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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已送到,该回去复命了,二位请不要耽误太久,三王子殿下在山顶等着二位。”
那女孩子话一说完,身子一转化成一只比坦克还大一些的锦鸡,拍着翅膀,扶摇而去,徒留下一地鸡毛盖了猝不及防的于锦满脸。
来自山大王的邀请哪有什么不去的道理?
于锦他们想了想,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便叫小池和小圆留在家里,同存真两个人朝山顶攀援而去。
此时,山腹的深处,有人“咦”了一声:“还真的是才出来的小家伙,连化形都不好意思化形,我还以为他们接到像我这样老人家的请帖,不惜一切都要快点上来呢。看来,我还是先睡一觉的好。”
他当然不会知道,于锦他们根本没办法化形,之前打劫的时候运气又不好,打的全是穷鬼,除了他们的尸体带到浯洲大陆可能还有点用处外,其他的法宝早就在过流炎河时出尽了。
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穷人一名。
化为妖族有这点好处,不管面前的是山崖还是峭壁,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素质轻轻松松就能过去。
即使是这样,大约十天之后,他们才到了接近峰顶的位置。
于此期间,于锦他们也看清了在西禺山打洞的这些邻居们的近况。
越靠近山顶,打洞的邻居们越少,但有时候他们在攀登的时候偶尔一瞥也感觉到那些洞主人的修为越高。
看来,这就是他们论资排辈的方法。
于锦也不是全没收获,妖修们虽然排外,但对同族也照顾得很,大约看在他们“身残志坚”的份上,存真在小心地绕过一个洞穴时,还被一名前辈送了一瓢水。
那前辈应该是存真身上这枚妖丹的同族,他是闻到“同族”的味道才出来。这一瓢水可能没有什么,但在西边这个极度缺水的地界里,能在这个时候送过来。已经是在变相地说明,他们俩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他去帮个忙。
存真感激的话是说了,但是真的找人家帮忙嘛,那还是算了。毕竟他只是穿了一个虎皮而已,什么时候被拆穿就完蛋了。
马不停蹄地,终于到了山顶,山顶上光秃秃的,一眼看过去。真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气魄。
存真取出那枚翎羽,朗声道:“在下郑纯携妻前来觐见三王子大人。”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突而凭空出现,冲存真点点头:“跟我来。”
存真忍住惊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在路上被他们联手坑过一把的猪鼻子的同伴,叫锦青的那个。
早料到他跟三王子有密切的联系,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关系比他和于锦想的还要深。
锦青手心一枚小小的令牌,不知往哪里按了按,虚空处,一座大门打开。门里只有半截跟外面差不多的土路。
三王子的居处竟建在一个异度空间里,跟传说中的仙家别院是一个级别的?
存真本来无所顾忌,但对方这样神秘,还把房子藏起来建,似乎手段比他想象的要高多了,这让他有点顾虑,谁都不愿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地就进了一个人的地盘。
锦青看出他的犹豫,知道妖族人向来如此,容易翻脸不认人。戒心比别人强些也实属正常。他解释了一句:“时常想登顶来见殿下的人太多,殿下烦不甚烦,便施法将此处藏了起来。”
存真再一看,这地方似乎还真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样。是别的空间,而是真的藏了一截山脉,即使如此,那也够惊人的了。
他刚刚只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吓,但人已经在他门口。不可能他说不进,别人就答应了他,便点了点头,跟着锦青进了门。
一进门,扑面的水汽便打了满脸。
满地的黄土中,一个浅水洼在正前方,一只比小房子还大的乌龟泡在浅水洼里懒洋洋地晒着壳子。
“还不见过三王子?”锦青催促道。
“什么?三王子?在哪?”存真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传说中的另外一个妖修。
锦青叹了口气,对着池子道:“殿下,人都来了,您好歹也化个形吧。”
“你说这池子里的就是三王子殿下?”于锦吃惊不已:要是真的,这位传说中的“殿下”也住得太寒酸了吧!
锦青咳了一声,那乌龟晃了晃,化作一名身穿葛衣的青年男子,笑着向惊呆了的于锦和存真拱拱手:“寒舍简陋,让二位见笑了。”
这岂止是简陋啊?简直是落魄了好吧?一个大陆最高领导人的儿子居然就住在小水洼子里,这小水洼里的水还昏浊不堪!
这人,他不会是被发配来的吧?
于锦垂下头,免得让他看见自己眼里深深的同情,只听存真保持着正常的语调冲三王子行礼:“下民郑纯见过殿下。”
三王子有点惊异:“你瞧着才化形没多久,规矩倒是很懂得嘛。”
这就是他们单独行事的坏处了,因为他们没有跟其他不经过教化的妖修们相处过,根本不知道其他的妖修们见到三王子别说行礼了,能不勾肩搭背的都算是有规矩了。
存真只能装傻:“下民自幼受长辈教导,只知见到王子该这么做,如果做得不对,还请王子不要见怪。”
三王子笑道:“这有什么好见怪的?锦青,给贵客们上茶。”
他随手一拂,一副桌椅便出现在水洼旁边,上面放着一套茶具。
别的不说,这位三王子是于锦和存真这一路而来,看到的最像人类的妖修。从他的行动风范到刚刚的说话风格,无一不像,但又无一不像是在模仿,真奇怪。
存真为了表现出自己不拘一格的妖修身份,三王子说让他坐,他就真的坐到了三王子的下首。
三王子亲切地转向于锦:“不知这位郑夫人是什么妖兽出身。”
于锦来前跟存真曾经商量过,由他做“一家之主”,什么事情先让他探到了底,自己能缩在后面就缩在后面静观其变。
但现在人家都问到脸上来了。当然不可能不答。
于锦便道:“我是鲛族出身。”
三王子恍然:“那就难怪了,力气那么大。”
力气大?他怎么知道?
于锦眼里的疑问太明显了,三王子失笑:“夫人不必太过惊慌,某不是有意窥探于你。只是,你在某的身体上打洞,某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用了多大的力气?”
身体?这位三王子不会是在打什么哑谜吧?
于锦想了一想,突然一震:“身体?这座西禺山,王子您是说。这是您的身体?”
这事实也太惊悚了吧!
三王子苦笑着叹了口气:“没错,西禺山是我,我就是西禺山。”
“那,那您刚刚还化成了龟形。”于锦一向不觉得自己很笨,但现在她有点脑子不够用的感觉了。
三王子问道:“夫人没有听说过镇山龟吗?”
“王子是说,您是‘生有灵山’的镇山龟一族?”于锦还没答话,存真已惊声问道。
三王子继续苦笑:“灵山二字就不必提了,养了三千年,也只养出一个小水潭来,羞煞人也。”
“王子不要妄自菲薄。您三千年来都在西牛诸洲这等险恶之地,将所化的灵气渗透入西边灵脉,不然的话,我西禺山怎么是这样的状况。”锦青端着茶盘正好走过来,适时地插口道。
那茶也寒酸得很,不知道他们打哪里弄来的茶叶,一个碗里放了两片茶叶漂去漂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烂树叶子,非得把它们给扔下来不可。
这王子当得,也忒落魄了点啊。
三王子摆手。忧色不减:“锦青这话不必再说,若非我能力不足,怎么还是无法阻止西部继续恶化?也不能为父王分忧?”
于锦和存真看着他们俩人,不知道这话是不是事先排练好的。就是不插嘴,等着三王子自己晾出来意。
三王子似乎还真不是在给他们下套,喝了一口茶后,直陈来意:“今日请你们过来,只是看我妖族兴盛,又出了一员干将。我很高兴,以水代酒,贺你二人化形成功。”
于锦和存真不得不举着茶杯沾了沾唇,同声笑道:“多谢王子。”
三王子眯起眼睛,又饮了一杯茶,突然发问:“我只有一事不明,不知两位仙山何处?”
这一点于锦和存真早有说辞,存真便道:“在下等出自化外之地,刚刚来到西诸牛洲。”
“哦?化外?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我妖兽大陆还有化外之地?”三王子感兴趣地问道。
编出这个说辞,于锦和存真其实也是没有了办法。
他们得到的消息太少,身上的古怪又太多,往妖兽大陆上任何一个现有的种族去靠都有可能露馅,只好现编一个。
存真笑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中洲自然就有化外,在下化外之民,心慕大陆的强盛,偶尔到了此地,听说殿下在贺三千岁的寿辰,便想一瞻风采,没想到在下等脚程太慢,没能赶上,实在是可惜。”
三王子本来镇定若仪,一听存真说到寿辰的事,突然尴尬起来:“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如果说之前于锦还以为三王子是在谦虚,但看到他过得这么差后,说不定他说的话还真是实情。那一次的寿诞搞不好真是荒唐到连看上去不怎么讲究的三王子都不好意思了。
存真也不是个爱给人难堪的性子,见他不愿意多说,便贴心地转向了其他的话题,问道:“在下是初来乍到,听说西禺乃王聚之地,今次一来,果然人烟比别处稠密很多,只是有一点不明。”
三王子挑眉:“你说。”
存真道:“既然此处是您的住处,怎么还有这么多妖族聚在一起?不怕他们打扰了王子?”
三王子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妖兽大陆环境愈加恶劣,我见父王忧思不得解,便自请来西部镇守日渐流散的灵脉。但仅凭我一己之力定必不够,只有借着那些妖修们修炼时的能量来化为我自身的力量来镇守,只是做了许多年的水磨功夫,似乎没有什么成效。”
刚刚三王子在之前就跟锦青略提过,现在于锦再一听,更觉得三王子好好的日子过得这么苦逼,真有点同情了。
三王子见她面有不愉,以为她没明白,忙道:“我的身上有父王给予的莫大妖力,其实住在我这里比住在其他的地方有更大的好处,二位千万不要弄错了。”
于锦原来还有移民的想法,三王子既然挽留了,她要走的话还不好马上说出来,只是笑了笑,也没有表态。
她不知道三王子跟灵脉的关系,存真却知道一点。
像三王子这种镇山龟是一种特殊的妖族,普通的妖族修炼月华之力,增加妖力,但只是强大己身力量。
他这样的,修炼所得的妖力一部分转化己身,一部分却要化为灵气散逸到体外滋养万物。
像西牛诸洲这样满洲荒芜,只剩妖气弥散,却灵脉断绝,是十分危险的,灵气一枯竭,山水草木皆要断绝生机,妖族也无从谈起发展。
但三王子这么想是没错,可他的妖力太差,如果想影响一地气运,以他的修为肯定不够。
其实他如果不是那么贪心,专心地修炼它自身的灵山,三千年下来,可能也会小有规模,但他还想滋养那么大的西牛诸洲,只能叹他一声:太天真。
这个道理,由存真来讲的话,未免交浅言深。
估计他爹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明明自带属性,却还混得这么惨。
存真再跟三王子聊了几句,便准备告辞,三王子也不留他们,只是临走的时候,纠结了又纠结,才问了于锦一句话:“没事的话,夫人能不能多在山上打几个洞?”
于锦愕然:这山不是他的身体吗?
三王子被她看得赧然:“山上没有草木,身体里实在干得难受,多打几个洞,也好透透气。”
这话说得,于锦更同情他了。
锦青将他们送到山门,刚刚用令牌打开,只见一个猪鼻子举着竹筒,兴冲冲地道:“锦青,小塔它——”
他的话戛然而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