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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巨大的古宅,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下面一个遮满浮萍的废井,已成了青蛙们最好的隐居地方。
“我”怯惧那僻静而又感到一种吸引,因为在那几乎没有人迹的草径问蝴蝶的彩翅翻飞着,而且有着别处罕见的红色和绿色的蜻蜓。
“我”自己也就和那些无人注意的草木一样静静地生养休息着。
……
老中医义父和郜明庆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山区,在义父的精心调理下,郜明庆身上布满的“死肉”开始逐渐地软化,并慢慢地消失了。
一年之后,郜明庆的上半身似乎可以动了。
又一年之后,郜明庆能下床了。
再一年之后,郜明庆生活可以自理了。
……
初始的时候,郜明庆真是又活活煎熬了好几年的活罪!
每日里,郜明庆身上奇痒难忍,但是抓上去,根本毫无感觉,外表依旧是毫无感觉的“死肉”,只是那肉的里间,血肉之中,奇痒难忍,毫无办法,郜明庆甚至做梦都梦见自己要是能从皮肉里钻出来,该有多么清爽啊!
最后总是不得已,老中医只有把郜明庆给捆绑了起来,方能让郜明庆熬过一宿……又一宿……
在一次次非人的煎熬、折磨和痛苦中,郜明庆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
……
下床后,义父开始教习郜明庆一套拳法,名曰:阴阳拳。
难道是郜明庆天之聪颖?还是天赋异禀?或者郜明庆当初在那“文武学校”里一学期的习武,打下了夯实的基础?总之,郜明庆习拳很有悟性,一般情况下,义父只要打一套出来,郜明庆就把招式熟记于胸了。
这套“阴阳拳”的习练必须是在天亮之前,阴气还很重的时候开始,直到启明星消失,朝阳升起便可结束了。
自打习练了这套阴阳拳后,郜明庆的身体越发的强健起来,那死肉也都越来越少了,后来渐渐地,只有后背处、大腿处以下的地方还有些,不过已然是不影响了郜明庆的行动自如了。
义父还教郜明庆习练一种心法——“第一层:冥空思绪,清彻纷扰……第二层:九曲回肠,吐纳清浊……第三层:意之所指,万念具至……第四层:淬炼蛹体,破茧重生……”
“老中医”告诉郜明庆,习练这种心法之后,可以彻底控制“死肉”的重生,并且到了一定的层次之后,甚至可以变坏为好,变废为宝!
郜明庆就不懂了……
“老中医”言道:待心法达到第三层之后,郜明庆反而可以控制住那老茧似的“死肉”。到时,一旦遇有危险,郜明庆还可以让全身布满了那种“死肉”,彼时,“死肉”如同是钢盔铠甲一般能起到保护郜明庆的作用。
至于郜明庆突破了心法最后一层后,将会有奇迹出现……
而直到郜明庆回到家乡银杉市时,也就是后来去了银杉火葬场上班后,郜明庆也一直没有突破了那心法的第三层。
只是每日里照旧习练心法,习练那“阴阳拳”。
……
既然“老中医”能医治了此病,自然也知道其出处了。
“老中医”言道:那“死肉”学名称之为“死阴肉”,一般所得大致为感染了尸毒所致。
说到这里,郜明庆对于自己得病的缘故,也已然是心知肚明了。只是郜明庆从来就不让自己相信那晚——迷路落水那晚——的事情发生。不知道为什么。
郜明庆也一直没有在“老中医”的面前提过那晚自己被救起之前遇到那小女孩晓雪的那段事情。
只是问及当时救了自己的是不是眼下的他这个义父,“老中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避而不答。
其实无所谓怎样,就算当年救了自己的不是这个义父,可现在救了自己的,总是义父吧!
……
这十年过到最后,郜明庆就觉得光阴似箭了。
不知不觉的一日里,郜明庆从山中砍材回来,却再也寻不着“老中医”了。
“义父……”在满山遍野中寻了一宿,郜明庆也没有寻找到义父。
天明之后,郜明庆返回了那苍色的山岩的脚下……却也寻不着那巨大的古宅了。
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墙垣、遮满浮萍的废井……似乎也都从未存在过。
然而在原址所在之处,却有个茅屋。茅屋门扉虚掩着……郜明庆一脸茫然地进入茅屋,却就看见一张破桌子,上面一张纸,郜明庆拿起来看过,却知道了这是义父留给了他的一封信。
简短而明晰:庆子,坚信时义父已远走他方了,不为其他,只为修行。救你一命,也只是为父修行之中。因此,自此之后,你我各不相欠。有缘的话,他日重逢,不必再喊我为义父。
在此一晃,十年将至,教习你所有的本领,不光只是为了治愈恶疾,更是对你期望甚重。如今,你已突破心法第二层,已是小成。完全可以自保。
若你愿意,望你凭此一身能力,除恶扬善,造福一方……拯救失足堕落之怨鬼哀魂——全信内容自此完结,再无其他。
看的郜明庆当时就傻了眼……不过只是当时,日后,郜明庆突然领悟了一些。而那层意思,郜明庆自己也是无法言喻。
……
十年相伴,此时郜明庆才猛然觉悟了自己居然都不知道义父姓甚名谁!
悔之晚矣。
再生之德,恩同天地父母!
郜明庆走出茅屋,站在空地之间,口中念着义父,跪拜了四方。磕个八个响头。
……
依稀的记忆也浮上心头,郜明庆选择了回到家乡。
当年的那个小县城,现在已然是个大城市了。并且是经济蓬勃发展,日新月异、欣欣向荣的豪华都市——银杉市。
父母家人却都不在了,不知道去了何方,只是那老房子居然还在。
不想都可以明白,这房子父母终究是留给了郜明庆。
……
郜明庆在银杉市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郜明庆到了银杉火葬场打工去了。
想来为什么要选择了“银杉火葬场”那么个地方打工,大约是可以从“老中医”给郜明庆留下的那封信里,窥视一二了。
……
回忆结束。
郜明庆潸然泪下……
奶奶……义父、父母家人,现如今豁然发觉了自己的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从恶疾中夺回了性命,但似乎,失去的却更多更多。
……
后肩、背部和大腿下处至脚踝、直到“死阴肉”的根部——脚后跟,那些身体的部位还有“死阴肉”的存在。
却根本无碍了。
甚至还起到了一些妙不可言的作用了。
例如后背的“死阴肉”让郜明庆不怕了被人从背后偷袭……腿部和脚后跟的“死阴肉”让郜明庆走路如飞,毫无疲乏……后肩处的“死阴肉”使得郜明庆力大惊人。如此等等。
难道这就是否极泰来?
……
所谓“阴阳拳”法,听着这名字,郜明庆也明白了些什么。
……
最后要交代的是,郜明庆的那驾照,前二十年里,他哪有功夫去得了那驾照,可是A1的驾照啊。
郜明庆办的假驾照……
至于为什么会开车,这个缘故是郜明庆回来银杉市之后,学的。
目前看起来,郜明庆这家伙似乎只有这“一技之长”了。却也得以生存。
足见了社会的发展,让所有人都有了出路。
至于之前所有费用,来源于郜明庆变卖了家里的所能变卖之物。
只有那房子,郜明庆没有想过出售。
或许某一天,家人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