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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衷情·一波才动万波随
题序:戎州登临胜景,未尝不歌渔父家风,以谢江山。门生请问:先生家风如何?为拟金华道人作此章。
一波才动万波随,蓑笠一钩丝。金鳞正深处,千尺也须垂。
吞又吐,信还疑,上钩迟。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
诉衷情——词牌名,唐教坊曲。金华道人——即唐代词人张志和。自号烟波钓徒,东阳金华(今属浙江)人。曾写有《渔歌子》五首。
题序“歌渔父家风,以谢江山”,表明了写作的真正动机,乃于表明自己面对江山胜景,幡然悔悟的解脱心理,但是这种自欺欺人的自由幻想,只是更说明现实对他的真实束缚。
该词构思用意上搬用了唐代船子和尚的偈语,将张志和那种志不渝、逍遥自由的渔父家风,又升华为一种摆脱世网,顿悟入圣的精神境界,借此表明词人当时遭贬后的心胸抱负和向往独钓江天、泛迹五湖的自由生活。取景设境上具有象征色彩,用意于形象后面的暗示。特别是最后“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三句,直以诗家之化境写禅宗之悟境,用自然超妙之景象征自己词人觉悟解脱,由凡入圣的心志襟怀。
黄庭坚也是“苏门四学士”之一,也和秦观一样在党争中受到了苏轼的牵累。绍圣初年,黄庭坚因为修《神宗实录》失实的罪名被贬为涪州别驾,黔州安置。道理徽宗朝,因为政治风向有变,黄庭坚被召知太平州,但很快又受到处分,被编管宜州,再贬永州,黄庭坚没等接到这最后的皇命就死掉了,享年六十一岁。
黄庭坚多才多艺,在诗歌和书法领域都成就极大,填词反倒不是他的最佳特长了。黄庭坚的诗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词与秦观齐名。世称“秦七黄九”。著作有《豫章集》《山谷词》。
古人喜欢用排行来称呼别人,唐诗宋词里常见,比如唐代诗人高适送别一位朋友,写下“征马嘶长路,离人挹佩刀”这样深沉的诗句,诗的题目也很深沉,叫做《别王八》。
黄九,即黄庭坚,和秦观同属苏门四学士之一,在文学与书法方面,黄庭坚天才极高。他一生专力作诗,态度极为郑重。其所传诗篇,几乎都是精心结撰的,没有败笔、懈笔。但是他作词的态度则不然。词在宋代是很盛行的歌唱乐曲,黄庭坚在与朋友往还,歌宴酒席之间,也不免伫兴而作,他的态度是随便的。因此,他的绮靡缘情的词作中,不免描写得俚俗而坦率,格调不高。我们如果排除黄庭坚词中的疵瑕之作,而观其佳者,确实又有其独到之处,这首《诉衷情》就算佳作之一。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苏轼的身边总是一些聪明人、有才气的人、诙谐幽默的人。
唐末宋初的五代十国中的吴越国庇护了佛教。其实当时不仅吴越国,福建的闽国、四川的蜀国朝野上下都向佛教寺院大量寄赠土地,在经济上优待佛教。以这种经济力量为背景,道理宋代,这些地区的佛教寺院的社会影响还是非常大。
六朝隋唐时代的佛学说白了是为了镇护国家这个最高目的,或者说为了国家而存在的。
与此不同,经五代到宋朝以后,佛教把对象扩大到普通百姓,逐渐变化为人们的日常生活而存在的佛教。或者可以说也有唐末以后的藩镇政治带来权力的地方分散、佛教寺院随之与所在地关系变得更为密切这个原因。印刷大藏经,当初确实是唐太宗支持的国家事业,但是到了南宋,却是苏州和福州等地方的寺院推进的。
与这些既有的经典学说相对抗,高唱“不立文字,直指人心,以心传心”口号登上唐代佛教舞台的是禅宗。他们的特征是自己是谁的弟子,属于某个系谱等“法门”意识特别强烈。所以“师资相承”虽然是禅宗的理想,但是一般都教有为数不少的弟子,师死后因对师的学说理解不同马上分裂,虽然都在禅宗内,分裂却再三重复。比喻一代一代继承灯火的“传灯”象征的正统意识,正是不断分裂的反证。朱子学的道统论,就是禅宗理论的脱胎换骨。
早在唐代,禅宗就已经有北宗和南宗的分裂,后来南宗系谱成为主流,南宗中又分裂出临济义玄,扩大了势力。到了北宋,临济宗中的黄龙派利用苏轼、黄庭坚等名人扩大影响,在四川、荆湖、江西等长江流域建立据点。蔡京政敌张商英也是一个有名的支持者。
从古至今流传着许多苏轼与佛教高僧斗法的故事,今日,给大家讲一个苏轼拜访杭州净慈寺大通禅师的故事。
当时,苏轼正在杭州任上,特意去净慈寺拜访名僧大通,但苏轼不是一个人去的,随身还带着歌伎,这可算是佛门的大不敬了。大通和尚虽然不满,但是,苏轼是位官老爷,大通只好皱着眉、咧着嘴、憋着气,把苏轼他们请进去了。
苏轼这是有备而来,带的歌伎不是摆设,于席间唱歌助兴,唱的是苏轼新作的《南歌子》:
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借君拍板与门槌,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
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眨眉。却愁弥勒下生迟,不见老婆三五、少年时。
这首《南歌子》分明是向大通禅师下的战书,通篇全是佛家语。最后一句“不见老婆三五、少年时”是唐朝的一个故事,那天正是新科进士列队出行,领队的看见路上有一个骑着瘦驴的老头儿,一脸落魄相,便吆喝道:“快给新科进士让路!”谁知这老头儿回话道:“阿婆三五少年时,也曾东涂西抹来。”这句话是说:老婆子也有年轻的时候,当年也涂脂抹粉的。——这个老头儿名叫薛逢,也是进士出身,此刻虽然晚景不佳,但当年也曾同样风光过,而这些新科进士,谁知道多年之后会不会也和现在的薛逢一样呢?
苏轼用到这个典故,意思是说:歌伎又如何,良家女子又如何,官员又如何,和尚又如何,阿婆三五少年时,也曾东涂西抹来。佛法面前,哪有这些身份地位之别?
该词起笔就连用了两个问句:您(“师”是对僧侣的敬称)唱的哪家曲子?继承的是哪一宗派的风气?表面看来,似在问大通属于佛教哪一宗派,而实则嘲讽大通:别这样道貌岸然,我知道你的根底是什么。据这首词和仲殊的和词看,名僧大通曾经是风月中人,品行并不端正。所以接下“借君”二字说:我现在是照你的样子做。也就是说,你从前狎过妓,我今天学着你的样子耍耍。“借问拍板马门槌”:借用你讲经说法的拍板和棒,照你的样子讲经说法。拍板:木制的乐器,僧人唱经时用以为节。“门槌”——僧人说法时,说到紧要关头,往往用棍击案(称“棒”)或者大声叫喊(称“喝”)。这里指说法用的棒。然,苏轼偏不称棒,却称其为:“门槌”,以示嘲讽。并幽默地补充一句:“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意为:我携妓来此,是偶然乘兴耍耍,你不必忌恨、避开。
这个故事出自《冷斋夜话》:“东坡镇钱塘,无日不在西湖。尝携妓谒大通禅师,师愠形于色。东坡作长短句,令妓歌之。”也由此可知,东坡的善谑。又据《苕溪渔隐丛话》载,苏州和尚仲殊得知此事,登即和了一阕,成为词坛的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