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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瑟通话, 像是打了一针最强力的兴奋剂。
希亚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欣赏着手机里林瑟的照片,别说睡意,再帅气的小妖精也勾不走她。
华生:哦, 父控。
夏洛克:嗯,父控。
见过父控的, 没见过这么父控的,希亚的样子简直把父亲当最爱的情人看。
华生耸耸肩, 低头看书, 他听不到,看不到。
见希亚没有继续要睡,夏洛克想和她聊聊关于那只用他的名字命名的福尔摩斯喵。
“希亚, 那只猫……”
“啊, 好困。”
前一刻还精神百倍舔屏的希亚,一听夏洛克提起猫, 立刻抬手捂着嘴打哈欠, 一秒钟趴下,发出熟悉的呼吸声。
夏洛克:“……”
原本减少的睡意渐渐弥漫上来,希亚再度睡着,这次她睡得并不安稳。
希亚做了个梦,梦到她变成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弱小的福尔摩斯喵。
12月的伦敦冷风狂吹, 宽敞的街上行人寥寥,人人裹着大衣行色匆匆,目不斜视, 没人注意到街边有一只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小猫。
那一天,天下着小雪,零下5度的温度把人冻成傻逼。
小猫微弱地喵喵叫,企图引起行人的注意。
她又冷又饿,刚出生的她眼睛都睁不开,没发育完全的声线无法支撑发出太长太重的声音,微弱的,微弱的,叫着。
天色很晚,行人急着回家,她不敢停下,一旦停下,她就得在下雪的伦敦街头再度瑟瑟发抖地度过一个晚上。
没有母乳哺育的她太弱小,在外面呆一晚上,很可能就此夭折。
喵――喵――喵――,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一声又一声,渐渐的,越来越弱,叫不出来了。
没人经过,唯一能遮风的垃圾桶无法阻挡雪片的飘落,一片一片晶莹又冰冷地落在她的身上,湿透了皮毛,渗透了皮肤。
好冷。
好饿。
要死了吗?
希亚抱着手臂,不禁回想温暖的记忆。
牙牙学语,蹒跚走步,捣蛋的熊孩子,唯我独尊的叛逆期,直到现在,十八年所有温暖的回忆全部被一个叫林瑟的男人所填满。
那个寡言少语的男人,一年到头笔挺死板的三件套,从不曾和她说过一句“我爱你”,可她知道,世界上最爱林希亚的人就是他。
只有他,在一个男人最美好最有志向最有冲劲的年纪里,又当爹又当妈地把她拉扯大,只有他,知道她生病难过彻夜飞行前来陪她,真到她身边,却说不出好话,只默默地陪着。
还是有的。
八岁那年,林瑟从地下室找到被绑架的她,一路心有余悸,当晚难得地没有睡在书房,而是挤在她的小床上,抱着她睡。
林瑟以为她睡着听不见,把她抱得紧紧的,带着失而复得的后怕,嗓音喑哑地说了一句:“希亚,别离开我!”
小小的希亚睡得迷迷煳煳,依然察觉到他的悲伤和难过。
她凑过肉嘟嘟的小嘴,在林瑟脸上胡乱地亲着,小手拍着他宽厚却寂寞的后背,用满是睡意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安慰道:“爹地,希亚不走,不怕不怕……”
林瑟一僵,抱得更紧了。
据说人死之前会走马灯回忆一生,希亚笑了笑。
她的一生,不如大多数人顺利圆满,很多时候被幸运z害得后牙槽紧咬,恨不得天天去找上帝喝茶聊天,谈谈他为什么区别对待。
后来,她觉得,也许她是用一辈子的运气和上帝做了个交易,让她在垂死之际遇到林瑟,那个为小小的她撑起一片天地,从此为她遮风挡雨,再也不见任何雪片的男人。
“爹地……”
夏洛克惊讶地发现希亚并没有醒,她皱着眉头,神情痛苦地像做了噩梦,很快又做了美梦,甜蜜地笑着。
然后,眼角滑落一串泪珠。
华生惊呆了。
原来女人真是水做的,那么彪悍的希亚会哭?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那么,那些人前看似坚强,背后却默默流泪的孩子呢?
夏洛克不知道,他的记忆里没有懦弱的行为,不懂得哭泣是什么。
他只知道,在某些方面和他相似的希亚,肯定不愿意别人知道她哭过,还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想着,夏洛克拿出手帕,小心地吸干那滴眼泪,把她脸上的泪痕一一擦干。
这才把手帕放进口袋,回到位置上继续看书。
华生已……智商不够,脑子死机,正努力重启中。
那个夏洛克也会有温柔的时候?哦,天,一定是他今天开机的方式不对,重启一下。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一次重启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两次。
两次重启后,华生眼中的世界恢复了正常。
彪悍的希亚没哭,冷漠无情的夏洛克没用“爱怜”的目光给女人擦眼泪,还在看书呢!呵呵,果然是他今天开机的方式不对。
幸好幸好,喝口咖啡压压惊。
温暖的记忆中不止有林瑟,还有高中时期才相遇的戴筱婕和秦晓明。
在那以前,希亚孤身一人,去哪都是自己。在那以后,叽叽喳喳活泼的戴筱婕和冷静的神棍法医秦晓明成了她的朋友,从此三人打遍天下无敌手,杭州警局成了他们的一家堂。
三人的组合名气渐渐大了起来,偶尔会有其他地方的警察拐着弯地托关系拜托他们帮忙。
每一件桉子的背后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和故事,希亚是最忠实的听众,也是最冷血的听众。
她会静静地听尸体陈述过往,凭借尸体的诉冤抓出真凶,却永远不会义愤填膺地指责凶手的错误,与凶手争辩他的做法到底对与错,伤害有多深。
被虐而死的女孩无法复活,虐童的人终身监/禁依然活着。
受害者已死,家属的伤害造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什么用?凶手绳之以法又有什么用?死了的人能活回来,还是留下的家属能够不再悲伤?
不过是活着的人为冤死的人讨一个公道,选择更能让人心安的方式更好地活下去罢了。
温暖的记忆中,交错夹杂着冰冷阴暗的记忆。
那就是林希亚的一生,短短的十八年。
还有印象最深的那句“希亚,别离开我!”,和颈窝冰冷又炙热的温度,只一滴,烫到她心底。
画面一转,又是那个冰冷的,下着小雪的伦敦小巷。
小猫饿狠了,叫的力气越来越小。外面下着雪,身体里的血液相反地沸腾起来,热得要晕过去。
要死了吗?
小猫想着,伸出短短的爪子去接空中飘零的雪花。
“嗯,孩子?”
巷口路过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他皱着眉快步走进巷子,从盖满雪花的垃圾桶边抱起一个冻僵的孩子。
孩子在冰天雪地的街头冻太久,呼吸微弱地几乎听不到,小小的唇干裂开来,小脸冻得青紫,再晚个几秒,呼吸都能停住。
“别怕,爹地这就带你去医院!”
男人敞开大衣,把孩子塞进怀里,孩子冷得像块冰,他一个激灵,冻得几乎条件反射地要丢出去。
咬咬牙裹紧大衣,把孩子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处,让她听着自己的强有力的心跳声,“宝贝,爹地在这,不可以睡,听见吗?爹地带你去医院,去了医院就会好……”
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明明是个不擅严词的人,却像冬日里的太阳,从天而降,温暖即将冻死的女孩,给予她第二次生命。
男人一诺千金,从垃圾桶边捡起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女孩,在20岁的年龄和一个认识的女生结婚,领养了她。
并为她取名:林希亚。
“爹地……”
希亚又唤了一声,这一次,她直接从梦中醒来,茫然四顾。
视线里有什么晶莹剔透,华生一惊,低下头去。
夏洛克不去看她,“做梦了?”
“啊。”
希亚低头,悄悄擦掉眼泪,没让他们看出不对来。
每年12月,希亚都会做梦,梦到下雪的伦敦,梦到即将冻死的时候被林瑟捡回去。
为什么会记得刚出生的情景?
不知道,就是记得。
18年来,她极力避开英国。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伦敦,也是第一次做这么详细这么漫长的梦境。
伦敦,真是个讨厌的地方。
希亚揉揉眼睛,揉红了就看不出她哭过。
“几点了?”
华生看手表:“5点,该吃晚饭了。”
希亚摸摸肚子,睡了一下午,完全不饿。
“我不想吃黑暗料理啊,算了,还有点时间,做点什么吃呢?”
她起身走到厨房,手放到柜门的时候才想起她刚住进来还没来得及买东西,结果手一开,满满一冰箱的食物,快要爆出来了。
希亚:“……”伦敦也有田螺姑娘?
真?田螺姑娘华生表示:“我们那不是炸了吗?没装修好前,我们要在这打扰你好一段时间,就把东西搬过来了。”
221b炸成那个样子,冰箱里的东西还能幸存?
希亚不信眼前这些水灵灵的蔬菜水果全是从夏洛克那个能放人头放眼珠的可怕冰箱里拿出来的,多半是华生觉得不好意思在这白吃白住才买好塞进来的。
“谢谢,东西那么多,今晚吃火锅吧。”
下雪天,还是吃火锅,人多,热闹些。
爹地,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