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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德英回来娘家,把潘老太和阿芬的东西也带给了芬妈,把芬妈乐的嘴都笑歪了。对着德英的孩子好一顿夸,又夸德英给阿芬找了个好婆家,不管怎么样,这么大老远的还想着给亲家带些礼品来,真的有心有意。
德英也捡些好听的说,说阿芬在那里吃得好穿的新衣,每天也轻省,没啥事,现在学会织毛线,纳袜垫了呢。
芬妈一听,抹抹眼角说“唉,以前在乡里穷,她带弟弟,帮大人煮饭打猪草,啥活路都干。到了街上,你看我这里,虽然店小,也是不得空的,帮着煮饭洗洗刷刷还帮着店里顾客洗头。得闲还去河边洗衣服。也没想过让她学点针线活。一直也是担心到了人家被婆婆嫌,现在好了,到人家里还学了些轻省针线活也好,不然,呆着闲也是无聊得。你看我这里也没啥给亲家拿的,你回头让亲家来我这里玩玩。对了,阿芬的二姐有信了,这么多年没音,家里都以为她不在了呢,你跟阿芬说声哦,让她也高兴高兴”
德英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阿芬还有个二姐,十三岁被人摸花子(人贩子)不知道领哪里去了,家里也四处打听,最后不了了之。没想到十来年了,倒托人带信回了老家,辗转带话到了街上,芬妈他们才听说二女儿还活着,并且听说过得还不错,生了四个孩子了。
德英吃惊的张大嘴“计划生育这么严,能生四个?四个?那是得多有钱啊?光交罚款怕都得几座屋的钱,不得了。那是有钱。”
“有钱没钱到不说。主要是晓得她过得好好的就好,你给阿芬带封信回去”说着,就喊楼上的小儿子“你给你二姐写封信,让德英姐给你芬姐带去。对了,信里莫忘了也问声姻伯和姐夫好哈”小儿子在楼上答应一声。
德英说“不用不用,你这些话我保管一字不漏的给你带到潘娘娘和阿芬耳朵里,我走了,不用写信了。反正过段时间我还要回来”
德英回到厂里,第二天便抱着孩子去找阿芬,结果又是家里没人,德英就抱着孩子在厂里院坝和其他人闲聊,才知道阿芬去坡上菜地里去了。再过后,她就忘了这回事。
阿芬忙着整理菜地,眼看着菜地越来越多,看看自己每天忙碌一锄一锄挖出来的土,阿芬也是很高兴,以后自己也能在厂里上班了,想必就没机会出来另外挖荒土了,这些挖出来的熟土种的菜足够一家人吃不完了。潘老太撒了种子,找了几块塑料薄膜盖上,说等发出苗了,就可以移栽了。现在怕倒春寒,所以撒了种子要用薄膜遮盖。
其实自从德英初五那天来后,阿芬一直惦记着她回去后,自己娘家的情况不知怎么样了,一直以为德英回来后会来找自己,但是一晃这么多天过去了,自己每天一大早吃过饭就被婆婆带来一直在挖荒土,开辟出来好几块菜地,也没见到德英,想来是她来找自己没找到。晚上自己回去忙着煮饭洗刷,忙活完了天早已黑尽了。
春季来临,雨也是说来就来,阿芬这段时间总是顾着菜地,薄膜下面遮盖的种子已经长出苗了,婆婆说过几天就可以移栽了。
今天早晨看着天黑沉沉的,婆婆说怕是要下雨,婆媳俩吃了馒头稀饭,阿芬就在家里做针线,潘老太不知从那里翻弄出来一些黄豆,在窗口下面把里面的小石子和瘪子捡出来。正在这时,有人喊潘老太,说是哪家的老人不行了,在门外说了就走了。
潘老太站在门口想了想,就对阿芬说“我这几天都不在家吃饭。街头那边有人老了(去世)我得去帮忙。你在屋里,钥匙给你放屋里。”说完就进屋去换了件黑色的褂衣,想了想,又换了双旧的后跟有点虚边了的鞋走了。
阿芬知道是有人去世了,刚才来的人是来通知有些交情的人熟人,喊去帮忙的。这种情况往往帮忙的人都不用送礼,谁家的桌子板凳,包括碗碟啥的都是各家到处借来凑,写个单子回头一一还回去。有物出物,没物出人帮忙,这种事,谁家敢说不用人帮忙呢?所以,大家都很自觉。去帮忙的主家管饭,临了送一条白色的布巾或者白色的毛巾。婆婆估计是去帮忙摘菜洗碗碟,给来吊唁的客人酒席端菜等等。
婆婆走后,阿芬一个人坐在家里纳袜垫,顿时觉得屋里静得慌,想着德英应该在家,索性就拿着袜垫,锁了门,朝德英那次指给她的楼走去。
走到德英楼下,朝上看,看来看去,想不起德英家阳台究竟是哪家了,不得已,就想等个人问一问,天阴沉沉的,又是初春乍暖还寒,该上班的早上班去了,外面人还真的是少。就在阿芬四处环顾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和一截铁丝走出来,看见阿芬不由多看了几眼。阿芬忙上去问他,德英家住哪里,谁知那个年轻人想了半天,说他也不知道,问她你说的那个德英家里还有啥人,叫啥名字?
阿芬也不知道德英丈夫叫啥,不由得不好意思的说“她是结婚来的,对了,她去年才生了孩子,生的是个女儿,应该有这么大”说着阿芬就两手横着比划了下。
年轻人笑了“我也是在外面读书,这是寒假,回来过年,你说的我真的不认识。除了厂里原来的人我还知道些,新来的或者结婚来的我也不认得呢”
“你在读书啊?看你应该读大学的吧?”阿芬眼神里充满敬意,她是根据男孩的年龄推断应该读大学。
“对呀”年轻人笑着说。
“那你拿根竹子做啥”阿芬好奇的问。
“啊,我妈说春芽过段时间就出来,只是很多人颁,现在春芽树都很高了,根本够不着。所以我找了根长竹竿,给这头弄个铁丝钩,回头我妈想吃春芽了就可以钩得下来了”年轻人看看手里的竹竿,说,“你等哈,我回去问问我妈看她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不”说着他就把竹竿放在一边,自己跑进去了。
阿芬满是羡慕的看着年轻人进去的背影,想着自己的弟弟也应该是寒假时候,想起弟弟,阿芬不由得嘴角都是笑意。年轻人出来,告诉她说“我妈说你问的那个人住在三楼,上去左边第三个门就是的”
阿芬忙说了谢谢就进去往着楼上走。她不知阳台上有闲人看见了这一幕。
上了三楼找到年轻人说的那个门口,阿芬敲门,里面传来德英的声音,阿芬高兴坏了,忙说“德英,是我啊,阿芬”
德英打开门,阿芬就觉得一股奶味,看见德英的女儿在小摇床上睡着了,就轻声说“睡了啊?”
“别提了,这孩子,晚上玩,半夜还醒来玩,一早上也玩,才吃饱了,睡了。你看嘛,这一堆,我还得趁着她睡了才得空洗”德英指着旁边一堆孩子的衣物,尿布说。
阿芬呵呵笑。德英倒是不客气“我去热点水,你等到,正好和我帮忙洗。我洗头道,你后面帮我清洗就行了”
阿芬放下手里的针线,说“好”
俩人说干就干,一个盆洗,一个盆里清洗,最后德英把水烧开了,直接倒进洗净的那个盆里,把所有的都烫在里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妈哟,每次跟打仗一样,累死个人了。等它烫一会再拧干了晾”
阿芬看看,德英住的房子要大很多,而且是新盖的楼房。只是屋里着实像是个摆摊区,知道德英带孩子也是没心情收拾。于是起身帮着折叠收拾。德英看着她收拾,这才想起来自己去阿芬妈那里的事“我回来去找你,你总是不在。我抱着孩子也是不方便的很。你看看,过两天都要正月十五了。这时间好快嘞。你妈让我给你带话,说你二姐找到了。”
阿芬停止了手里的活,不相信的回头看着德英“你说啥?”
德英才想起自己没头没脑的话“哎呀,不是,是你姐托人带话回来老家,老家又有人转话到你妈店里。你们家不是这些年一直都以为你二姐不在了么,现在晓得了说你二姐在河北,好好的,还生了四个孩子嘞”
“真的啊?太好了。”阿芬也高兴的不知咋好了,手脚更麻利的帮着德英收捡折叠着屋里乱堆的东西。“那我妈说过我二姐啥时候回来没有啊?”
“这到没有。对了,你妈说潘四妈要是有空,你妈喊她去你家玩,这话你给潘娘娘带。我就不去给她说了。”
阿芬听了点点头没说话。
“你在屋要是没事,你就常来我这里耍嘛,你看,娃儿她爸爸上班,我一天就和娃儿在屋头,门都出不到。这个家伙晚上不睡,白天睡,整死个人的。你来了我也有个说话的”德英依旧坐着,看着阿芬是手脚利索的收拾,屋里瞬间就顺眼多了。
“我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平时家里事情多。今天是妈去给人帮忙去了,我才有空出来你这儿”阿芬说。
“你有啥事啊,不就是屋里那几个饭碗洗了就没事了?我晓得,潘老婆婆会过日子的很,早晨多早去食堂,多打几个馒头,中午不也是随便弄个啥菜也是吃馒头的啊?”德英说。
“这段时间在铺菜秧,过几天得移栽了。”阿芬想着菜地里的事。
“未必她还有二亩地啊?说得多忙似的。她一个人还弄不过来迈?你现在又没做啥事,空闲不是多得很啊?”
阿芬想起潘四说自己满了十八就可以在厂里做家属工的事,就问德英“厂里是不是满了十八就可以上班了?”
德英说“不是说了么,应该是地。你还没满十八?”
“快了”阿芬轻松了一大截。屋里也差不多收拾完了,抿抿嘴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