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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怕扰了容访睡觉,遂转身欲到饭厅用膳,刚走几步,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被人从后面搂住,落进一个带有淡香的怀抱。
“娘子这么晚了要去哪?莫非让为夫独守空房不成?”男子带笑的声音悠悠在耳边响起,热意自他胸口处传来,伴随着强有力的心跳声。
“你披着外衫就出来了,夜里降温,快些进去。”苏闲微斥,掰开缠在腰际的手臂,牵着他的手向房内走去。
话里的关怀令容访唇边的弧度愈发地大,满心欢愉地任她拽着,问道:“娘子今日可还顺利?”
二人进入屋中,容访点燃琉璃盏,用剔子将烛火挑得亮了些,苏闲洗过手,与他坐在桌边,应道:“尚可,被女帝选为了御用画师,不过在宫中饿了一天,现在五脏庙空得很。”
“傻瓜,不知道中间找时候填填肚子么,我这就去嘱咐下人为你备膳。”容访欲起身,被苏闲伸手按下,笑眯眯道:“我进门时已经吩咐门房准备,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房与厨娘端着托盘敲响房门,得到应允后将食物摆在桌上,返身将门关好退下。
饭菜的香气溢满整间屋子,苏闲深吸口气,拿起筷子问道:“容要吃点么?”
“我用过晚膳了,娘子自己吃吧,我记得娘子先前是不打算选上这个御用画师的,为何今日突然改变了主意?”容访单手托腮,幽深的凤眸映出两簇摇晃的烛火,似要将她吸进眼底。
苏闲没有那些大家闺秀吃饭的讲究,动作略微粗鲁,多出几分豪气反倒更让人赏心悦目,她夹起块鸡肉,边吃边说道:“计划微有变动,容不必和大哥去寻宝了,换做阿酌去,你就留在府中炼制初级的碧凝丸。”
上次她在神医谷中炼药,容访在身边帮忙,已经知晓了碧凝丸的炼制方法,交给他她十分放心。
“碧凝丸?有谁中毒了?”容访凝了凝眉,微微一惊。
“女帝现在身中‘焚香’,已经到中期,我要用解药和她换取灵珠,省下若若被从皇族家谱中除名了。”苏闲眉眼弯弯,朱红色的唇瓣在灯下泛着油润光泽,好像成熟的樱桃让人生出采撷之意。
容访眯起眸子,笑意收敛几分,认真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娘子接下来的计划要如何调整?”
他选的府邸距离仁王府较近,倘若苏闲继续呆在王府,可以抽出空闲来保护她,如果有突发情况,亦能够及时做出反应,不过她心思古怪,不定什么时候会想出新点子,故而他需要知道这姑娘的全部计划!
苏闲眸子一转,已然料到他的想法,低声道:“我现在被凤后看中,他垂涎我的皮囊,估计会寻理由传我进宫,‘焚香’是他和太女所下,我要找找证据。如今三皇女和太女忙于争斗,无暇顾及其他,我趁虚而入为女帝解毒,等女帝病愈时,再由若珏呈上证据,无论女帝是否会处死太女和凤后,三皇女的地位算是稳固了,又岂会放过对方,给自己留有后患呢。等三皇女彻底打垮太女,接下来就要对付我们了,不过最后手握生杀大权的仍是女帝,三皇女暂时动不得我们,所以我们提前找好替身,直接坐船离开锦荣,不能留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如此说来,娘子要用美人计?与凤后来一出委身求全的戏?”容访面色陡然一沉,虽知道苏闲不会让凤后得逞,但就是不愿看她和别的男人亲近。
放下筷子,苏闲揉揉微鼓的肚子,吃饱后浑身暖意融融,心情格外舒畅,遂道:“夫君莫恼,人生如戏,我这里有幻药,所有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话落,容访面色稍霁,挑眉问道:“行敦伦之礼,身上总会留下痕迹,凤后身上由你随手抓两下就好,但娘子身上该如何呢?”
“我可以用胭脂水粉涂上,也可以吃下长红斑的药丸,实在不行就……就由你来!”苏闲垂眸思虑半晌,声音愈发减小。
倘若由他来,凤后不知哪天才会传召她,那他岂不是能够夜夜与苏闲欢好!这主意真心不错!
“娘子可吃饱了?”容访声音柔和似春风,目含粼粼秋水望着她。
“饱了。”
“娘子身子可冷?”声音更加温柔。
“吃饱之后身子自然回温了,你问这作何?”苏闲面露疑惑,忽然身子被他打横抱起,径直往床榻走去。
只听容访不怀好意道:“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如今娘子既饱又暖,想必想入非非了,为夫自然是要满足你的。”
“到底是谁想入非非?夫君还能再无耻一点么?”苏闲白他一眼,实在不知这种谬论何处而来,他如何看出她思淫欲了。
“咱们都想入非非了,至于无耻么,只要娘子希望,为夫自然是可以的。”容访曲解她的意思,熄灭烛火,将她轻轻放在榻上。
抬手放下床帐,二人的衣衫似蝴蝶翩翩起舞,落在地上,不多时,帷帐轻摇,传出男子满足的低吼伴随女子娇柔的低吟。
今夜注定无眠,饿狼封印已开,苏闲注定变为小绵羊被拆吃入腹。
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棂射入屋内,洒落在一对相拥而眠的男女身上,屋中欢好过后的味道尚未消除,女子绝艳的面庞挂着恬淡满足的笑容,裸露在被衾外的肌肤布满深浅不一的红印,墨发如瀑般披散,男子的手指穿插其中,黑白相映构成幅美丽的画卷。
容访倏地睁开双目,看往怀中熟睡的佳人,不禁低头在柔软嫣红的唇瓣落下缠绵一吻,舌尖灵活地撬开贝齿,逗弄着她的丁香小舌,直到女子蹙眉,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替她擦去水渍。
昨晚他又没忍住,要的次数多了些,导致苏闲今日有些疲累,他取过帕子,沾湿后探入被衾为她清理干净身子,又取过药膏替她涂抹在红肿的地方。
待一切收拾完毕,这才推推她,轻声呼唤道:“娘子,该起了,你今日不是要到仁王府拜访么,已经临近中午,再不起天要黑了。”
女子不满地咕哝一声,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黑嗔嗔的眸子尚且惺忪,呆呆地瞧着他,片刻才反应过来,猛地坐直身子,扯过衣服便往身上套。
容访揽住她,笑得风华绝代,“不急,既然是去答谢赏识之恩,我已经替你准备好谢礼,娘子只需坐车前往仁王府就好。”
“如此便多谢夫君了,不过你昨晚实在太……”她欲言又止,面颊不禁羞红,昨夜他说看了春宫图上的新招式,非缠着她试试,结果一试就没有停下来过。
“我知道娘子是要夸奖为夫勇猛。”容访看她选择缄口不语,笑得更加灿烂,他就是喜欢逗自家娘子,她哑口无言的羞涩神情份外迷人。
苏闲不愿理他,觉得这厮白瞎了温润如玉的君子气质,内里着实无耻,黑眸一闪,问道:“炼制碧凝丸的药材可有欠缺?”
容访稍加思量,摇摇头道:“府中都齐全。”
“那就好,此事就交给你了,我亲爱的夫君大人。”
“娘子所求夫君岂敢不从,娘子放心便是。”
换好衣物,简单将发丝挽起,洗漱完毕,苏闲用过早膳便匆匆出门。
马车来到仁王府外,苏闲提着准备好的礼品进入府中,交给管家后,先到自己的小院寻东方酌。
刚进院子,就被一道蓝色的影子紧紧抱住,男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不满道:“新婚燕尔,你抛下我一人,该要好好惩罚才行。”
闻言,苏闲踮起脚尖吻上那张薄唇,笑道:“赠你个消气吻,我们去找若珏和哥哥,有事同他们商量。”
“嗯。”东方酌极容易满足,一个主动的吻就让他心花怒放,哀怨化作齑粉随风逝去。
二人往书房而去,若珏正在和苏御聊天,彼此间的氛围已有不知不觉的改变。
“大哥,若若,你们相处得不错啊。”苏闲与东方酌携手进入书房,坐在软榻上悠悠瞧着他们。
若珏干脆挽住苏御的手臂,冲苏闲抬抬下巴,惹来她的戏谑,“若若莫非昨夜喝的酒还没醒,我又不与你抢大哥,我的夫君在这呢。”
苏御无奈拍拍若珏的手背,他不过是说在小珠玉身子康健前不打算成亲而已,并没有说不会娶她,这丫头又钻了牛角尖,遂凑近她低低道:“等你随我回家见过爹娘,我再告诉你理由。”
回家见爹娘?!
若珏心中一动,随即点头,她先前不知道苏闲身子有问题,刚才缠着苏御问了半天,他始终不肯如实相告,而苏闲现在瞒得更是紧,只能等日后再问了。
“我们进密室吧,外面说话不方便。”
墙壁翻转,露出幽暗的密道,几人迈步而入,身影消失在书房中。
密室在夜明珠的光芒映照下亮如白昼,苏闲坐在书案后,案上已经提前备好笔墨和羊皮纸,她抬笔依照昨日的记忆,快速在纸上绘制地图,复杂的线路逐渐在一双巧手下呈现,等到两份地图全部画好,分别交给苏御与东方酌。
“这就是皇陵的内部地图,我在女帝寝宫的暗墙里发现的,灵珠就在我用红色标注的地方放着,阿酌你随大哥前去,容留下炼制碧凝丸。”苏闲双臂交缠伸展腰肢,优美的颈项发出喀嚓声。
接过地图,二人仔细瞧着,若珏想起苏闲昨天的话,疑惑道:“闲闲,你说女帝中毒是怎么回事?”
苏闲以手撑在下颌,凤目闪耀着恍如日光照射下的琉璃般璀璨的光芒,淡淡一笑道:“在凤栖宫我闻到女帝身上有奇怪的腐香味,当时并不确定是何毒,本想找机会为她把脉,后来去盗地图,得手后路过偏殿,听了场昭仪和太女看重的某位幕僚的活春宫,知晓那毒是‘焚香’,解药就在太女与凤后手中,想必是他们被三皇女逼得太紧,不愿再等下去,打算直接弑君了。”
“看来容访所制的碧凝丸能解开此毒,那闲闲的意思是保下女帝,揭露太女和凤后的阴谋?”若珏试探道,她清楚皇家无真情,女帝对她存着利用与忌惮之心。
“没错,我到时把碧凝丸给你,阴谋亦交给你揭露,你便可免去自从族谱中除名,而且能够以此为条件换取灵珠,在女帝整治太女和凤后时,三皇女定不会放过他们,我们就趁机离开锦荣。”苏闲眯起眸子,迸射危险的光芒,这是最好的情况,若是有意外发生,她就要动用特殊手段了!
若珏微微怔仲,听出苏闲字里行间无一不是为她打算,当即好似饿虎扑食那般抱住苏闲,激动道:“闲闲,你待我这般好,难道不怕我会移情别恋喜欢上你?”
自幼生长在皇家,见惯了阴谋诡计,虚情假意,除了死去的父君外,还从未有人对自己如此之好。
后来结识紫宁,二人共同在边城守御,上过战场将后背交付彼此,结下深厚的情谊,但自从被女帝召回京城,就很少能与紫宁见面,有些事情她帮不上自己,只能依靠自己解决,偶尔也会觉得孤独无力。
与凤阳王成为忘年交,经常谈天说地,但对方毕竟有家室,顶多在她出言相求时才会帮忙。
只有苏闲是主动为她考虑好所有,消除一切阻碍她摆脱政治漩涡的阻碍,是真心把她作为朋友,她有种感觉,不论有没有苏御的缘由在其中,最后苏闲都会帮助她!
“虽然我很好很优秀,可惜我对女子没兴趣,你还是乖乖跟着大哥为妙。”苏闲推开她凑近的脸颊,身子后仰躲开她的热情。
苏御将地图收好,极其欣慰地注视着苏闲,他的小妹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女子,尽管不需要生活在他的庇佑下,但这些都是她离家多年学到的,是她在同龄人享受父母兄弟的关爱时,独自在外求学得到的,所以他和二弟十分心疼她,哪怕她再强大,都是他们的小妹,他们都会永远疼爱她!
“从此地出发到皇陵需要多久?”东方酌出声询问,打心底不希望离开苏闲太久。
若珏考量一会儿,估计道:“快马加鞭来回至少十天左右,不知道女帝的毒能到何种地步。”
“我会尽量延迟她体内毒素的蔓延,若若说凤后对我有意思,那我便将计就计,入宫陪他演出戏。”苏闲唇边掠过丝神秘的微笑,凤眸光芒闪烁。
“闲闲要牺牲色相?”若珏陡然提高声调,意识到说错了什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话落,东方酌立刻目光如炬地射向苏闲,沉沉开口道:“牺牲色相?阿闲要做什么?”
苏闲知道惹起了他的醋意,侧首狠瞪一眼若珏,罪魁祸首吐吐舌头,呆在一边保持沉默。
走到男子身边,苏闲伸手捏捏他的面颊,凑近他耳语道:“莫听她胡说,我行事向来有分寸,阿酌不必担忧,等你回来给你奖励。”
许诺给一个男人奖励,意思不言而喻,东方酌星眸狼光乍射,如果此地没有他人在场,肯定将她抱在怀里好好温存一番。
苏御宠溺地注视着苏闲,觉得她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变,身上那冷漠疏离的气质似乎逐渐变淡,多了些人情味,亦让人更加喜爱,如果爹娘看到如今的小珠玉,应该会很欣慰吧。
现在小珠玉身边已经有了五个优秀的男儿,她的毒解了快大半,爹娘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我们今日启程前往皇陵,也好早些回来。”苏御站起身,拉上东方酌就要到走。
“等等!”苏闲唤住二人,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瓶交给他们,嘱咐道:“这些是我炼制的毒药和解毒丸,以防万一你们带上,务必要注意安全!”
东方酌立刻抱住她,埋首于她白皙的颈间,深吸口她身上的独特味道,低喃道:“阿闲,我会尽快回来,记得想我。”
“嗯,会的。”
若珏拉住苏御的手,目露不舍,杏目水光潋滟,在他唇上一吻,“阿御,我和闲闲一同等你回来。”
“你放心,凭我和东方酌的本事,没人能伤到我们。”
离开密室,几人来到王府的马厩,苏御与东方酌选了两匹千里马,翻身而上,从后门疾驰离开。
直到两道俊逸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苏闲收回视线,悠悠道:“回去吧,我记得你后院里有几个男宠,是该打发走的时候了。”
“嗯,不能了人家的耽误了大好年华。”若珏颔首,相伴朝后院走去。
给了钱财,许了自由,男宠们自知入不得仁王的眼,便十分欢愉地收拾包袱离开,只剩下苏闲曾经画过像的那位男子,无论管家如何劝说,都不肯离开。
“王爷,徐公子不肯走,还将我送去的钱财都扔了出来。”管家用袖子擦擦汗水,嗓子沙哑,显然费了好大功夫。
苏闲嘴角微勾,神情莫测,瞥一眼若珏,语气温和道:“咱们去看看,徐公子究竟喜欢若若的哪一点,也好让你改改。”
“啧啧~这副表情太可怕了,你千万别让人死在我这王府里,毕竟是女帝送来的人,免得我不好交代。”若珏用胳膊顶顶她,提醒道。
“我可是轻易不杀生的,比起鲜血四溅,让人生不如死岂不更好?”苏闲轻笑一声,仿佛鬼魅。
管家身子一颤,在苏闲暂住仁王府的日子,她深深知道这位是不好惹的,谈笑风生之间能够杀人于无形,气头上的世子都不能拿她如何,而她与凤阳王、紫宁将军、三皇女甚至是宰相都有交集,后院中的徐公子更加不可能是她的对手,自求多福吧。
“滚!我说过不走,死都不会走!”自屋中扔出个茶盏,与青石板相触,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满地狼藉,银子散落在地,于阳光下反射莹亮光芒,碎瓷片、木片掺杂其中,甚至连桌椅都被他扔了出来。
这里的男子都喜欢摔东西不成?此种习惯甚为败家!
苏闲挑眉,抬高音调道:“仁王前来,徐公子难道不出来相迎么?”
话落,一道鸦青色的身影快速从屋中出来,不顾地上的碎片,直直跪下,恳求道:“希望王爷不要赶我离开,我仰慕王爷甚久,即便王爷不接受我,能时常见到王爷风姿也是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