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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二人立刻停手,足下一点,身姿如翩飞的惊鸿般优美,直直往苏闲离开的方向追去。
拍卖会的牌匾高悬,上书黑底鎏金的大字,笔法苍劲有力,入木三分,进入会场内部,布局豪奢大气,名贵的字画就挂在墙面,珍贵的瓷器摆在架子上作为展示,都是属于拍卖行的非卖物品。
负责招待的人走到苏闲面前,恭敬道:“请问几位可有文牒和玉牌?”
苏闲从袖中拿出花云归给的牌子递去,当初他说凭借此牌可以自由出入拍卖行的高等房间,而且此牌是他的身份令牌,可以享受很多便利。
“请几位随我来。”招待者微微鞠躬,伸手请几人跟上。
苏闲对二人点点头,跟着侍者往楼上走去,对周围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哇,是闲人公子和问情公子!想不到他们也来拍卖行了,怪不得会去高等房间呢。”
“你看,他们身边还跟着位女子呢,不知道是谁家小姐这般好运,能同时结识负有盛名的两位公子。”
“我觉得那位女子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虽然她戴着面纱看不清脸,不过单看气质就不是平常的闺中小姐能具备的。”
“你说这里有什么东西能同时吸引两位公子来此地呢?”
“不知道,待会看看不就好了。”
拍卖行的楼层越往上就意味着着参加拍卖之人的身份越高,因而他们直接来到最高层的房间,招待者请他们暂时等一会儿,并派人送上香茗糕点伺候着。
苏闲坐在桌边,抬手为自己斟满茶水,氤氲的热气朦胧了双眼,她吹散热气,将杯盏置于唇际,试探性的小啜一口,上好的铁观音!清香的茶水在口中留有余味,她惬意的眯起眸子,烦闷的心情沉淀了许多。
“你们难道不知道易容之后再来吗?如今整个拍卖行的人都认出了你们,要拍下那样东西恐怕不容易了,甚至还可能引起有心之士的注意。”她的声音染上几分冷意,理智的分析告诉她似乎事情变得棘手了。
二人沉默不语,此次是他们失察了,先前发生意气之争,后来匆匆追赶苏闲,完全忘记遮掩真容,她生气是情有可原。
冷东阳的神情略有所思,唇边忽然掠过丝神秘的微笑,不紧不慢道:“我有个主意,反正苏闲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不如我们就在这秀次恩爱,借着讨美人欢心为借口拍下它。”
东方酌蹙眉,反对道:“不行,闲人公子你变相的占阿闲便宜!”
“莫非问情公子有更好的主意?神器存于世间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旦东皇钟被别人拍去,再想拿回来绝非易事。”冷东阳眉眼深深,他的话不无道理,这个方法最能打消那些人的怀疑。
“你为何不说是自己喜欢奇珍,所以想要拍下它作为收藏品呢,其实阁下就是想要占阿闲便宜而已。”
“问情公子既然执意这样认为,那我就承认好了,但我必须告诉你,世人一旦知道闲人公子喜欢某样东西,那定会花重金拍下,再加点噱头高价卖出,你觉得自己能拿多少钱重新买回来呢?”
二人唇枪舌剑,吵得苏闲头昏脑胀,她扶额思忖片刻,就眼下的情况只能听冷东阳的了,作为一个商人,永远会想以最小的成本换得最大的收益,她有些不耐烦道:“都闭嘴,就依闲人公子所言,如果他敢过分,不用师兄你出手,我自己就会教训他。”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三人的对话,苏闲重新带回面纱,浅声道:“请进。”
来者是位青年男子,穿一袭灰布长衫,身形挺拔,容貌普通却给人一种十分和善的印象,他面带微笑,谦恭有礼道:“请问这是小姐你的牌子吗?”
苏闲点点头,又从袖中取出块金色令牌,只有半个手掌大小,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这是花云归塞给她的,说是花家当家主母的象征,让她必须收好,日后可能有用。
“恭迎夫人到来。”男子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神情诚恳的看着她,内心激起千层浪花,当初得到消息,说主上找到了心爱的人,是位极其了不得的,他早就心怀期待想要见上一面,想不到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莫非是人品大爆发?
“起来吧,我来是有事问你。”苏闲眉眼低垂,不冷不热道。
男子起身,侧立一旁恭顺道:“夫人请问,属下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问你六号拍品是谁送来的?卖主可能联系到?”苏闲红唇轻启,清冽的声音如山泉水般透亮,语调既无亲近也无冷漠,俗语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现代她便深谙此道,因而才能在各个阶层行走得游刃有余,面对比自己强劲的对手也毫无惧意。
“启禀夫人,六号拍品的主人是位普通的小商人,在西域经商往内地倒卖货物,此物是他偶然间发现的,只是想借拍卖会多赚些钱财,他如今就住在悦来客栈,夫人要亲自去找他吗?”男子显然被她身上散发出的上位者的气势压制住,不敢有一丝轻视。
“不,我再问你,按照你的经验,此物最多能拍到多少钱?”
“启禀夫人,此物最高大概能拍到一万两黄金,但如果是这两位公子加入竞拍的话,可能会出到天价。”男子瞥一眼旁边安静坐着的二人,暗忖他们究竟和夫人是什么关系?夫人既然开口询问六号拍品,说明她会加入竞拍,那他究竟要不要收夫人的手续费和人工费呢?
苏闲双眸泛出幽暗光芒,搓搓指尖道:“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男子转身离开,随手关上房门,他步伐匆匆,主上曾说过,一旦有夫人的行踪就派人告诉他,必须时刻掌握夫人的动态,但今日一见,夫人似乎不是好糊弄的,他只能尽量跟踪夫人不被甩开,任务艰巨啊。
冷东阳见苏闲小心翼翼的将令牌收好,心中不是滋味,有些阴阳怪气道:“我给你的羊脂玉可保存好了?”
“嗯,放在床头的匣子里了,和我小金库的钥匙一起。”苏闲点头,在师父的寿宴上对方曾问过羊脂玉,那时她早就忘记扔到哪了,后来回到无钱门她几乎翻遍整间卧房才找到,怕再忘记就放进盛小金库钥匙的匣子中了。
“嗯,你要留好,日后还要传给我们的孩子呢。”冷东阳心中醋意稍微散去,她最宝贝她的小金库,能将二者放在一处,看来她还是很重视他的。
苏闲无视他的话,转头对东方酌道:“四师兄,自从寿宴之后就不见师父他老人家的踪迹,你可有消息?”
她最近的武功难以突破瓶颈,需要向师父好好讨教一下,前段日子送信回苏家,得知师父已经离开,老人家最爱云游四方,行踪总是飘忽不定,找他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东方酌摇摇头,猛地想起什么,语气笃定道:“阿闲如果想找师父,等明年六月份举办的佛法大会,你一定能在那看到他。”
“为何?”她记得天机老人最讨厌佛法了,莫非是去给空空住持捣乱?
“好像是师父和主持有个赌约,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你相信我绝对没错。”东方酌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发顶道:“阿闲,有事情告诉师兄也可以,我会尽量帮你的。”
二人从前经常如此,并不觉得不妥,但旁观的冷东阳警惕起来,看东方酌这一脸春情,继续发展下去很容易产生他不愿看到的结果,必须尽早制止!
“拍卖会开始了,我的未婚妻是不是要到我身边来了。”冷东阳推开窗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对苏闲招招手道。
苏闲走去,却被他一把扯住,径直坐在对方的腿上,脑袋靠着男子精壮的胸膛,腰肢被紧紧环住,两人贴的十分紧密。
东方酌转开视线,另寻椅子坐下,强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拍卖场,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翻涌。
负责拍卖的人是现在炙手可热的翠羽楼花魁——鸠枢,据说她能将霓裳羽衣舞跳得出神入化,舞姿优美动人如天仙,而且此女性子温和柔婉,满腹诗书,得到不少风流才子的青睐。
只听铃铛的脆响声渐渐靠近高台,女子一袭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衬得身材窈窕纤细,莲步轻移,能看到脚踝处系着串金色铃铛,她面容秀美,唇角勾着淡淡的弧度,透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满头乌发梳成云髻,头戴珍珠碧玉步摇,白皙的耳垂戴有兰花形白玉耳坠,露出的玉臂带着金镶玉手镯,最外面罩着件软毛织锦披风,款款走上台阶,婷婷袅袅,风姿绰约优雅,顿时夺去大部分男人的心神。
“各位好,我是负责今日拍卖的主持鸠枢,第一次参加拍卖,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多包涵。”女子盈盈施礼,微微一笑晃如春风拂面,声音似出谷黄莺般动听。
“鸠枢姑娘,你尽管负责介绍即可,我们不会为难佳人的。”
“鸠枢姑娘,加油。”
“鸠枢姑娘,我们相信你可以的。”
但凡有些钱的男人,不论出于应酬还是别的什么,总会去烟花柳巷,台下有不少是翠羽楼的常客,对鸠枢十分支持。
“请鸠枢姑娘开始吧。”拍卖行的主管上前,小声在女子耳边说了几句话,接下来整场拍卖全部交由女子一人掌控。
楼上的雅间内,苏闲注视着台上的动静,看女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乐开了花,窝在冷东阳怀中笑得直颤。
“她是你的人?”冷东阳把玩着她的发丝,大手在她发间来回穿梭,柔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嗯,我都不知道她今天会来这,怎么样?鸠枢姑娘很漂亮吧,是男人偏爱的小鸟依人型。”苏闲自然的倚在他怀中,懒洋洋道。
鸠枢的真实性格和她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简直是个汉子,她最初给鸠枢起的名字是离歌,对方却死活不愿意,非要叫九叔,理由是觉得占人口头便宜很爽,但最终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取了个谐音——鸠枢。
按照正规的拍卖流程,负责拍卖的主持人应当先笼统介绍今天的全部拍品,然后发表一番感受,之后才正式开始,但鸠枢不喜欢麻烦,索性自己把词全部改了,实在是任性妄为。
冷东阳蹭蹭她的发丝,富有磁性的声音低低道:“我还是喜欢你这样清冷中夹杂魅惑的类型。”
苏闲对他的暧昧完全免疫,径自摆弄纤细的手指,指缝间闪烁银光,她漠然道:“我的针好像有点寂寞呢,你要不要陪它玩玩?”
“不要,我只想陪你玩玩。”
“……”苏闲无语凝噎,微微远离他的脑袋。
东方酌的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耳边传来男女的说话声,视线时常落在苏闲身上,酸酸涩涩的感觉捆绑着他,一刻都不愿在此地多呆。
台上的鸠枢充分施展美人计,浅声道:“各位,今天的第一件拍品——阴面鬼头刀,此刀的最大特点就在刀柄上,鬼头的设计十分突显用刀者阴暗的性格,最适合练阴性功法的人。”
“我出一百两银子买这把刀。”
“在下出二百两银子。”
大堂内热闹非凡,冷东阳不禁抽抽嘴角,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苏闲,无奈道:“不愧是你的人,这性子也与你有几分相像,如此随意的介绍,真难为有人肯买。”
苏闲鄙夷的看他一眼,毫不在意道:“此言差矣,鸠枢姑娘说的极为恰当,阴面鬼头刀最适合练阴性功法的人使用,而那些人因长期接受阴气的侵袭,性格或多或少会有阴暗,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鸠枢掀开红布,一把外形普通的长剑横在桌上,她微微一笑道:“第二件拍品——丧门剑!这把剑十分有纪念意义,传言它是杀手榜排名第一的丧门星使用的第一把剑,各位要是有崇拜丧门星的,可以买回去挂起来,如果哪位某天遭到丧门星的刺杀,就拿出丧门剑再表达你对他的景仰之情,说不定丧门星大人会放过你呢。”
“我出五百两银子!”
“我出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苏闲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笑得气息不顺,整个人弯成一团,冷东阳的手掌在她背后用力滑动,替她理顺紊乱的气息,撇撇嘴道:“一把普通的剑而已,竟有人肯花如此高的价钱买下,现在的富人已经是钱财如粪土了啊。”
东方酌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道:“闲人公子怕是大多数时间沉浸在书中,脑子跟不上发展了吧,台底下喊价的几人都不是靠正当手段发家的,钱财来路不正心中自然有鬼,买丧门剑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自他与冷东阳合作寻找神器以来,冷东阳仅负责提供神器的方位,其余事情都是他具体操作,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个典型的厚脸皮的掉书袋,但偏偏此人怀中抱着他最宝贝的“小师弟”,他如何都忍不下这口气!
“四师兄说得好!我支持你!”苏闲从冷东阳怀中探出脑袋,对他绽开一抹笑,似冰雪初融在他心底激起层层波光。
冷东阳察觉敌意,心中警铃大作,东方酌也对苏闲动情了!在苏闲还没接受自己的时候,情敌又多了一个,他眸光深深,忽然笑道:“在下受教了,等成婚后便少花费时间在书海中,多跟在闲身边学习实践。”
“阁下歪曲事实和厚颜无耻的功夫见长,阿闲你可要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本质,莫被他欺骗了。”东方酌的口吻像极了饱经沧桑的老太太。
苏闲早就脱离二人的战场,此刻正看鸠枢介绍第四件拍卖品,当红布解开的那一刹那,她不由睁大双眼,传音入耳给台上的鸠枢。
“各位,这是鎏金异兽纹铜炉,若非要讲它的不凡之处,恕小女子才疏学浅,委实看不出,你们买回去可以当个精致的摆设。”鸠枢话音刚落,楼上传来女子妩媚的声音。
“我出三百两银子买下它。”
众人循声抬头望去,最高层的雅间内,女子面蒙薄纱,姿态妖娆的靠在男子怀中。
“那不是闲人公子吗?”有人忽然叫道。
“啊,真的呢!闲人公子向来视女子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今日却抱着个神秘女子在大庭广众下卿卿我我。”
“你不懂了吧,闲人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总会有需要的,刚刚那女子的声音如此妖媚,你瞧瞧身段也这般妖娆,定是榻上尤物,迷住了闲人公子也不足为奇。”
冷东阳感觉怀中的女子如一只媚人的小妖精,不断动来动去令他浑身燥热,她跨坐在他的腿上,两臂勾着他的脖颈,声音娇滴滴道:“夫君,人家要那个铜炉。”
“哇,好香艳啊,不会要当众上演活春宫吧。”
“我就说是男人都逃不过这种尤物的。”
冷东阳揽着她的腰肢,温声诱哄道:“普通的炉子而已,不过尔尔,娘子想要我会买个更好的给你。”
苏闲摇摇头,嗔道:“如果不给人家买下那个炉子,今晚夫君就不要上床了,去睡书房吧。”
“那可不行,我可是一刻都离不开娘子。”冷东阳隔着面纱吻住她的唇,辗转厮磨后高声道:“诸位,我家小娘子想要这个铜炉,无论多少钱我都势在必得,你们如果不是迫切需要,不如将此铜炉让与我。”
“还有没有人叫价?”鸠枢环视四周,微不可察的抽抽嘴角,朗声道:“好!四号拍品是闲人公子的了。”
珠帘再次被放下,苏闲摘下面纱,从旁侧桌子取过杯盏,悠哉游哉的喝起茶来,她想从冷东阳怀中起身,却被他死死钳住腰肢,索性随遇而安的找个舒服姿势窝在他怀中。
刚才二人的亲密画面刺痛了东方酌的双眼,他不愿继续呆在这,借口有事处理,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四师兄,我有事要拜托你。”苏闲唤住他,狠狠瞪一眼冷东阳,在对方松手后跑到东方酌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东方酌星眸波光闪烁,女子口中的热气吹拂在他耳际,那淡淡的馨香传入鼻尖,有几分心醉神驰,他疑惑道:“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