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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清墨在自己潜意识里,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在说话,还是在做梦,随后又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而容楚月的身体可谓是极其劳累,坐在一旁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听见原本正在发烧,已经陷入彻底昏迷的人发出了声音,立刻惊醒起来,她瞬间抬头去看,还以为西清墨醒了,看过去才发现原来只是下意识的呓语。
她现在虽然很不想动,但看了看西清墨那干燥的嘴唇,还是起身去拿了个杯子,倒了一些水过来悦。
容楚月轻轻扶起他的头,然后把他靠在床上,拿起杯子喂了他几口水,但由于生病中的西清墨薄薄的双唇紧闭着,杯子中的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他的脖子,倒没喂进去几口。
她皱了皱下眉心,按照现在这种情况,要是他的毒再次发作起来,那该怎么喂他吃药?
像他这种身为皇子的人,应该是从小就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与暗杀吧,所以才会形成即使在昏迷中他也不肯随意服用东西的习惯。
这可怎么好搀?
“公子,四殿下他……”
蝶嬅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水盆,用水沾湿了毛巾,递给容楚月。
“情况还很不稳定,今天晚上是最关键的,一定要先把他的烧退下,否则,到时候等到他体内毒发的时候,就算我师父来,也无回天之力了。”
之后,她和蝶嬅两个人分别轮流照顾他,给他换放在额头上的湿毛巾。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夜幕降临,月落挂在天空之上,星光遥遥。
当坠在夜幕之中的最后一颗星子渐渐消失在泛白的天空中的时候,忙碌了一夜照顾两人实在是困得在打哈欠,她上前摸摸西清墨的脑门,谢天谢地,他们的苦心没有白费,烧已经退了,额头也没那么烫手。
她点了点头,正要和蝶嬅离开这里养足精神再做打算时,只见西清墨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愣在了那里,然后——“噗!”
一口黑色的血吐了出来,西清墨再次晕倒在床上。
“西清墨!”
容楚月见此,立刻跑过去,一把拽开他的里衣,只见黑色的细线已经蔓延到耳后,而且还在如同一个藤蔓般继续快速地生长着。
“遭了,真的毒发了!”
“公子,这可怎么办?”蝶嬅也在一旁担心着,她摸了摸西清墨的鼻息,此时几乎已经微乎其微了。
容楚月皱紧眉心,她根本无法治疗他的毒,对了!夜幽雪给她的药!
在这一瞬间,她急忙地从西清墨的身上掏出了那个黑色的药丸,虽说她不知道这个药究竟是什么,但是她相信,夜幽雪现在还需要西清墨,所以,一定不会让他死。
之后,在她刚要把手中的药丸往西清墨的嘴中递的时候,还是面对着他紧闭的嘴,她的手一顿,不行,这样他吃不下去。
这时,她的目光无意地扫了一眼西清墨的嘴唇,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上以前常在书里或者电视上看过的某些场景,不由头皮一麻,立刻自我否定,算了,她才不要做这种奇怪的牺牲!
但是,觉得自己费了那么大劲差点把她的小命都给搭上,才给弄回来的人,要是他毒发身亡,不想法子给他灌药,努力一下,自己之前不是都做无用功了么!
这时,一旁的蝶嬅当然也看见了容楚月这副纠结的表情,她咬了咬牙,上前对着她说道:“公子,蝶嬅这条命是您给捡回来的,就让我去喂四殿下吧!”
容楚月听见后,微微一怔,她当然对于蝶嬅这个提议相当满意,刚想要答应下来,就瞄见了西清墨胸口上的伤口,她瞬间又犹豫了起来,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就是救了她,替她挡了一剑,才会抵抗力严重下降,引起了毒发。
而且,处理不妥当的话,这可能会大大缩短他原本就脆弱的生命,这种情谊在她的心里是一种朋友之间的大义,所以,她现在怎么能会有这种想法?
最终,她还是叹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的手,阻止蝶嬅的动作,说道:“算了,蝶嬅,还是我来吧!”
“公子!这是蝶嬅应该做的,您不用……”
容楚月打断了她的话,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丝,调侃地说道:“你可是个女孩子,公子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去做这种事,再说我是医者,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个病人而已,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蝶嬅听到她的话后,眼中涌起了一丝感动,然后慢慢地退了下去:“是。”
看着关上的门,她看着还在昏迷之中的西清墨,喃喃自语地道:“唉,我和夜幽雪都在利用你,这也算我们欠你的,所以这次就还清了,但愿你能醒来,这桩买卖才能赢。”
随后,她把黑色的药丸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一鼓作气扶住他的头,朝着西清墨的嘴覆了下去。
西清墨昏迷间只感觉他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中,受尽了痛苦,这时似乎有双柔软温暖的力量拉住了他,为他驱散了恶魔般的恐惧,将他渐渐地脱离出炼火地狱。
唇上也碰到了什么馥郁柔软的东西,有微微苦涩的东西流淌进自己唇间,他下意识地慢慢启唇去迎接那一抹芬芳的苦涩,霎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恍若被一道清泉洗礼,甚是舒服起来。
好不容易喂完药后,她从西清墨的身上快速地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种方法喂药,摸着自己有些发红的脸,不禁有些懊恼,虽说这是为了救人,但她怎么总是感觉自己还是被占便宜了呢?
从一开始牙关紧咬的抗拒,到后来张开嘴巴让她喂了进去,而且如此顺从的模样,弄得她有点发窘。
她扫了一眼正在逐渐稳定下来的西清墨,心中暗想,反正经过这次,西清墨一定对她绝对的信任,所以往后她一定要捞回更高的利息,否则就真是亏大发了!
看见他变得红润的脸色,容楚月趴在床边,想着夜幽雪身边的人还真是厉害,这么复杂罕见的绝症都能让他控制住,以后一定要问一问他能不能之云洛轩的病,倦怠至极的她这一防松,就控制不住地受到了周公的召唤,快速地陷入了梦乡。
快要正午的时候,西清墨慢慢地睁开了自己沉重的眼眸,先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花偃院?
疲惫地支起身子,他感觉到了伤口的疼痛,扫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胸口,都已经包扎起来,没有太大的事情了。
在确定了自己伤势的严重程度和得到的治疗情况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正趴在床边沉睡的人身上,这是——容楚月?
他的眉心微微拧起,一下子想了起来之前的事情,如果他没有记错,是他从琼玉楼中回皇宫的路上遇上了刺客,之后在他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容楚月出现救了他,再然后,似乎他为他挡了一剑,就是什么也不太清楚了。
他试图起身,但刚刚坐起来的时候,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太阳穴一阵剧烈的眩晕与痛感,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消散了,立刻跌坐了回去。
这个声音立刻惊动了沉睡中的容楚月,她立刻起身,发现是西清墨发出的动静,瞬间放下心来。
正午的阳光很是充足,从窗户射进来一片光辉,笼罩在她的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看起来很是耀眼和神圣。
她伸了个懒腰,问道:“林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没事儿吧?”
西清墨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了起来,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自己在昏迷之前似乎看见了一个散着三千青丝的美女……而那个人长得很像他眼前的容楚月,心中的疑问不禁脱口而出道:“楚月,我在昏迷之前似乎看见了一个美女,你知道吗?”
容楚月心里立即一惊,完了,她把那个事儿给忘了,这怎么办?
“额……这个……”
还没等她想好,他再次问道:“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感觉到似乎有个人一直在照顾我,而且还为我渡了药,这个人——是你吗,楚月?”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西清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很是紧张她的答案,这一点,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
容楚月一下子愣住了,心里骂道,你不是重度昏迷的连药都吃不下去了吗?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你个大爷的!
“哈哈,林兄,你真是能开玩笑,先不说我是个医者,照顾伤患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就说你为我挡了一剑,这恩我也的报!”
“这么说,你……”
还没等西清墨说完,她继续说道:“不过,你见到的那个美女可不是我,是在下的一个好朋友,也是这花偃院的老板——蝶嬅。”
“!”
“她在我们被追杀的时候,及时赶到救了我们,又在你受伤的时候照顾你,所以……林兄,你的艳福还真是不浅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闪,她当然看见了西清墨有些失望的表情,但是,虽说在她的印象中,他是个很好的人,对她也是君子之交,但若是让他误会了什么,还是早一点说清楚,否则,到头来,受伤只会是更多人。
至于,蝶嬅,是个好女人,好妻子,如果她的事办完的话,她真的希望蝶嬅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这线她替他们扯上了,而结果么,看情况再说吧!
另一头,翎雪宫的主殿上,夜幽雪正慵懒地躺在雕龙刻凤的紫檀木的床榻上,一边听着初景的报告,一边拿着一个从西域进贡的葡萄扔进嘴中。
不一会儿,几个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上,身形鬼魅缥缈,其武功甚是高超,如果容楚月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得这个几个人,就是那天去刺杀西清墨的人。
只见,他们单膝跪下,面露微喜地道:“宫主,据花偃院的探子汇报,容公子已经和四皇子回到了那里。”
夜幽雪听到后手上的动作微顿,但旋即便继续剥起了葡萄,头也没抬,懒懒地说道:“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黑衣人身子一抖,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夜幽雪的语气甚是轻佻,但却令跪在地上的人直冒冷汗,大气也不喘一声,这么多年,他们当然知道他们宫主的脾气,只要是这种越是不在意的语气,就越代表他已经在生气了,而且后果会很严重!
“也就是说过了一夜,你们才知道这件事?”
他妖媚却带着诡谲阴霾的音调,硬是让一旁的初景以及那些黑衣人瞬间汗如雨下。
完了,这句话说明他们的办事效率很低下,而且初景更是比谁都清楚,夜幽雪真正地生气的原因,挂着宫主的女人的名号却和另外一个男人共处了近一天一夜,天哪,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初景悄悄地擦去了头上浸出如雨滴般的汗:“容公子他……”
夜幽雪挑了挑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嗯?”
“不是,是四皇子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
“……”
初景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夜幽雪给打断:“你说西清墨受了很严重的伤?”
“是。”
“那个小东西还不吃不睡地照顾他?”
“……”黑衣人真的不想再承认了,因为感受着自己面对的那股越来越强大气场,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割断喉咙,但不回答的话,会死得更快,于是他一咬牙说道:“是。”
听到后,夜幽雪慢慢地起身,拢了拢肩上有些凌乱的青丝,漫不经心地道:“你们,去楼狱自领刑罚。”
果然,就连没有被罚的初景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都瞬间白了,身为翎雪宫的人她最是清楚,楼狱代表着什么。
然而,那些黑衣人还必须要说:“遵命!”
就在初景,刚想要退下去的时候,却发现,夜幽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比她先一步的消失在了床榻之上。
西清墨自从醒过来之后,便要离开回皇宫,因为他知道,如果长时间不回去被皇帝发现的话,一定会引起风波的,尤其是参与这件事的容楚月,所以,他在花偃院稍微休息后,就起身离开。
而容楚月也不能阻拦,尽管在一个医者的角度上看来,现在的西清墨根本不适合再继续行动,但人家执意要走,她也说不上什么,只能派人把他送了回去。
自己回到花偃院中的容楚月,坐在自己房间梳理一下之前的一系列的事情。
这让她知道了关于那两次的刺杀,她分明感觉到不同。
第一次相比与第二次,两个无论从目的上,手段上,都根本不同,首先第一次派的高手似乎都是顶尖的武林之人,内力简直和她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但他们都没有对西清墨下杀手,那次也是因为她的缘故,西清墨才会受了重伤。
而第二次,则是分明从小训练出来的死侍,招式完全没有第一次的高超,但他们的下手绝对是招招要取西清墨的性命。
所以,第二次是西清凌派来的人,而第一次……是夜幽雪!
虽然夜幽雪的目的是想通过这次,引起西清墨和西清凌之间的矛盾,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成功了,她相信这次西清墨回宫之后,应该会挑起与西清凌的全面斗争,但是想一想,他——是不是连同她一起算进去了呢?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非常的难受。
就在她打开门时,一抹红色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立刻怔在了那里,夜幽雪?他怎么来了?
和她发懵的表情不同,以前常常来这里的夜幽雪对她的地方熟悉不能再熟悉了,半步弯路都没有走,直接来到卧室,反客为的在主位上坐下。
“愣在那里做什么?”
这话立刻令她回过神儿,连忙有些磕巴地说道:“王爷,我……”
“坐下吧。”他打断了她客道话,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些,他的心很是烦躁,他吩咐了这么一句后,就不再说话。
容楚月心里也不知道夜幽雪的来意,只能乖乖地端坐在他的下边的位置,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等着夜幽雪再次开口,却不想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为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没事儿的话来这里做什么?但是这种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说她是不敢说,除非她活腻了。
容楚月悄悄地抬头,快速地瞥了一眼夜幽雪,只见他现在就是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或者他此时的心情。
本想开口打破两人间这过于安静诡异的气氛,但是她又转念一想那个刺杀的安排,心里又莫名地开始堵得慌,明知道自己就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或许连棋子都算不上,人家根本不在意她的存在,自己开口岂不是更招人烦?
放心,她容楚月很识趣,人家摆明了告诉你,你一点都不重要,所以她还不至于这么没有自尊心,于是,两人你不开口,我也不开口仿佛像是怄气般,就这么坐着,谁也不先说。
但是,夜幽雪是谁?在任何方面从来就不会输给任何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比起耐性来,容楚月可是和他差了一大截,她坐在那里是越来越烦,眼见就要坐不坐了,这时,夜幽雪突然站了起来。
容楚月见此,立即也急忙地跟着站了起来,而夜幽雪却直直地盯着她,慢慢地走向她。
“王爷……”她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咽了口吐沫,想要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夜幽雪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瞬间便来到了容楚月的面前,轻轻说道:“小东西,以后不许再和西清墨走的过近。”
容楚月的心一颤,闭上眼眸,这是什么意思?命令么?
随后,她便睁开眼,平静而疏离的道:“夜幽雪……”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这种从不曾有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疏离又冷漠的眼神,令夜幽雪的眸光微闪,他抬起手,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说道:“怎么?你这是在怨本王?”
容楚月十分淡定地摇了摇头,直直地说道:“没有。”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埋怨他,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现在又为什么特意地跑过来问她的想法?
“你,在撒谎。”
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夜幽雪很是不满,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痛。”
容楚月被他捏的,两边的脸颊立刻泛红,她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样才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