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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太久远了。我都记不清了。”烛阴摇头晃脑地道。
“如果我要向天吴发起挑战，应该怎么做？”少年衣衫被暖风吹得猎猎作响。
“我可以帮你申请天擂，你只需一路打上去，打到王擂就能看见天吴了。”烛阴那张庞大的面孔露出些兴奋的神情。
“那这期间……”
“这期间他是不能对你准备庇佑的族群下手的，尽管放心。”
“我知道了。”
冷无锋既没有说要挑战，也没有别的话想问，转过身打算跳进城中。
“要是你准备好了，对着天空喊我名字就行。”
烛阴也说完最后一句话，头颅缓缓抬起，又变成上空一轮“太阳”。
刚跳下一段城墙，九尾已经在旁边等着他了。
月色被她叼在嘴里，旁边地上昏倒着一个麻衣男人，正是桓木。
“少王准备征战了吗？”
身形庞大的老狐狸将小狐狸放在自己背上，长长的尾巴将月色卷紧。
“我不是天吴的对手，我要去找轩辕问问解决之道。哪怕只是问问遂人他们也好。”
少年摇头，从她身侧走过。
“王很理智。”
九尾说完最后一句，带着小狐狸无声无息地走开了。
空旷的回廊响起月色细小的声音，“母亲大人，少王什么时候能打败天吴呢？”
“几万年以后吧。”
……
冷无锋第一个见到的是有莘卫，在路过一个拐角时，他伸出手将人拉到隐蔽的墙缝中，偷偷摸摸地像做贼一样。
“你不会去跟天吴打擂的对吧？王擂是以一方生死为限，他不死，你就不可能活下来，烛阴在骗你！”
冷无锋眼神奇怪地打量着他，“那我若不打擂，谁来救你们？”
“这……”有莘卫嘴角动了动，“你带着人跑，总是能跑掉几个，比全都死在这好吧？”
“那天吴来追杀我的话，岂不是比打擂还要糟？”
冷无锋扯回被他攥住的衣袖，转身往外走。
“唉！等等，你……”
有莘卫追了两步，又听见前方传来哒哒的脚步声，立即停下脚步，咬牙看了一眼冷无锋的背影，再次钻入墙缝。
冷无锋第二个见到的就是云青。
是他在一处平原上收服的青马王。
它吁吁叫着一脑袋拱进冷无锋怀里，油亮的淡青色毛发很是精神，看样子被人伺候得很好。
这让人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愧疚。
因为冷无锋没打算跟天吴正面对战。也就是说，人族被屠戮的命运还将持续，直到天吴被取代或者山海人族灭绝。
翻身骑上云青，马王在回廊中狂奔，很快就来到人们藏身之处。
面前是一块厚重的石板，云青抬爪子推开，下面是粗糙的台阶。
一路走进去，最先碰上的就是以女巫祭为首的众巫人和以遂人为首的人族。
“王上。”
无论是普通人族还是巫人，这一刻都齐齐跪在少年面前。
“女巫祭和遂人留下，其他人回避，我有话要跟他们说。”冷无锋面无表情地道。
听见此言，二人心中一沉，不过还是依言斥退众人，单独带着冷无锋去了一间屋子。
“我不打算跟天吴对战，因为我不是对手，但我可以尝试带玲珑界离开。”冷无锋开门见山。
“那你要是被天吴追杀呢？”
女巫祭皱眉问道，虽然冷无锋的话她早有预料，但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
“所以我只能带走一部分人。越少，越好。”
“那你回来和不回来有什么区别！”女巫祭终究是忍不住怒道。
冷无锋只是淡漠地看着她，“那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又看着遂人道：“我会带有莘唤雨和你离开，除了你们之外，我最多只能再带走一个人。快点安排吧。”
“王上……我老了，带两个年轻人走吧。”遂人深吸一口气道。
“我说了，会带你俩离开。找好人，我们现在就走。只带三个的话，天吴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无视了一旁怒气冲冲的女巫祭，冷无锋督促道。
这时，女巫祭忽然笑出声来，“你以为天吴会放过你吗？就算谁都不走，他也不会放过你。看上去长了那么多头脑尾巴，实际上他心眼比针尖还小。他不会放过你的，你们谁都走不掉，全都会死，都死，死！哈哈哈哈哈！”
冷无锋忽然伸手从她腰间抽出一根树枝，收到自己储物法纹之中。
“你干什么？！”
女巫祭又惊又怒，试图上前抢夺。
“扶桑枝是我从汤谷带走的，如果天吴生气，就把这个赔给他好了。”
“放屁！那是我……”
嗤！
室内凭空冒气大片白烟，女巫祭被瞬间冻结在原地，脸上惊怒的神情纤毫毕现。
“好了，遂老，快去找人吧。”
冷无锋揉了揉耳朵，若无其事道。
遂人苦笑，然后出门去找有莘唤雨了，他也没问为什么不带上有莘卫，很多事不需要说，大家都清楚。
……
再次走出巫咸时，冷无锋耳朵上多穿了一个黑曜石耳钉，里面放着冰块女巫祭，遂人，有莘唤雨和桓木。
他骑着云青默默往城外走，里面剩下的人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离开。
烛阴闭眼时，依旧还有人族偷偷往巫咸城中跑，一个年轻修士看见骑马的冷无锋，急忙上前拦住他道：“你为什么要离开巫咸？整个海外，包括海内的人族都知道，只有在巫咸才能救命。”
“巫咸为什么能救命？”光头少年看着他问。
“因为里面的人族遗老说，我们的神王会回来救我们，到时候大家就不必在外面东躲西藏，我们也能有自己的神王庇佑了！”年轻修士说到这，眼中忍不住泛起亮光。
“胡扯，我们根本就没有神王，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要想活下去，还得靠自己。”
冷无锋说完，接着往前走。
年轻修士大为不解，甚至又追上他道：“你凭什么说我们没有神王！山海众灵都有自己的神王，怎么可能就我们没有！遗老说找到了，那一定就是找到了！”
“青丘就没有神王，它们也是山海众灵，这你怎么解释？”
“谁不知道青丘的神王就是九尾？只不过它们上代神王将神心遗落在了别的世界，但是只要九尾在，它们依旧不会受到伤害。”
冷无锋拧眉拉住云青，“你到底是谁？”
年轻修士忽然一笑，瞳孔骤然拉长，带着冷血动物特有的寒芒盯着冷无锋道：“你年纪小小，灵觉倒还是不错。我是相柳，来看热闹。”
“烛阴在天，相柳在地，那毕方是不是也到了？”
冷无锋正说着，天色忽然一亮，上空“日轮”突然多了一只赤色大鸟站在其上，如同脚下踩着太阳。
“不止是毕方，天吴马上就要到了，他不会放你走的。”相柳诡异笑道，说完就不见了踪迹。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没逃到城根脚下的人族面露绝望之色，很快就被炽热的阳光晒成肉干。
而冷无锋已经从云青背上下来了，顺便把它收了起来。
他也没有去救那些人，因为神王天吴正站在他面前。
来人身材高大，腰间围着毛皮，青铜色的皮肤上绘着虎纹刺青，相貌古奇，尤其是双眼格外特别，九层重瞳。
“你打算离开？不参加我的礼祭吗？”
“不敢。来日再会。”
冷无锋微微低下头，从他身侧绕开。
“我说要天下人族来祭，那么一个都不能少。”
天吴浑厚的声音从少年身后传来。
冷无锋鼻尖抽动，然后摘下黑曜石的耳坠，放在地上，接着往前走去。
“扮作人族的，也算。”
天吴转过身，“你为何不露出本相？”
冷无锋也转回来，汹涌的魔气澎湃，猩红的魔纹攀爬而上，面孔如同龟裂的岩浆大地。
“这就是我的本相，你还想看什么？”
天吴露出古怪的神色道：“那就没什么了。”
“我能走了吗？”
少年接着问，就像一个征求大人意见的孩童。
“当然可以。”
高大的铜色男人耸肩道。
但是冷无锋没走，也没有动。
因为天吴伸出手，手中有一只小巧的水球，里面是一条银色小龙。
小龙在其中挣扎，翻滚，冲撞，然而毫无用处。
冷无锋听见自己牙关咔地响了一声。
“欺人太甚。”
少年语气听起来风轻云淡。
“我只欺人，不欺山海。”天吴大笑。
“好，很好。我退了一万步，只要你让我一步便可。连这样你都不放过我……”
冷无锋自言自语，瞳孔缩成针尖，极速颤动。
“我说了，你可以离开。”天吴摇头，转身向巫咸走去。
一点金痕划破长空，强横的剑气瞬间劈裂大地，裂痕直通巫咸城下，厚重的城墙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天吴背上浮现一道细长的血线。
少年手执长剑，浑身上下魔煞翻滚不休，如同魔头降世。
“我不退了。”
原本清朗的声音低哑沉暗，“我要你死。”
你，你们，都死——
牙关咬出血来，滚入喉头。
“烛阴！开天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