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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竹镇的的确确到处都是竹子,多是白粉竹、琴丝竹、凤尾竹。而那屋檐之下,也是一盆盆的水竹,还有裴南盐、漆雾曳、荀芜茵三人也不知道名字的盆栽竹子。
小镇青砖地面,拼贴花纹也很雅致,但街上人极少。
芜茵难得离开清轻苑,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三人来到一家客栈,名为福至客栈。
穿着一袭绿衣的年轻伙计百无聊赖的样子站在门口,看着头顶的竹子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裴南盐三人,才恍过神来:“三位住店吗?”
裴南盐、漆雾曳看看店面,还未说话,芜茵抢到前面:“你这儿店有什么特色呢!譬如吃的、用的、玩的有哪些?不会只有竹子吧?”
那年轻伙计赶紧说:“我们店里,朝新堂打造的床,地板,桌子,椅子,保您躺着舒服,坐着怡然。还有餐具,茶具都是上等的,不但食物精心制作,就连餐具也是一大享受啊。若是几位闷了,我们还有藏书室供几位读书,写字。像我们这样配置的客栈,在方圆几百里之内都很难再找到第二家。刚好还有上等房三间。”
“墨逸,要不我们暂且休息下,马也需要调理。”
原来漆雾曳,字:墨逸,连芜茵也是第一次知道漆雾曳字墨逸,不过她倒是知道裴南盐,字:夜一。
漆雾曳点点头。
裴南盐刚要将手里的缰绳递给这位小伙计,芜茵用手一挡,慢着:“为何店内没有清轻苑制造的器物?本公子喜欢的就是清轻苑的床,清轻苑的桌子,清轻苑的椅子,清轻苑的茶具,清轻苑的碗和盘子,若是有的话,我就在这住下了。”
“这位小姐,清轻苑制造的器物那是什么价格?别说价格高,就是价格不高,也不是谁都买得到,我们若是都用清轻苑的器物,那就不用做生意了,每天只要看着客人不偷走一样两样的都是万幸了。”伙计看着芜茵有点莫名其妙,明明是个姑娘,却自称公子。
“我们店不是有两个花盆是清轻苑制造的嘛!“另一个伙计从店内走出来,冲着外面的伙计喊,脸上写着:你真是笨的表情!
芜茵心里暗笑,几百年以来,清轻苑什么都卖过,就是没卖过花盆,这撒谎都不靠个谱。
“谁说客栈就不用清轻苑的器物了,我这里就有。我这里有两间房的家具是清轻苑制作的。只要你们愿意多支付银两,我们也有一套清轻苑的茶具可以给几位客人用。”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暗红衣衫的中年女子,有着一张十分精明的瘦脸,颧骨略高,脸上施了白粉,可以看出年轻时候也是个不错的美人儿。
“抢生意都抢到人家门口了,这种人。”伙计冲着那女子翻着白眼。
“生意难做,自然谁抢到是谁的。”
“您说的千真万确?”芜茵半信半疑的问。
“那当然,二位公子,还有你这位聪明可爱的小姑娘,跟我来,绕过这条街就到我们客栈。今日还有几间上房,如果只要清轻苑家具的房间就只有两间,你们若是不嫌弃就三人住两间,若是都想单独住,一个人的房间那就是普通的木器,我们店啊就是普通的木器也是上等的,保您住的干净,舒适。我是那店的老板娘,你们相信我说的,绝无半点谎言。”中年女子说着就过来牵裴南盐的马缰绳。
“一个字不靠谱的人,却说自己从不撒谎。”绿衣伙计带着鄙视的眼神嘟囔了一句。
裴南盐,漆雾曳本来觉得什么床啊,餐具啊,并不那么重要,芜茵坚持去看看,二人也就没有阻拦。
裴南盐,漆雾曳,芜茵跟着这老板娘穿街绕巷来到一家客栈,匾额上几个大字:听竹客栈。
店伙计出来将三人的马牵到后院,老板娘走在前面,走路的姿态扭来扭去非常撩人。
芜茵撇撇嘴看看裴南盐和漆雾曳,看两人没什么反映,心想:“这世上的所谓正人君子,都是装的,说不定两人心里欢喜看的很呢!”
客栈总的来说很干净,地板看起来不新,但没有灰尘,各个地方都摆了各式各样的竹盆景,散发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只是除了老板娘、几个伙计,没看到一个客人,就连一楼的饭堂也空无一客,莫名冷清。
上了楼,老板娘指了指右边两间,“就是这两间,里面的家具都是清轻苑的,别说我们这儿只有两间,就算你找遍方圆几百里的客栈,那也是只有我们这地方才有。几位公子可以进来看看。”
不想老板娘推1号房,房门里面锁了,老板娘一愣,”有人?“
一个伙计跑上来,“刚刚有个客人,看房间听说这是清轻苑的家具,坚持住这一间。“这小伙计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老板娘一脸歉意,两只眼睛微笑之时妩媚至极,眼角的红色朱砂一直延长到发髻。
“我这楼上一共8间房,1号房是清轻苑的家具,还有一个是8号房。实在不好意思,这1号房有客人先到了,真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抢先了,几位一看就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我带你们到8号房。”
结果,8号房的门也锁着,小伙计说这间房也被订了,老板娘开始训斥伙计,刚才怎么不一起说这个房间也被订了之类的。老板娘一遍训斥,一边跟芜茵几个道歉:”二位公子、这位姑娘,真不好意思,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间房都被人预定了,要不我敲门,跟他们商量让他们让一下,你们先等等。”
此时,三人也都明白了,这店里跟本没有清轻苑的木器,老板娘只是把他们骗过来而已。
“不用了,就给我们三间上房吧!”裴南盐跟老板娘说。
伙计拿来2、3、4号门牌,打开门一看,房间里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似乎很久没有客人来过,也没有打扫过。
“不如,几位先到一楼吃个饭,我让伙计先打扫房间。”老板娘还是一副连哄带骗的样子。
芜茵这会儿已经明白,她们被老板娘骗了,她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清轻苑的木器和瓷器,“看我一会儿让你尝尝骗人的滋味,向来只有本公子我骗其他的份,还有被别人骗了的道理。”
三人坐到餐桌旁,伙计赶紧过来擦桌子,“这大好的时光,你们这里又风光秀丽,为何人影稀少?”裴南盐问小伙计。
“几位不知,几个月前,岚山亭来了一个叫巫马若玠的夜巡总领,此人技艺超群,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周围的山精海怪、魔兽猛禽都驱赶到距离我们这儿只有20里的幽暗林。现在他们那里安静了,生意兴隆,人财两旺。可苦了我们附近的小镇,那些平日里四处骚扰居民生活的妖魔鬼怪这会不敢去岚山亭,就都来我们这里吃人作妖,客人都吓跑了啊!”
“这里没有守卫吗?”
“我们这的守卫,抓一两个山猪精还可以,真遇到千年蛇妖,他们哪抵得住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小店也快关门了。”
裴南盐、漆雾曳点点头,二人对视一下,心想:“在遇到巫马若玠之前,就去幽暗林练练手吧,毕竟好久没有遇到过对手了。”
芜茵对着墙上挂着的菜单说:“来一条八个月生的清蒸鲑鱼,多生一天的不要,少生一天的不要;煸炒竹笋,要18根,多一根不给钱,少一根也不给钱;排骨莲藕汤,要炖满三个时辰,多一刻钟嫌老,少一刻钟不熟;竹筒饭三只,要竹子第九根竹节,任何其他一节的都不行……还有那清轻苑的茶具也一并拿来。”
“你这儿……,这么刁的嘴,我们店里可做不出来。”
“谁说做不出来,只要客官愿意付银子,别说这点要求,就是千年的蛇肉我们也做得出来。还不下去准备,没有的去其他地方买。”老板娘一撮小伙计的肩膀。
裴南盐、漆雾曳明知芜茵这是无理取闹,但觉得这老板娘也是一个江湖骗子,不如看看她如何应对。
“这鱼呢,一条五十两银子;竹笋二十两银子;排骨莲藕汤三十两银子;竹筒饭十两银子……清轻苑的茶具用一次五十两银子,一共230两银子,三间上房30两银子,加在一起刚好260两,请先支付银子。”老板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吃完再付。”芜茵拿起一根筷子,放在嘴边,一副我看你怎么做得出来的神情看着老板娘。
“小姑娘,我们是小本经营,最近生意又不好,说不定何时就得收拾东西逃命,能留在这里都是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你们几位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穷苦人做点生意不容易,先付了钱,我们好去买食材。”
芜茵明白,她这是故意的,就算付了钱,她也做不出来,于是伸手去包裹中拿银子,这才发现,走的时候匆忙,什么都拿了,就是没拿银子。只好讪笑着说:“裴公子,你不是向我求亲的嘛,我忘了带银子,这顿你付银子,最多将来彩礼里扣掉。”
裴南盐无奈的笑了笑,心想:就算我带了银子,也不够你吃一顿饭的。况且,娶你回家,如果这么挥霍,也不成啊!于是说:“既然决定要嫁给我,那就听我的,换点别的菜吧,充饥而已。”
“哦呦,原来你们二位是这样的关系。”老板娘笑的更妩媚无边了。
漆雾曳那边正要拿银子,突然门口进来一人,“多少钱,我付,只管按照这位姑娘要求的去准备,这是三百两。”说完把一袋子银子放在老板娘手中,老板娘一惊,赶紧拿着银子进了后厨。
三人抬头一看,竟然是施殊,穿着一身红色枫叶纹样的黑衣。
“怎么是你啊!”芜茵心想好不容易甩了你,怎么又跟来了。
“我怕你遇到困难,所以决定陪你一起去岚山亭。”施殊说完,跟裴南盐、漆雾曳打个招呼,搬个椅子,坐到芜茵身边。
裴南盐、漆雾曳暗笑,不知说什么是好。
“你不在家里孝敬父母,跟我们出来风吹雨晒,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一会儿吃过饭,我们就去幽暗林,你没了命谁负责啊!”芜茵着急的说。
“你们不怕,我就不怕。”施殊说完,把手中的剑重重的放在桌边,裴南盐一看:冷雨空阶剑。
老板娘的茶刚端上来,突然四周地动山摇,屋顶瓦片纷纷跌落,几盆竹子倾倒在地。
“幽暗林的豹妖来了……”伙计一边喊,一边拼命的往外跑。
裴南盐握紧了手中的六界飞魔刃,其他三人也拔出了剑。
安波秀的父亲在羁马镇经营一家杂货铺,因为安波秀在木器制作方面的名声极高,安波秀父亲就时常打着安波秀和清轻苑的名声做生意,所以铺子的生意近年十分兴隆。
安波秀对木器制作精益求精,但也深谙生存之道,既懂得普通人对实用、耐用的需求,也懂得世家子弟对精致、奢华的追求。因此,安博秀做的木器受到各层次人的喜欢。
历次器物大赛,安波秀的作品多次拿下第一名,而他自然以此为傲,多次在苑内的日常清谈会上,提到应该扩大木器制作。但端世贞有自己的考虑:“君子以配剑为雅致,至于木器那只是日常生活所需,哪怕再好的艺术品也只是摆件。”因此,无论安波秀如何提议,他只是表面应承,但绝不采取任何行动。
这一次,大赛名单被修改,本来安波秀只能拿第三,而最后却依旧拿了第一。这难免就上了端世贞怀疑的名单,突然他家里出了这么一出事情,他要离开清轻苑,端世贞不禁心里涌上了疑问。
多年来的生活经验告诉端世贞,一个人有时候为了自己的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而常济对安波秀同样怀疑,这次本来都不能拿到第一的安波秀,柏双流,都成为了常济的怀疑对象。而他们二位平时就仗着自己在各自领域的成绩优秀,一贯不把常济的话放在心上。碍着老师的面子,表面上都很尊重他这位二师兄,然后在内心里从未对常济服气过,这点常济心知肚明。
常济一边陪着安波秀抹着眼泪,一边心里暗想,也许你一人在搞鬼,也许你们几人合作在搞鬼,但不管怎么样,故事已经开始,我就要陪着你们走下去。
常济一边安排帐房给安波秀拿银子,一边抽掉了4个门徒。其中一人16岁,叫田卒,是常济很喜欢的一个门徒,人非常圆滑,脾气温和、聪明伶俐,常济稍加暗示:“遇到事情,及时传信给我。”田卒心领神会。
安波秀带着四个门徒匆忙的离开了清轻苑。清轻苑的秋色再次陷入了沉寂,巨大的水轮一圈圈转动,阳光的光芒洒到每一个角落,花香依旧在风中浮动。
回到家中的安波秀,一进门就看到正在哭泣的妻子王菊萍,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几个店里的伙计。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波秀焦急的问一个伙计。
“昨日一个男子来到店里,递给家主一个小木盒,说是让代卖,并留下一百两佣金。家主一看,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类似女子戴的红绳手镯,上面缀个毛毛虫一样的物件。就问了价,对方说卖五百两银子。家主觉得这么个东西,哪有人买,但是毕竟一百两佣金,就收下了。谁知那人走了没多久,就来了两个人指明要买这个首饰,也都愿意出价五百两。可只有一个物件,家主说不能卖二主,那二人就当场打了起来,家主过去阻止,谁知就被一刀刺死了。”伙计边说边哭。
“那二人呢?”
“其中一人拿着物件跑了,另一个人就追着也跑掉了。”伙计一边说一边哭。
“银子呢?”
“两个人的五百两银子都没拿走,扔在桌子呢。”伙计指了指旁边一个木桌,上面两个袋子,满满的银子。
“昨天送这个物件的人有来过吗?”
“暂时没有。”
“还记得他的样子?”
“一袭黑衣,好像眼睛有点橘子色,皮肤白的没有血色。”
“那物件是什么?可否有名字?”
“玩取,碗取,好像就是这个发音。”
一听到这两个,安波秀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