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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卓口口声声，说自己杀了人。
而且，精神还有些恍惚，
江泽熙问了半天，也没问清楚。
他只好打电话给红娘。
红娘倒不是很意外。
她说这个事情，是三天前发生的，事情不大，已经被她摆平了。
“到底怎么回事？”江泽熙问道。
红娘简单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就在三天前，平熙集团搞团建，张文卓订酒店。
他从学校开车出来，往酒店那边去。
自从进了“平熙集团”，张文卓可以说，春风得意。
因为工作需要，红娘为他专门配了一辆一百多万的宝马。
他经常开车，往返于学校和公司之间。
要知道，
在大学里开宝马，那可是无限风光的事情。
张文卓经常开车去大学所在的图书馆！引起无数女生关注。
然后，张文卓假装在路上，跟美女打听图书馆位置，
趁机索取对方联系方式，就没有要不到的号！
所以这段时间，张文卓过得无比惬意，人也开始飘了。
那一天，高速行驶的公路上，他前方有一辆摩托车。
车上坐着四个人，一个大人，三个小亥。
有经验的司机，
面对这种危险驾驶，都会谨慎慢行。
可是张文卓有点飘，丝毫没有减速。
不知什么原因，
那摩托车突然左转，张文卓完全来不及刹车，直接追尾！
摩托车四人，全部飞了出去。
坐在最后面的小亥，当场死亡！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江泽熙微微皱眉。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红娘满不在乎道。
江泽熙第一次发现，
红娘骨子里，有一种对人命的冷漠与残忍。
江泽熙也杀人，
但是他从来不敢失去，对生命的敬畏。
可是这个红娘，在生命面前，似乎比一个男人，还要冷血。
红娘开始分析道：“第一，右转直行车道，摩托司机无故左转，她全责！”
“第二，摩托车超载。”
“第三，摩托车有两人的年龄，在十贰周岁以下！”
“第四，摩托车用的套牌，属于违规驾驶！”
“第五，出现车祸第一时间，我们已经把伤员送到了医院，并提前支付了全部医疗费用！”
“这件事情，文卓没有任何责任。”
不得不说，红娘处理得，非常漂亮，干净利索，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出事当天，她还找了关系，张文卓进督查署，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
可正是这种完美，令江泽熙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要知道，红娘也不过才二十陆岁。
面对死亡，她的理智，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令江泽熙，微感震惊。
“文卓现在在哪？”
“济世医院。”
……
济世医院特护病房内，
一个衣服破烂的老妇人，坐在病床旁边，无声地抽泣。
她满头纱布，一只胳膊也被绷带缠着。
她就是那个摩托车司机。
整个事故中，她受伤最轻。
两张病床上，分别躺着她的两个亥子，都处于昏迷中。
命是保住了，
但有一个，腿骨和脚骨，严重碎裂，恐怕会落下终身残疾。
她丈夫早亡，当年挖煤的时候，煤窑塌陷，被活活砸死。
她做小卖部生意，拉扯三个亥子，生活艰辛。
而且现在，
“拼夕夕”网络火爆，小卖部生意反而越来越不好做。
三个亥子都上学，她有时会接送。
出事那天，她生意稍微好点，想带三个亥子，吃顿好的。
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当时明明看到，自己后面有辆宝马。
可是三个亥子，七嘴八舌，跟她商量着要吃什么。
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跟亥子说话过程中，居然给忘了！
甚至都忘了那条车道，不能左转……
江泽熙和红娘走进来时，看到张文卓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旁边站着孙雨柔，也在悄悄抹泪。
还有一个矮个子青年，皮肤黝黑，面相憨厚，手里拎着一篮水果。
“就是他，”红娘指着这个黝黑青年道，“他是目击证人！”
“第一时间报警，又叫了救护车，还通知了我们！”
案发当时，张文卓整个人已经傻了，什么都不会干，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不是这个青年，及时采取行动，恐怕剩下两个小亥，也救不回来。
那青年被红娘指得，有点不好意思，搔了搔后脑勺，憨厚道：“我今天顺道，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江泽熙上前，握住他的手：“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谢谢你！”
“嗐，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内个，我学校还有课，先走了。”
青年也没自报家门，匆匆离去。
“替我查一下他。”江泽熙道。
“是~”红娘。
张文卓哭成了泪人：“呜呜……才陆岁啊！”
“那个小籹亥才陆岁！”
“就死在我的眼前！”
“太惨啦……呜呜……”
“大娘，以后您就拿我当您亲生儿子！”
“我来养活您一家子！”
那个妇女，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中，没有理会。
江泽熙看着张文卓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微感不悦：“起来！”
“哭有什么用？”
“又不能解决问题！”
张文卓明显精神失常了。
他看了江泽熙半天，才认出对方是谁。
他又给江泽熙跪了：“叶平！你帮帮我吧！”
“我求你给我一百万！”
“算我跟你借的！”
“我要补偿他们母子……呜呜……”
江泽熙皱了皱眉头，对几人招手示意了一下。
孙雨柔把张文卓扶起来，四人来到一间无人病房。
红娘双手抱凶，娇斥道：“张文卓！你搞什么鬼！”
“已经给了那女的十万了！”
“你还要再给一百万！”
“你以为公司是慈善机构啊？别哭了！”
张文卓显然惧怕红娘。
红娘不让他哭，他哭声立刻停了，但是眼泪还在继续流。
江泽熙严肃道：“文桌，红娘语气重了点，但是道理是没错的，我也不同意，你给这一百万。”
“首先，你要搞清楚，这件事情，你才是受害者！”
“对方是全责，你并没有过错！”
“你看看你现在的精神！”
“因为那女的驾驶失误，导致你被折磨成现在这样！”
“如果真的按法律追究，应该是咱们向她索赔！”
“当然，理是这么个理，咱们不会真这么做。”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给你放半年假，薪资照发！”
“叶少说得对~”红娘大声道。
红娘早年的家境，属于中产阶级。
虽然比不了江泽熙，
但是比孙雨柔和张文卓，好上太多。
张文卓虽然城市户口，但家境贫寒。
孙雨柔本来家庭富裕，
但从记事起，就已经家道中落，
再加上父亲赌博，条件比张文卓还差。
穷人生活条件好了之后，
有的会疯狂报复社会，像程刚、余大力、任信达；
还有的人，则同情心泛滥，认为所有穷人都可怜，有兼济天下的渴望，像张文卓、孙雨柔。
他俩是不能理解江泽熙的观点的。
孙雨柔尽管反对，但她没有说话。
她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自己没有发言权。
张文卓再次下跪哀求：“叶平，只要你肯借我这一百万，我永远给你做牛做马！”
“求求你啦！我成宿成宿睡不着！”
“一闭眼，小籹亥就找我索命！”
孙雨柔也跟着跪下来了，哭道：“叶少~那个阿姨真的很难~”
“我求您成全文卓！”
“我可以跟我妹妹商量，让她出这笔钱~”
她是想出钱帮忙的。
但是如果叶少不同意，她不敢私自做主。
江泽熙摇头道：“你们不要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在行善！”
“你们这么做，只能感动自己！”
“我举个例子，有人救助失学儿僮，失学儿僮会感激他吗？”
“不一定！因为有的失学儿僮，本来就不愿意念书！”
“有的失学儿僮，其实是被家长利用，博得捐助者的同情，沦为了家长赚钱的工具！”
“他们恨那些捐助者！”
“因为捐助者只贪图自己高尚的人格！却伤害那些儿僮的自尊！”
“我再说说这个女的——你们想帮她，我不反对！”
“可是你帮人，是不是也该提前了解一下对方的品性？”
“你什么准备工作也不做，贸然出手一百万，你知道对方会怎么想？”
“第三，像她这样的家境，十万已经不少了！”
“将来她有需要，暗中考察清楚，可以再给！”
“可是你已经给了十万，现在又要给一百万！”
“亏你还是硕士！你难道没听说过‘升米恩斗米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