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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醒了?”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憔悴的俊脸,比上次见他时,整整瘦了一圈。
布满血丝的眼睛,消瘦的面颊,疲惫无处遁形,却在看到她醒来的瞬间笑得无比释怀。
回来时,龙婷说她醒来了,但进了病房发现她又沉沉睡去,既知她再不会长睡,已然心安。
如果目光有颜色,那他的一定是阳光的颜色,照得她很暖,很暖。
吴蔚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很欠妥。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在怀疑他,那样既不尊重他,也不尊重他们的感情。
越想,越觉得内疚。
“对不起。”她看到他结痂的双臂,满是密密麻麻的划痕,深深浅浅,划在她心上。
“对不起,应该我对你说,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无能。”
战亦霆原本还喜悦的眸随着这一句话黯淡无光。
“我的心上人是一个盖世英雄,他叫战亦霆。”因为连喘气胸口都会痛,吴蔚只能微笑着小声说。
这声音在战亦霆听来,却比天籁还动听。
“傻丫头。”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身上哪里疼?”
“哪儿都疼啊。”实话实说,隐瞒就矫情了。
“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疼是正常现象。想吃什么?”
“画风能不突变吗?你就会说大实话。”
“不然呢?”
“你可以说,疼在我身痛在你心啊。”
“嗯,疼在我身痛在你心。”
“啊我想吐血,我胸闷。”
“我叫龙婷来。”
吴蔚头一歪,做假死状。
许久没有动静,却闻到一阵菜香,感觉就在鼻子前了,吴蔚吸吸鼻子,头不自觉的跟着歪向另一边。
迫不及待睁开眼睛:“哇!”
十几个小餐盒,量少种类全,有菜有肉有海鲜,有汤有饭有甜点,应有尽有,都是她爱吃的。
吴蔚这个人有一点让她自己也感觉到惊奇,那就是不管生什么病,都阻挡不了她的食欲。
人家感冒发烧头疼脑热的都会不想吃东西,她虽然这种病少,但因为火气大总爱口腔溃疡。
长一个小白窝的口疮那完全就是疼的要死的节奏,就是这样,她还是矢志不渝地去吃麻辣烫,吃火锅。虽然尽量避开患处,但也总会伤及创口。
即便如此,也从没影响到她的胃口。
“医生说你要吃清淡的,但是我知道你不吃肉会抓狂,所以你只能偷偷吃一点。”
战亦霆悄声说着,表情仿佛在说:“明白吗?我这是在纵容你。”
这样一来吴蔚反而不好意思敞开了吃,也就装模作样的吃了一点儿。她可是惜命的,不能因为一时嘴馋再遭罪。
从这一点来看,战亦霆很了解她,这招剑走偏锋效果极佳。
看到她食欲满满,他更加放心:“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醒来不愿意睁开眼睛?”
“啪嗒哒!”筷子清脆地掉在桌上又滚落在地。
我信了你的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吴蔚半张着嘴巴,内心疯狂吐槽。
关键是你还跟着剧本走了……
“嗯?”他挑眉,扬唇。
“我,我……”总感觉自己连大脑都是赤裸的,可以被他随时剖析审视,这种感觉很不好啊。
“你,你,你喊的三哥是谁?”
她愕然,不知道自己还会梦呓,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全程在直播。
“我是个病人,我好累,我吃饭耗费了太多力气,好想睡好想睡。”她无赖地滑进被子里,蒙上了头。
听到收拾碗筷的声音,她的手捏着被角更紧了。
身边的床感觉向下塌了一点,一条胳膊从脖颈下面穿过,将她裹着被子搂入怀里。
“不想说,就不说,睡吧,我也累了。”
吴蔚以为这又是什么缓兵之计,可须臾之间,耳边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战亦霆真的睡着了。
她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目光认真而疼惜地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庞。
是啊,他一定很久没合眼了,大概连饭也没有好好吃过,她这一觉睡的那么久,害他守候得这样辛苦。
吴蔚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坏掉了,为什么现在才想到这些,为什么这样轻易地忽视他的付出?难道真的是太容易得到就不知道珍惜吗?
她开始反思,在这场感情里,他们并不平等,他对她无私而又包容,她呢?自诩站在他的立场为他着想,可是她真的站对了位置吗?
他的立场,以她现在的阅历和认知,真的能分辨出来吗?
情感的天秤,永远没有一个永恒的平衡点。
她心疼眼前人,手轻轻放在他的脸颊上,细密的胡茬带来的微微刺感很真实,虽然瘦了,他的皮肤还是很紧致有弹性,温温热热的,不似性情的冰冷。
胡思乱想着,她忽然产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这应该不是在做梦吧?自己是不是真的醒来了?
心忽然很慌很慌,她急忙往战亦霆的怀里使劲钻了钻,右手穿过他的腋下抱着他的后背,才渐渐安下心来。
这也是创伤后遗症的一种表现,对梦境和现实混淆不清,因为怕再次失去。
战亦霆睡得非常之沉,全程几乎都在深度睡眠状态,醒来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他还以为自己只睡了几分钟。
“嗯?我就睡了这么一会儿,你怎么还给我换上睡衣了?”他轻轻抱了抱吴蔚,吻了她的额头。
“嘿嘿,一会儿。大哥哥的时间观果然是宇宙视角,白驹过隙。”
知道这是在取笑他,战亦霆狐疑地抬起手腕,表上的日期告诉他原来自己睡了一天。
“天泽来过?”
“昨晚就来了,听说你睡了,就没打扰。”
“胡闹!”
“亲爱的,是我不准的。”吴蔚主动替姜天泽背锅,这柔情蜜意地让战亦霆瞬间消了火。
“好,我不罚他,罚你。”战亦霆起床,毫不避讳地开始换衣服。
吴蔚也毫不避讳地欣赏着眼前迷人的风景。
“我都这样了,你还忍心罚我啊?”吴蔚可怜兮兮地说。
“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以前还知道从指缝里偷窥,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战亦霆换衣服的速度很快,也就几十秒的时间。
但是他的衬衣却故意没有系上扣子,走到吴蔚床前。
吴蔚很自然地坐起来,伸出手,认认真真地一粒一粒系上,指尖偶尔触碰到他的肌肤,结实,炙热。
“给我讲讲那天的经过。”结束了这场生离死别后的你侬我侬,终于要切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