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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不易,求死也不见得简单。这世上,最让人畏惧的恰恰是通向自己的道路。杨秋可迈过了这个坎儿——尽管方式有些惨烈,顾年年从心底里感到欣慰。即便出院后仍然有很多问题摆在她面前,顾年年相信,那份用软绸包裹钻石的坚强足以支撑她度过一切。
毕竟,杨秋可已经学会了为自己活,坚定信念,不在别人的目光里讨生活。
天色渐深,城市高大的建筑将天空块块割裂,繁星自然看不见了。医院附近没有太多店面,只几盏路灯亮着,橙黄的灯光打在马路上,顿时散了一地。将本来有些凉的夜色都渲染出几分暖意。
杨秋可从不后悔,那顾年年呢?杨秋可在与死神的交涉中看清了命运的前路,顾年年却只能站在深夜的路灯下踌躇。
顾年年往紧收了收抱在一起的双臂,忽然间,觉得有那么点儿——孤单。以往上班回家独自对着满桌热又热的菜时,她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那个家她不想再回,那个男人她也拒绝去想。赵进太懦弱——他似乎生来便有那种优越的资本:有一双爱他且有能力爱他的父母,有一张天生的好皮相,甚至是一副好脑子。他的前路一片平坦,无数人为他开拓奉献,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可人心会疲惫,没有谁愿意一直成为别人的理所当然。
所以赵进的现状绝非偶然。可只是这样的挫折,就能让一个男人下跪哭求,像孩子一样纠缠不休,顾年年悲哀大过愤怒。
甚至,连悲哀都不再有。
当柳雪看到站在路灯下发呆的顾年年时,脸阴的险些滴出水来。她把顾年年一路拽进车里,随后看向窗外,一言不发。方格看到车窗上柳雪眼中强忍的泪水,心疼地递给她一块帕子,向满脸愧疚的顾年年摇了摇头。
柳雪进房间后就直奔洗手间,期间和顾年年没说一句话。顾年年看着她这个样子,无奈地叹气。方格换好衣服招呼顾年年坐下,安抚地笑了笑。
方格有一张迷惑世人的精英脸,据柳雪自述她就是被这张脸给骗走了□□——顾年年当时还很淡定的问了句少女之身是否完好。不过现实中方格这个人的性格,那是相当的内猥闷骚。
他看柳雪久久不出来,无奈地对顾年年耸耸肩。“你也别担心,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跟自己过不去呢......其实,今天下午赵进来电话了。”
顾年年一愣,“他?他给你打了?”
方格摇摇头,“不是给我,是给小雪打的。切切切......那个惨烈呦!”
原来下午的时候赵进柳雪致电,无非还是让柳雪帮着劝劝让两人和好,又附赠了一堆廉价的誓言。赵进也是给打击傻了才会找柳雪。他们上大学时柳雪就是有名的暴脾气,和熟的人从不玩儿虚的。出轨这件事上她没给赵进打电话“问候”就够给面子了,现在人家送上门儿的,她自然得好好“招待”一番。
于是她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赵进,连番炮轰,粗口各种爆,连方格听了都心惊胆颤,心底为赵进抹一把同情的泪水。
顾年年被勾地好奇起来,要知道柳雪那张嘴可是集犀利与毒舌于一体赤、裸、裸的凶器。
方格压低了声音,开始学柳雪骂,“赵进你刚才跟我说你那是一时糊涂,你他妈是不是当时小腹一股热流涌过,全身发热都控制不住了!哎我就奇了怪了,他妈的那么烫的一股热流怎么就没给你从膀胱烧出条产道来,让你回炉重造一次,省的留世上也是个祸害!”他学得惟妙惟肖,连语调都像了七八分。顾年年听得目瞪口呆,嘴角已经抽得不行了。
柳雪出来看见他俩的样子,恶狠狠地揉了一通方格的精英头。“叫你嘴欠!那我的名言,你少剽窃!告你丫信不信!”
顾年年看着眼睛红红的柳雪,也很欠抽地问了句:“你这是变兔子了?嗯。”她确认般点点头,“瞧着还是只生化兔。”
柳雪没搭理她犯抽,而是狠狠狠剜了她一眼,“顾小年儿我警告你以后别再给我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要不然见一次我抽你一次!我知道你就那死倔性子,你来我家能死啊!你不憋着能死啊!”她越说越气,脸都开始红了。
顾年年打断她,相当认真地说:“小雪,我知道你口味儿重。可我真不想玩儿3p,对着你和格子我下不去手啊!。”眼神真诚地直冒烟。
柳雪:“......”她已经没气可生了。“不管怎么样,今晚上给我睡床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要睡沙发。”
顾年年大惊,“竟然被你看穿了。”随即不等柳雪回话一个横躺霸占了沙发。
柳雪气结,半晌才跺着脚进了卧室。
方格站在客厅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忽视了......
其实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用“又”这个字儿来形容。
一夜好眠,无梦无忧,就是有点上火。顾年年清晨看着额头上冒出的小痘痘,苦逼地抹了把脸。沙发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她今早生物钟准时启动,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跃起,便开始隔着门嚎柳雪上班。被柳雪一个枕头扔出来,打个正着。迷迷糊糊地翻了翻日历才发现是周六。再睡却睡不着了。
于是洗漱完毕的她想来想去,给赵进父母打了电话。老爷子老太太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估计赵进又求父母去了。老爷子电话里把赵进好一顿骂,对着顾年年叹气又愧疚。至于老太太早就哭地眼睛都肿了,在电话里一个劲儿说:“对不起你爸妈!也对不住你这孩子!”听得顾年年心酸不已。
她哽咽着说:“我爸妈走了后我就把您二老当亲父母看了,就算我和他离了,您也还是我的爸妈,就算赵进不管您,我也给您养老照顾您一辈子!”
挂了电话,心里的一块大石也放下了。实际上如果老人真来劝她,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对这两个老人的话总是能听就听的。
顾年年瘫在沙发上,盘算着该干点什么。实际上她什么都不想干,也没什么可干的。
所以当她看到手机上跳动的“陆总”两个字时,诧异之余竟然有点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