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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过桃花面,带着发丝寥寥;衣袂翩跹起,姿态动人。
身着湖蓝色曳地裙摆上绣着大朵芙蓉长裙的顾瑾汐,笑得眉眼弯弯,清澈宛若小鹿般的眸,水汪汪的就这样看着你,顿时只觉得心都软了。她却兀自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那千年青柏之下,轻轻的笑着,语气喃喃不知说给谁听,“不用本小姐操心么?那可是最好不过了呢!”
“好了,小妹!”顾子齐脸上笑意淡淡,只是微微扬起的嘴角却透着慢慢的宠溺;往前走了两步,抬手轻轻地将顾瑾汐那被春风撩起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看了看天色;鼻翼间充斥着那令人安详的檀香,耳边尽是那袅袅梵音,声音清澈透着淡淡的温润,“既然来了,去见见大师也好。”
从当初在顾国公府开始,他们就有着每年拜佛的习惯;虽然现在还不到往年惯例的日子,不过既然来了,顺便拜拜也不妨的。
迎着风,瞧着那远远挂在天边的太阳,阳光温暖而又和煦。
看着这样的顾瑾汐,就连顾子骞都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好似沉静了下来。往前走两步,脸上的笑意淡淡,一双狐狸眼半眯着,盯着顾瑾汐道,“今儿出门的时候可是跟爹和娘说了是来拜佛还愿的,你若是不去,待过两月娘来了问起那可就露馅了。”
“走吧!”顾瑾汐眼尾轻挑,清澈的眸底染上了几分让人看不透的黯然。
顾子齐和顾子骞兄弟两人见状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不解,又带着点儿了悟般,让人有些猜不透;只是转眼,顾瑾汐就已经走出了好远,兄弟两人赶紧快步跟上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被顾家兄妹三人放走的薛海,回到蔚蓝居之后仍旧是面色难看,心头百味杂陈;坐在房间里,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后才唤来下人,打了热水沐浴更议之后这才来到薛惜的房间,却早已经是日上中天。
思索了许久,甚至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在门口徘徊了好久好了,这才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了门。
“哥哥。”看到薛海,薛惜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不过还是能够很明显的看出那红肿的双眸是哭过了的模样。看到薛海的时候,她顿时双眼亮了亮,不过很快表情就黯然了下去;低着头,看着那仍旧忙碌着的两个丫鬟,表情非常平静,语气平淡,似乎不带丝毫的情绪,云淡风轻地遣走了梅红和梅香,“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我哥哥说说;我有些乏了,待会儿想休息休息,下午你们也不用来伺候了。”
知道他们兄妹两人有私房话要说,虽然非常好奇,不过到底两人训练有素,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朝薛惜和薛海福了福身之后,这才恭谨道,“是,那薛姨娘您好生歇着,奴婢们告退。”
“嘎——吱!”随着木门轻轻阖上的声音传来,薛海转头神色幽暗地看了那大门一眼,心里飞快地划过一抹黯然;看到薛惜那样平静的面色,平静的语气,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来了些。闭上眼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转身侧坐到薛惜的对面,面色苍白,连脸上的笑意都非常的浅淡,低下头,语气黯然,刚想说什么可嗓子眼儿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只能堪堪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来,“妹妹。”
“哥哥,你……”薛惜听了,看着薛海那副模样,又想到之前他离开的时候的表情和情绪,心里只觉得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难道顾瑾汐已经,已经……光是想着,她就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红肿却透着水灵的眸子眨巴眨巴着,低下头;努力的压制自己内心的喜悦,不让薛海看出丝毫的端倪。
看着这样的薛惜让薛海更觉得自己的无能和无力,他抬手轻轻地抓着薛惜的手,握在掌间,轻轻地揉捏着,那目光带着继续幽深晦暗又透着浓浓的宠溺和歉意,“抱歉,妹妹,我……”
听到薛海这样说,薛惜似乎了悟了什么,心情越发的激动,心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般;不过脸上却表情不显,故作平静的看着薛海,似乎透着几分不解,又好似想到什么般,别开脸,将自己的手从薛海的掌间抽出来,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道,“哥哥,你不用这样。”
只要顾瑾汐死了,那件事情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睿哥哥也不会再心心念念着她。不过就算睿哥哥忘不了她又如何,一个死人而已,凭什么跟自己争;终有一日,她会将顾瑾汐彻彻底底的从睿哥哥的心里赶出去。当然,前提是这世上已经没有那个叫做顾瑾汐的人!不过当着薛海的面,这些话却是没有办法说出口,她只能强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话非常的清,非常的淡,如果仔细还能听到那隐隐的激动和欣喜。不过心里想着其他事情的薛海自是没有注意到。
“昨夜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我,我……”薛惜深吸口气,似乎非常艰难的开口。说着,泪水又溢满了眸间,顺着眼角直接就落了下来。那样带着哀伤透着沉痛的表情,让薛海所有的话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般,他反手紧紧地抓着薛惜的手,“妹妹你别哭,别哭,你一哭,哥哥我心都疼了,我……”
“够了!”薛惜闻言却是压低嗓音轻喝一声,猛的收回手;也不顾薛海脸上骤然浮上的黯然色。语气透着清幽又带着几分黯然,泪珠儿顺着眼角不断的往外,吧唧吧唧的落入衣襟。她别开脸,不看薛海,“哥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薛海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到底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微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入房间,薛惜只觉得脸上凉幽幽的;原本似乎放下的心随着薛海的沉默又一点一点的悬了起来。薄唇紧抿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她低首垂眸,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拢着一紧微凸的小腹,笑意淡淡的,“不管怎么样,我还有孩子。这是睿哥哥赐给我的,我会好好的,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会好好的。”说到最后,甚至连声音都透着哽咽。
“不,妹妹,你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定然不会让王爷知道的。”薛海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捏住了般,痛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他低下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身子前倾抓着薛惜的手笔,“妹妹,你信我!王爷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你信我!”
听到这话,原本故作伤心的薛惜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都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薄唇紧抿时,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她的脸上带着点点不敢置信,又不断的摇头好似非常的伤心般,抓着薛海的手臂,“你对顾小姐做了什么?”那样的担忧,好似生怕薛海做了什么般,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是波涛汹涌,染上了浓浓的喜悦;垂下的眼睑带着晶亮的色彩,哼,顾瑾汐,到底你还是没有斗得过我!
“……”薛海见状,顿时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却终究不知道究竟是何滋味了。自己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可她却一颗心的铺扑在王爷身上,甚至为了他,宁愿放过自己的情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吗?他不懂,真的不懂!不过到底是不忍心看到薛惜那样失望,沉痛又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别开脸不敢看薛惜,“放心,我没有对她做什么。”
“什么?”薛惜闻言顿时失口叫出了声。心里原本的得意洋洋全数消散,双眸圆瞪,看着薛海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直到看到薛海投过来那疑惑的目光之后,她这才深吸口气,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嚅了嚅唇,“不,不是。哥哥,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没有对顾瑾汐动手?”
薛海的心越来越沉,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幽深晦暗的气息,可薛惜却像是浑然感受不到一般,抓着她衣袖的双手越来越用力,那样的紧张,真的让薛海都感受不到究竟她是希望自己对顾瑾汐动手,还是不希望自己对顾瑾汐动手了。果真是女大十八变么?他已经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妹妹了。
“哥哥……”似乎是感受到了薛海心里的复杂,薛惜低下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透着几分黯然,“别再打顾小姐的主意了。”她的语气透着幽深,又带着几丝祈求。
到底薛海的心还是软了,点了点头,抓着薛惜的双手言辞恳切,“好,哥哥答应你!”
“……”薛惜闻言身子明显僵了下,不过却是很快的低下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薛海怎么就像个木头一样,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的感觉,那种像是吞了个苍蝇般的,恶心却又吐不出来。不过到底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她胸口上下起伏间,深吸口气,以最平静的语气道,“不管最后这件事情顾小姐会不会告诉王爷,都顺其自然吧。原本王爷喜欢的就是顾小姐,原本我就不应该插足到他们中间的。”说着,声音似乎又染上了几分哽咽,泪珠儿在那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闪耀刺眼,她却硬是别开了脸,“其实我知道的王爷从不曾喜欢过我,从来不曾!”
看到薛惜这副模样,薛海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只长臂一伸,直接将薛惜拢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慰着她的肩膀,细声安慰道,“不,妹妹,你别这么想。如果王爷真的不喜欢你又怎么会跟你有了夫妻之实?如果王爷不喜欢你,又怎么会让你怀上孩子。现在王爷只是……只是太生气了,你别灰心,也别难过。等过段时间,等你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王爷也不会对怎么样的。待到王爷的气儿消了的时候,自然就会想起你的好来。”
“会吗?”薛惜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薛海,那样红肿的眼眶,带着明亮又透着浓浓希翼的眸色;让薛海不忍再打击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薛惜低着头,脸上的黯然似乎一扫而光了般,狠狠地点了点头,“哥哥,你放心,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这天底下,只要有顾瑾汐,睿哥哥就不可能会爱上自己,从头到尾她都非常的明白。年关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睿哥哥对自己的态度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她知道,定然是夫人跟睿哥哥达成了什么条件,而自己便是条件之一。只是这次自己算计错误,没想到这个哥哥就像是个木头般,竟然真的就这样放过的顾瑾汐该死的,还让自己平白的落了个把柄在顾瑾汐的手上。不,不行,她要想个办法,绝对不能让顾瑾汐将这件事情告诉睿哥哥。
薛海同样放目远眺,闭上眼深吸口气,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心里却是在想着那顾瑾汐所说过的话。现在看着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的薛惜,有些话堵在了嗓子眼儿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如果答应顾瑾汐的事情没有做到,到时候这件事情被捅穿,惜儿定然也会受到伤害的。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这让他如何开口?
兄妹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着,却各有所思。
“惜儿。”终于,不知道多久之后,薛海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不管怎么样先套出点儿消息安抚住顾瑾汐再说。垂下眼睑,看着将侧脸贴在自己的胸前,面色平静的薛惜,他爆出微微嚅了嚅,终于自己的妹妹,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她了。
“嗯?”薛惜闻言,仰起头看着薛海,红肿的眸色似乎带着点儿疑惑和不解;发现薛海那不太好看的面色,眼底似乎还透着担忧般,“哥哥,怎么了?”
薛海薄唇紧抿,喉头滑动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深吸口气,淡淡的笑着,“没什么。就是这些年你远在云禛山,哥哥都没有怎么照顾到你,想想真是觉得对不住你。”
“夫人对我很好,其他人对我也很好,哥哥你不必觉得有什么。其实倒是你,跟着睿哥哥生死间来来去去的,更是辛苦。”薛惜低下头,薄唇紧抿,眸底透着浓浓的疑惑。心里却暗自咒骂,对不住,要真的觉得对不住她就去杀了顾瑾汐那个贱人,光说不做,有什么用!
只是薛海却仍旧想着答应顾瑾汐的事情,并没有看到薛惜那骤然变得难看的面色,接着道,“夫人她,她,她的身体是不是不是很好?”
“还好,夫人的身子虽然虚弱了些,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另一个地方休养,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薛惜低下头,张口就道,不过话音未落,她猛然就回过神来,飞快地抬起头看着薛海,眉宇微微颦蹙着,似乎带着点儿不解和疑惑,又带着几分质问的味道,“哥哥,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夫人的事情来了?”
薛海闻言,顿时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薛惜的头顶,“没什么,只是看太妃娘娘对你不错。这次若不是有太妃娘娘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所以就想着问问,太妃娘娘平日里喜欢什么。”
“夫人喜欢的东西并不多,也不喜欢追名逐利。”薛惜低下头,脸上似乎终于染上了几分笑意,看着薛海,“以前在云禛山的时候夫人就常说,自从睿哥哥出生她就离开了,这辈子她最对不住的就是睿哥哥;但这么多年来,她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儿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休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听到这里,薛海的心里似乎也染上了几分疑惑;难道这太妃娘娘真的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想到顾瑾汐说的,太妃娘娘会不会武功的事情,他的心又猛的沉了下去;深吸口气,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淡,垂眸盯着薛惜,“太妃娘娘的确很不容易,当年独自前往云禛山;沿途千万里路,她又刚生产了,真不知道她一个人究竟是怎么走过去的。”
那样近乎感慨的语气,好似引起了薛惜的共鸣,她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夫人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当初我初到云禛山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夫人年轻,干练;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威严;其实最初我真的很畏惧她,不过后来慢慢的才知道,其实在夫人威严的表象下,却有着一颗柔软的心。她真的很疼我们,我……”似乎是又想到了知薇和知荷的死,她不仅有些唏嘘。
“别想了,不怪你的。”薛海到底是了解薛惜,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定然是想到了那知荷临死之前所说的事情,轻轻地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拢了拢。
“不是的。其实你别看夫人现在慈和温柔,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可是非常决绝的。”说着,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当初纵然夫人贵为妃嫔,可到底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当地的富户劣绅,土匪强盗,想打我们主意的人可不少,后来有一次,那些贼匪寇首甚至……”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般,飞快地抬起头看了薛海一眼,脸上似乎带着几分为难色,“哥哥,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睿哥哥,我,我……”说着她似乎非常的着急,扒拉着薛海衣襟的手臂都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
薛海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闭上眼深吸口气,这太妃娘娘果然如同顾瑾汐说的不简单,他垂眸看着薛惜,抬手轻轻地给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眼底透着浓浓的心疼,“我知道太妃娘娘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放心,既然太妃娘娘不想让王爷知道,我不会告诉他的。”
“哥哥,你真好。”薛惜低下头的瞬间,脸上却是飞快地划过一抹什么。脸上的表情似乎还透着积分黯然和伤感,“其实在云禛山的那些日子,艰难远远的超过了你们的想象。只是夫人说不想让睿哥哥在凉都与人周旋的同时还要担心她,所以那些事情从来不曾说起过;夫人的身子……”
“夫人的身子怎么了?”薛海眉宇微微颦蹙着,抓着薛惜的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般;喉头滑动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其实夫人的身子真的非常的不好,好在当地有个虽然脾气古怪可是医术却是极好的大夫。每次夫人去的时候那大夫都不许我们跟着,不过每次去完回来之后,夫人的精神瞧着都要比去得时候好上很多。”薛惜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淡。
薛海闻言,顿时面上带着非常的不解,“那夫人回了凉都之后,岂不是……”
“回来之前那大夫给夫人送了两瓶药丸,嘱咐夫人要好好休息的。”薛惜低下头,眸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晶亮的色彩,脸上的笑意淡淡的,“算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整个西楚,谁不知道宋家的医术是顶好的。有宋大夫在,往后应该都不用担心夫人的身子了。”
“嗯。”许是因为了解到了些许信息,薛海沉沉地吐出口浊气,看着薛惜那带着哀伤的神情,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薛惜的头顶,“我明白的。你也累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薛惜闻言垂下眼睑,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嗯,也好。”
“那你好好休息,晚点儿我再来看你。”薛海垂下眼睑瞧着薛惜,眼底满是宠溺,甚至连语气都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宠溺和诱哄的味道;将薛惜打横抱起,拔步床上的床单被褥早就已经被人收拾过换上了崭新的;动作轻柔的将薛惜给放上去,还非常体贴地给她掖了掖被角之后;末了,出门的时候还体贴地给她阖上了房门。
从房间出来,薛海那脸上所有的柔色顿时烟消云散,反而微微眯起的双眼透着点儿让人觉得异常清冽的味道。如果真的如同薛惜所说的那样,这安太妃究竟暗地里做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那些事情王爷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有自己妹妹的事情。难怪,难怪他总觉得王爷和太妃娘娘之间的相处总是非常的奇怪。
太阳爬上中天又渐渐西斜,柔和的光辉照耀着整个回春的大地。
倚在浅阁二楼的开放式阁楼的凭栏上往下望,顾瑾汐的表情非常的凝重;顾子齐和顾子骞两人分别坐在顾瑾汐的对面;两人的面色也非常的不好看,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坐在顾瑾汐身旁的谢逸也低首垂眸;整个阁楼的气氛显得格外的压抑而又诡异。
“妹妹!”顾子骞终于忍不住,压低嗓音轻喝一声。
顾瑾汐闭上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转头凝着浅阁中人工湖畔,那随风摇摆的小草,那依依的垂柳,那漾漾的湖波;对周遭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疑问和戾气,她并不是感受不到,只是有些事情真的是没有办法说出口的。
“当日丹青山古墓群中,只怕是不止你们逃了出来。”谢逸低下头语气清浅,不咸不淡;脸上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低着头,仍旧盯着自己的双腿。没有疑问,更不是猜测,就这么淡淡的,陈述一个事实。
瞬间顾子骞就眉头紧皱,脸上似乎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不,不可能的。当时的场景他们根本不可能逃脱。”整个大殿内,多少炮台,那密集似雨点般的炮弹一直弹射爆炸,多少人都被炸成了肉泥,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逃了出来。
“那古墓群中机关重重,连被所有人都认为没有办法生还的小妹都活下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顾子齐倒是想得非常的明白,脸上表情全无,只是转头怔怔地凝着顾瑾汐,“谁知道当时她们有没有触动到其他的机关,侥幸活了下来。”
“汐儿,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谢逸眼神清澈透明,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顾瑾汐。
所有人的心都猛的悬了起来,毕竟当时里面的情况,如果真的还有其他人逃脱了出来,元帝宝藏带来的冲击不散,他们蘅芜苑顾家很有可能从此再不得安宁。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必须提前安排好,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处理,或许要考虑提前去夏凉了。
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抬起头看着三人,语气非常的平淡,“、你们想太多了。当初在丹青山中回来之后我昏迷了数月才醒,哪里知道后来是什么情况,更何况正如三哥所说,当初的大殿那么多的炮弹爆炸,硝烟弥漫间,怕是很难有人再幸存下来。”
“是很难,却并不是没有,不是吗?”谢逸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就这么怔怔凝着顾瑾汐,“让我来猜猜。如果秦栾还活着,以他对权力的眷恋不可能会让秦岚顺利登基,夏云枫我们都知道,那最有可能幸存下来的人,便是当初的红衣女子,可是?”
被戳中心思,顾瑾汐的身子猛然僵硬了下,不过很快就淡淡的笑着,“或许吧。”
的确如同谢逸所说,她非常怀疑当初那个红衣女子和那个叫晚清的女子还活着,而且就在自己的周围,只是她不知道她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近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发的虚弱了,而且这种不同寻常的虚弱,她本能的觉得定然跟当初那个红衣女子脱不了关系。她还没有忘记当初顾瑾香回来威胁她的时候曾经说过,先前,她服用了那黑衣男子送来的朱果,后来因为谢臻的缘故,朱果药气所引发的内力暴走,是那个所谓的红衣女子给她平复了体内的内力;应该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在自己的体内动了什么手脚。
“小妹,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是跟我们都不能说的?”顾子齐脸上温润的笑意敛尽,只余下无尽的凝重和哀伤,甚至带着点点的失落。
“大哥,我……”顾瑾汐低下头,闭上眼深吸口气,转头望着不远处的人工湖中,碧波粼粼,似乎还带着点儿什么让人看不透的色彩,“我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证据。”说着,她的眸色闪了闪,“三哥,你可还记得当初那个黑衣男子?”
谢逸脸上表情未变,不过眸底却是飞快地划过一抹了悟,“你是说当初跟你一起被找到的那个人?”
顾子骞尚未说完,谢逸却是已经接过了话头。
“嗯!”顾瑾汐轻轻地点了点头,薄唇微微抿着。
“自然记得,怎么了?”顾子骞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健忘得厉害,当初在丹青山中的事情那么的惊心动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九死一生;如今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前爬了回来,他又怎么会忘记。只是却不知道,顾瑾汐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个黑衣男子是为了什么,薄唇紧抿,眉头紧皱,一双狐狸眼半眯着,“妹妹,你跟那个黑衣男子,是不是……”
“哥哥,你胡说什么。”闭上眼想到当初自己看到的场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相信那个人跟秦睿竟然是同一个人;只是有些事情却容不得她不信。每每只要想到那些,她就觉得心如刀绞,只是面上却未表现出来,“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顾子骞眉梢浅扬。
谢逸和顾子齐两人并没有经历过丹青山古墓群里面的惊心动魄,对当初的那些人更是不了解,自然没有办法插口;两个人抬起头四目相对,似乎从对方眼底看出了点儿什么,两人的面色都非常的凝重。
顾瑾汐抬起头薄唇微微嚅了嚅,可小腹那熟悉的阵痛又传了来,她立刻别开脸,转头望着院子放目远眺。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一片惨白;额头上甚至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是她却是非常淡定,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待阵痛过来这才转头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淡,“难道你不觉得那个红衣女子和晚清对那个黑衣男子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吗?”
“……嗯?”顾子骞努力的思索着当时的场景,对于那莫名出现的黑衣男子主仆二人;红衣女子和晚清的确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敌意,甚至若有似无的还有些……维护的味道,想到这里,他的心猛然就悬了起来,双眸圆瞪看着顾瑾汐,“那妹妹你的意思是……”
“三哥,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对不对?”顾瑾汐飞快地抬起头看着顾子骞,语气透着几分急促,似乎带着眸中希翼,又带着眸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只是顾子骞却是低下了头,不管怎么好像都有些不对,“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当初那个黑衣男子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妹妹,这点儿,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噗嗤——”
顾瑾汐闻言,突然就笑了。清灵绝美又透着稚嫩的容颜上带着那样明媚的笑,他们都只觉得的这一刻天地失色,好似所有的东西全都消失了般,只剩下她那眉眼弯弯的容颜,只剩下她那让百花失色的笑。她那粉嫩的唇瓣开合,嗓音清脆,“或许,人家看我天生丽质,对我一见钟情了呢?”
“行了,不闹了。”顾子齐低下头似乎带着几分思索的味道,走过来抬手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地给顾瑾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语气非常的平淡,“小妹,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们担心,也不希望我们陷入危险,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共同进退的。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这些事情那就不要想了,好好的休息休息,嗯?”
那样平淡又带着宠溺的语气,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顾瑾汐低下头,轻轻地应声。
直到三人结伴离开之后,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顾瑾汐却猛然翻身坐起,垂首看着那绣着喜鹊红梅的被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黑衣男子的身份她是知道的,秦睿!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如同她想象的那般,红衣女子和安太妃,晚清和薛惜,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能够得到解释。晚清对她的敌意,或许就是来自与此。如果真的是她想象的那样,那……秦睿母子怕是仍旧在谋划元帝宝藏。至于薛惜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还未可知呢。想到这里,对秦睿的话,她也产生了淡淡的怀疑。
“对汐儿的话,你们怎么看?”
从浅阁出来,三人并没有直接散去,而是来到了蘅芜苑花园的湖心小亭中;三人围坐在石桌旁,脸上个字带着若有所思的味道。
顾子齐眸色淡淡的,可是却飞快地划过一抹暗色,转头看着顾子骞,他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经历过,了解当时情况的人,“三弟,你怎么看?”
“妹妹没有说实话。”顾子骞低下头,表情凝重,抬起头看着谢逸和顾子齐,“妹妹肯定知道那个黑衣男子的身份。当初在那个黑衣男子出现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妹妹对那个黑衣男子定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她对他动过情。”当初顾瑾汐行动不便,全程都是由顾子骞抱着的,在看到黑衣男子的时候,她的身子那样明显的僵硬是骗不了人的。
“动过情?”谢逸薄唇微抿,轻轻地重复着。
“嗯。”顾子骞点了点头,低下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是怎么认识的,又究竟经历过什么。可是我能感觉到,妹妹一直在努力的压制自己对那个黑衣男子的感情,而那个黑衣男子对妹妹的感情则是毫无保留的。”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了然,“或许你们不知道,当初那红衣女子威胁妹妹去拿那个锦盒交给她的时候,算计妹妹落入那锁着巨蟒的陷阱时,甚至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吓呆了,可是那个黑衣男子甚至想都没有想,直接就跟着妹妹跳了进去。”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迟疑,“不过正如妹妹所说,当初那黑衣男子跳下去的时候,那红衣女子和晚清的表情和反应的确有些不同寻常,根本不像是对毫不认识的人一般。”
顾子齐闻言,深吸口气,“那个黑衣男子的身份能够查到吗?”
“当初咱们都只紧张妹妹,那个黑衣男子的下属直接就将他给带走了。”顾子骞的面色非常的难看,毕竟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的疏忽;其实在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妹妹定然是知道的,不过看今天的情况就算问,她怕是也不会说实话的,还不如不问饿了。
谢逸闻言,眉宇微微颦蹙着,“当初那个红衣女子为的是长生不老药,如果真的如同子骞你说的,那黑衣男子为的是汐儿,如果他们真的认识,而且关系非凡,为什么那个黑衣男子不帮助红衣女子?”
“不管怎么样,先将那黑衣男子的身份查出来再说!”顾子齐从来都不是个怨天尤人的。就算他们三个在这里想破了脑袋怕是也想不出来结果又何必浪费时间。
“嗯!”谢逸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会让流枫查下去的。”
“我也会让莫雨传令下去。”顾子骞同样点头,只是他们的面色都非常的凝重,因为他们知道,就凭借他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想要找到人真的无异于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