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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什么都没说!更是放走了他!可是……”
李世民的声音,突的深缓,捏着她娇脸的大手,亦越发用力:“可是……这件东西……却抹掉了我所有的希望……和……相信……”
无忧微微侧目,却是一惊,李世民另一只手上,紧攥着那条雪白的丝质绢帕,他灼人的目光,更是燃烧般蚀熔着自己,无忧只感到阵阵生痛,自脸颊直涌向心间,只一瞬,便再体不出旁的味道:“这个……这个只是……”
“只是……我应该庆幸,我在他之前遇到了你……”
“什么……”
这句话,就如针一般,深扎进无忧心里,彻底打碎她所有解释的欲望,他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怎能把他们相遇的美好,只说做庆幸而已?即使是心有所介,即使是气涌难禁,也不能如此随意的、来伤透自己的心阿……
无忧的眼神,也蓦的黯淡,颤抖的、清冷了音色:“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不然我要怎样说?这种东西……是随随便便,可以送给别人的吗……”
在无忧的印象里,李世民的眼中,从未像今天这般,装满了毫无理智的妒意和怒意,怕是李世民自己也没有想到,在感情面前,竟也是如此不能免俗的,无一些包容之意,他早已习惯了,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人的无忧,甚至不能容许在她的眼中,掠过一星一点别人的影子,更不许她,偶尔也会想起别人的名字,她的心,只有自己可以进去,只有自己可以拥有,在他看来,那里就似是一片圣地,神圣得不可侵犯……
洛阳——翻波5
“那不过……不过是一个纪念而已,并不代表什么……难道……你在怀疑我吗?”
无忧用力挣开他的手,那如玉雕砌的脸上,已现出微微红印,她不解的望他,眼中泪雾细密、斑驳流溢、滴滴都浇淋在疼痛的心里:“你……你不是说过吗?‘不要说是一封信,就是他整个人站在你的面前,你还会被他比下去吗’,那么现在呢……你是不相信你自己了,还是……不相信……我……”
无忧字字坚决,亦不似她平日的温碗,眼虽波水横流,语却如石落落,李世民突的一怔,无忧定然的反问,更令他心里波涛翻滚,紧攥那条丝帕的手,不由得狠狠一甩,将那片刺心刺目的雪白,掷扔在地上,不再言语……
无忧轻叹一声,平缓着情绪,慢走到丝帕之前,想要低身拾起,可李世民却一把揽住她纤丽的素腰,竟是命令的口气:“不许捡!”
无忧定了定神,却甩开他的手,她讨厌他现在这样质问的眼神,还是倔强的低下了身去……
“我说了,不许捡!”
李世民拦腰将她抱住,狠狠钳制在自己怀中,紧贴着她,不留一点缝隙,亦没有一些挣脱的可能,无忧清眸隔水,却也有一股气郁,纠结喉间,莫名的燥烦难按……
“你……你霸道!”
“对!”
“你不可理喻……”
“对!”
“你无理取闹……”
“对!”
“你……”
无忧紧咬着娇唇,不解他突然的狂躁,难道,就只因一条丝帕吗?就只因为,自己瞒住了柳连对她的喜欢吗?也许,那是不该,可自己又要怎么说呢?她只是,不想去伤害任何人,却好像,一点也没能做到……
难道,这就是男人吗?爱得如此自私疯狂、不再带有一些平日里的风度与姿态,理智全无,让她一时,茫措难懂,也许,她并不是不够了解李世民,而是,还不够了解男人吧,她想……
洛阳——翻波6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无忧被他紧圈在怀里,清透的眸中,流渗着少有的倔强光泽,她从没见过如此霸道、没有理智的李世民,此时见了,却并不喜欢……
“你说……什么……”
李世民心中猛然一抽,无法置信的眼眸里,定凝着层层讶异的光波,久久难息,不想跟他说话?他的无忧竟说,不想……跟他说话……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
“不必了……”
李世民的语气,兀的冰冷,轻松开紧圈着她的手臂,阴沉了脸孔,深暗的眼眸,亦寒如死水,冰冷得、穿心透骨……
李世民深叹一声,紧攥住双手,握成拳头,似要将每一根手指都捏碎一般,让人颤栗:“你不想说,那就……谁都不要说了……”
“你……”
无忧还未及开口,李世民便回过身子,掀帘而去,裹带着愤懑的厉厉帘风,呼啸着、划过无忧泪湿的脸际,生疼难禁;怎么会是这样?无忧呆立在当地,木然而思,刚刚的一切,都仿似不是真的,她竟会用那种口气跟他说话,竟会那般倔强的反抗了他,而他呢?亦是不带丝点温顾的愤然而去,只留给自己,这满帐浓凝的涩涩酸楚,无人能诉……
洛阳——翻波7
李世民从帐中出来,便亲自下令,立刻传审柳连、单雄信!瓦岗旧将们听说,自也都赶到了帐中……
帐中的气氛,肃肃沉沉,莫名压抑,众人都紧张的望着李世民,却俱不敢言,今天的李世民,有如寒石严穆,自他们投唐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自有不妙之感……
“二殿下……”
秦琼站起身来,壮着胆子,首先跪了下去,毕竟,他于李家还是有恩之人:“二殿下,末将知道,五弟、七弟他们实在是罪无可恕,但是,还请您能看在我们衷心效忠于您的份上,就……放他们这一次吧……”
“是阿,二殿下……就请您看在我们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秦琼一言,使得所有瓦岗旧将,都呼应着站了起来,跪成了一片;李世民尚未言语,柳连见状,却厉然的先开了口:“哥哥们,请不必如此!他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求他!”
李世民倏闻此言,顿时举眸望他,冷峻的唇角边,勾出一抹冰凉透骨的浅淡笑意:“哼!你说的……倒是挺容易的?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李世民说着,便猛的站起身来,缓慢走到柳连身前,诡密探究的盯凝着他:“你……就真的那么想我杀你吗?”
李世民的眼神,犀利得无一点柔和之色,直入人心,刀般的尖锐锋利,柳连忙别过头去,无意的、避开了他咄咄逼人的灼射目光,没有言语……
李世民又是一笑,突的拔出了身上银亮的佩剑,一道冷光,挥动着如银河之星的闪闪寒芒,帐中的每一颗心都随之而动,跟随着他手心的旋转,泛出一波又一波的浪涛,翻滚激腾……
寒光敛尽,剑锋顿止,只一瞬间,所有悬着的心,便被惊喜取代,两条绳晕,从剑锋上倏然散开,坠落得无一点声息……
洛阳——翻波8
“你……”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圣人!如果……我今天杀了你,你会怎么想我?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来看轻我的!你们今天可以走,但,我也有言在先,日后若是在战场上相见!你死我活的……可就听天由命了!”
李世民生硬的每一个字,自唇齿之间傲狠溢出,眼中熊熊喷射出的挑衅之火,亦灼燃着烈烧向柳连,令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从前,他们只道柳连不喜欢李世民,可今天,却在李世民眼里,看到了更深的愤怼之意……
柳连望着他寒戾的神情,也似隐隐的感到了什么,那条丝绢,恐已给无忧带来了未知的麻烦,他颤抖着唇瓣,想要开口问他,却犹豫着欲言又止……
可李世民是何等心细之人,怎会忽略掉、他那稍纵即逝的关切神情,但,他却没有言语,只是不耐的还剑入鞘,狠狠的、别过了头去……
在场众人,恐就只有秦琼,才能稍懂他二人语间之意,自也是暗暗深叹,想这种事情,的确是世间最为棘手之事,亦是最难有宽解包容的事情了……
待他二人走后,李世民自也遣散了众人,却独自留在帅帐之中,反复踌躇,过了许久,也迈不出那徘徊犹豫的第一步!为什么自己当时,会失去理智到了那般地步?就如无忧所说,他是对自己没有了信心吗?还是……对她……
其实,自李世民走后,无忧也便出了帐去,那帐中弥散的敏感空气,实在让她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她独自走到洛阳城外,不远处的一条河边,静静坐下,亦沉静着繁乱的心绪,还算和暖的轻风,漫漫徐徐,轻吹开她散落的柔发,可她,却似完全没有感觉,仍瑟瑟抖颤着凉冻的心房,是阿,就只那一点点温暖,又岂能得驱散心里的一整片冰寒……
也许是自己错了吧?她想,考虑得太多,太想要顾及到每一个人,却反而让大家,都受到了伤害,可是,即便如此,李世民充满怀疑的目光,却还是让她无法禁受,深深伤透了她的心……
洛阳——翻波9
李世民终还是回到了营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且冷静过后,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敏感过度,可当时的那种情况,却很难抑制住燥动的情绪……
“王妃呢?”
李世民进到帐中,游目四顾,却并不见无忧的影子,一名侍从见了,赶忙跑过来恭敬的回话:“回秦王,您出去不久……王妃……也就出去了……”
“什么?”
李世民心中立时一紧,顿涌上一种难言的惶惶之感:“出去了?她有没有说……去了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有没有派兵跟着?”
李世民连珠般的诘诘发问,让那侍从顿感惊恐,不由得、便吞吐了起来:“王……王妃……她……她不让跟……也……没说去什么地方了……”
“不让跟就不跟吗?你们是怎么当差的?知不知道,她是王妃!竟就让她一个人出去?你们……都该当何罪!”
李世民横眉怒喝,把一屋子侍从、俱吓得魂飞魄散、忙跪了下去,却回不出一句话来;李世民见了,气恼更甚,刀眉扬挑,向左右厉声吩咐起来:“还不都快去找!找不到王妃,为你们试问!”
侍从们赶忙应了,站起身来,仓皇如逃跑般、向帐外奔去……
李世民自不会安坐于帐中,他骑着马,派出一小队兵士,命他们分头去找,自己亦是漫无目的的四处奔骋,无忧,他在心里默默念着,你相信吗?我也讨厌那样的自己,没有理智、歇斯底里,甚至不可理喻,但,你又可曾知道,我那一切的疯狂,一切的焦躁,一切的不能自已,都不过是因为,我太爱你阿……
洛阳——秦王妃1
李世民的马急驰在城边、河畔、林间,可已近黄昏时分,却仍不见无忧的踪影,李世民心中不禁焦躁,心急如焚:无忧,你是在跟我赌气吗?一定是的,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但,你可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阿,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李世民骑马,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河畔,一望无际的血红天边,灼映着他自责、懊悔的百般情绪,烧烤、煎熬、撕扯般的莫名疼痛;这条河边,是难得的清新幽寂之地,无忧该会喜欢的吧?他想……
“你是……在找人吗?”
一个女子娇脆的声音,打断了李世民的默默沉思,他低眼望去,却微微一惊,只见,说话的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尚小的婴孩,一双眼,就如这河水般流玉,皎洁明媚的盯凝着自己,他没想到,在如此凄荒之地,竟也会有如此风娇水媚的女人,可此时的他,却无心欣赏:“是阿,大姐可曾见到一名女子,穿着粉白色衣衫,眼睛很漂亮,很清透……”
“也很忧伤的……”
那女人倏的打断了李世民,李世民略略一怔,立时亮耀了深俊的眼眸,跃下马来,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那女人面前:“是,是阿,大姐您可曾见过她?在……什么地方?”
那女人脸上顿时流红,漾波的眼中,更掠过一抹诧然的惊色;李世民这才发觉,自己唐突了,竟抓住了那女人柔细的肩膀,微一怔停后,赶忙松开了双手:“对……对不起大姐,我是太着急了,请问,您是在哪里见到她的?”
那女子微一喘息,稍定下心神,可脸上如霞似血的深浓凝红,却越发艳烈,竟自不敢抬头望他:“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