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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1年6月16日
旧大陆欧德兰德——海伦港口。
“曾经肥沃富饶的欧德兰德大陆,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无人的死亡荒漠!恐怖的干旱气候,笼罩在整个南半球的上空。整整一个世纪,我都没有看到一滴雨水,降临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之上。以南极冰山为中心,朝八个不同方向,汩汩流淌的八条长河全部干涸断流。远离海洋的内陆地区,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死亡的沙漠。”
年轻的阿尔达希尔颇为激动的说到。“我们被迫向北方那稍微湿润一些的沿海地区撤退。也离自己的故乡,愈来愈远。如今···大家已经被逼到了旧大陆最北边的海伦港口。在这里,我能听见中央海那波涛汹涌的浪潮之音。我能闻到鱼虾蟹蚌那浓郁无比的腥臭之气!强烈的海风吹拂着我的脸庞,让我愈发头痛难耐!兄弟姐妹们!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北方,再也没有一块属于人类帝国的土地···我们不得不承认···欧德兰德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我们得立刻离开!基诺德!我的兄弟,你明白吗?!”
“我明白!阿尔达希尔,我明白!”基诺德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英俊的面庞,因为痛楚而逐渐变得狰狞、扭曲。“欧德兰德的生态系统的确在恶化。但沿海地区还是跟以前一样肥沃富饶!小麦一年两产,渔获也有着不错的收成。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个帝国港口的废墟当做基地,一直生活下去!”
“但是蛇人呢?蛇人的问题你要怎么解决?!”阿尔达希尔步步紧逼。“那帮家伙的繁殖能力实在太过可怖!当年,他们只有南极圈一小块极寒之地,也能繁衍出上亿蛇潮!如今···这帮怪物已经宛若病毒一般,扩散到了整个欧德兰德大陆!我甚至无法确定,南方的沙漠之中,究竟是沙子的数量比较多,还是蛇蛋的数量比较多!”
“但是你考虑过船只的运载能力了吗?”三天三夜的争吵,彻底摧毁了基诺德脑海内部,最后一根理智的丝线。“我们特么就一条能够横渡中央海的游轮!岸上却有数十万的平民!一来一回,起码要数月之久。我们要先不谈燃料的问题啊。欧德兰德大陆蛇潮汹涌,你所谓的新大陆:戴雅兰德,也是一片充满了土著精灵,还有帝国流犯的危险土地!贸然分散我们的力量,可能让滞留在南方的同袍,和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被无边蛇潮彻底淹没。也有可能让首批登上新大陆,看着游轮向南归航的人们,瞬间被野人、流犯、撕成碎片!尸骨无存!!!”
远渡重洋,前往北方?这个提案所带来的收益,远远超出了他的风险。
······
在维赫洛号豪华游轮的船舱内部,二十四位术士先祖,对于未来,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如今却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曾经牢不可破的友谊,也产生了一丝可怖的裂痕。在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战争之后,所有人的灵魂,都被可怖的邪能,涂抹成了漆黑的模样。
莉莉丝、泰德、船长汉克、安德罗等人选择站在阿尔达希尔这边。在与蛇人整整战斗了一百多年之后,他们对这场无休止的战争失去了信心。反而对北半球那片未知的土地,充满了期待感。那里的土地就算再怎么贫瘠,好歹也能养活自己。至于野人、流犯?他们再凶能凶过蛇人和弑法者?
托米丽丝、梵妮、乔恩等人,却站在了基诺德的身旁。他们有充足的的理由,质疑这场移民计划的可行性。一些激进派甚至提出了誓与家园共存亡的热血口号。甚至认为想要逃离这片土地的人,是纯粹的懦夫!其实,这些龟缩在要塞内部,不敢外出探险的人,在阿尔达希尔等人的眼中,才是真正的懦夫
这场持续了三天三夜的可怖争吵,其实只是先祖议会,这积压了数百年矛盾的具现化。那个整天抱着自己哥哥尸体求安慰的艾特妮希娅,只是术士们的精神信仰。实际领导者,却是阿尔达希尔和基诺德这对亲密无间的兄弟。
只是,阿尔达希尔做事冷血无情,乖张暴戾。但往往能在付出很大的牺牲后,获得更大的成功。相反,基诺德处事谨小慎微,一步三算。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两种迥然不同的行事风格。很快便让先祖议会内部充满了矛盾。干什么事都要争论一番,无休止的争吵,一步步发展到了如今即将分崩离析的模样。
······
“亲爱的,不要在说那些话了。看啊,我们在海伦港口的废墟之上,建立起了何等宏伟的要塞!无人可以攻破我们的新家。”托米丽丝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死死抓住了阿尔达希尔的双臂。“登船越过赤道,到达北半球的流亡之地?这风险也太大了,你就听基诺德一次,留在这里,好吗?”
“我累了···大家已经在各种事情上,没完没了的争论了一个世纪,我真的累了。兄弟姐妹们,我是真的累了!”听见自己的妻子,再一次帮助另外一个男人,反驳自己的论点。委屈、嫉妒、愤怒瞬间占据了开国大帝全部的灵魂!让阿尔达希尔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滔天怒火!“术士之城、山顶要塞、尼文卡拉···这一个世纪,我们建造了多少个新家?!又被蛇人、弑法者、乃至这见鬼的气候摧毁了多少你们自诩为无比安全的【要塞】?我过够这种日子了!愿意跟我去新大陆探险的人,站出来!我们自己走!”
“哗啦。”
莉莉丝率先推开了凳子,默默站在了阿尔达希尔身边。接着,捧着书卷,不断记载着什么的泰德·亚伯拉罕、面庞被海风吹拂过无数条沧桑沟壑的船长汉克、壮硕如熊一般的安格罗···半数的术士先祖,选择跟随在了阿尔达希尔的身旁。
“够了,兄弟。我不可能把这条船给你的,维赫洛号是我们这数十万民众,最后的安全壁垒。”基诺德试图提高他们的生存难度,来避免这场可怕分裂的发生。但是,他失败了。阿尔达希尔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的身上。那双憔悴的墨绿色双瞳,无比哀伤的望向托米丽丝的方向,期待她会向自己走来。
“我···”托米丽丝试图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挚爱···但是,两个年幼的身影,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那是她和阿尔达希尔爱情的结晶。康拉德羽翼丰满,自然不必担忧···但图拉真才两岁啊!如果真的登船远航···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内心无比挣扎的托米丽丝陷入了混乱之中,不久,当她抬起那双充满了晶莹泪珠的银色双眸,再度向前方看去之时,十二名术士先祖,已经悄然消失在了船舱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
“接下来,要怎么办?愿意跟随我们的民众太少了。基诺德那家伙,也不可能把维赫洛号交到我们手上。”在银月索瓦里安,赤月瑞德瑞拉的照耀下,十二道孤寂的身影,行走在洒满双色月光的废墟之上。裹挟着腥臭气息的海风,微微吹拂起了他们身上的黑色斗篷。
“我们活的太安逸了。”阿尔达希尔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们活的太过安逸、一半的兄弟姐妹,已经忘记了昔日里,浴血奋战的模样!我们曾齐心协力,在无边无际的蛇潮中活活杀出一条通往九首巨兽的血腥通路,携手砍下了那恐怖巨兽的九个头颅!我们曾并肩作战,在装备精良的弑法者眼前,死死抗住了那遮天蔽日的炮火洗礼!瓦解了他们的作战计划!”
“但是,你看看这些人,龟缩在我们建造的要塞内部,种田,种田,种田,连门都不想出去了!真是堕落至极!”
“那么···你想要怎么办?”
“原本我想武力夺权。把另一半兄弟姐妹全部关起来,带着他们直接度海就好。生米已成熟饭,就算他们想反驳,也没有任何办法。”阿尔达希尔烦躁的踢开了一枚可怜的石子。任凭那倒霉玩意,摔落在了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
“但是···这成功率太低了。他们虽然心智堕落。但战斗力不在我们之下。贸然内讧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我们需要盟友的帮助。”
“盟友?我们哪里来的盟友?”安格罗气馁的说到。“你是说那些无理智的蛇人?还是极度憎恨我们的弑法者?”
“没错!你说对了!安格罗!”阿尔达希尔突然转过身来,试图拍一拍自己兄弟的肩膀,但是,他失败了。安格罗高达两米六。一米八的阿尔达希尔,只能勉强拍一拍他充满了爆炸性肌肉的敦实后背。“我有一个计划。有五成把握,可以化敌为友。”
“对了,莉莉丝,你偷偷拜访一下艾特妮希娅,一个世纪以来,她始终抱着她哥哥的死亡尸骸,不参与任何争吵。就算无法争取到她的支持,好歹也要让那小丫头不参与我们之间的···战争。”阿尔达希尔颇为忌惮的说到。“没有她。我的计划,还能在增添一些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