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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月之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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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1024年4月1日下午18:00

    海文行省—阿尔达希尔—南城区

    “咚,咚,咚,咚,咚,咚。“

    时间重回现在。在血色夕阳的映照之下,城市中心那巨大钟楼连续敲响了六下,诉说着如今的时间。

    伴着那雄浑悠长的钟声,尤利安大步走进了弑法者神圣的殿堂。大理石的甬道两侧,被精美的百合纹路分割成整齐的小块。每一块都雕刻着莉莉丝在各个地点杀戮术士,拯救人民的场景。用以纪念那守护神祇的丰功伟绩。

    甬道华美屋顶的两端,更是整齐挂着二十二面弑法者的神圣旗帜:紫色的底面上印着金色的振翅雄鹰。雄鹰胸前被一面银色的盾牌遮挡。而盾牌前面,又有三颗排列整齐的漆黑头骨。

    如果说雄鹰是帝国的图腾,代表着帝国本身。漆黑的头骨是术士的信仰,代表着邪恶的术士疯魔。那么有能力将二者隔离开来的,只有弑法者这面银色的坚固盾牌。

    穿过狭长的甬道后,尤利安推开了金漆的红木大门,陶醉的看着恢宏奇伟的弑法者大厅。无论来过多少次。他总会被这巧夺天工的华美建筑彻底征服。

    方形的建筑底座之上,是一整面无支撑式的圆形穹顶。每一条精美的曲线之上,都雕满了大簇象征着莉莉丝的百合花。穹顶表层全部覆盖着黄金,看上去好似悬浮在地板上空。

    上层廊道悬挂着数无以计数的蜡烛与吊灯。配着夕阳透射进来的昏暗日光,让整个神圣大厅的内部,都被一种令人难忘的绚丽光辉所笼罩。那大理石堆砌的洁白四壁,雕刻着比甬道两侧更多,更华丽的精美壁画。火烧疯魔,屠杀术士……驻足观看,你甚至能看完守护神莉莉丝在凡世的精彩一生。

    覆盖着殷红地毯的大厅内部。耸立着五彩缤纷的高大廊柱。顶部是复杂精致的百合纹路,以及“莉莉丝“三字多种语言的拼写方式。

    廊柱中央,一尊巨大的神座之上,摆放着无数两米左右的人物石像。他们是千年来最为优秀的弑法者!各个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才有资格摆放在神台四周,簇拥着中间那尊高达十米,栩栩如生,左右两肩分别披挂着维赫洛紫底皇冠金鹰旗,和弑法者紫色底面之上,鹰盾骷髅三位一体旗帜的莉莉丝白银塑像。

    “记上,这是我的战绩。“待尤利安对着莉莉丝雕像行完那复杂优雅的礼节之后,他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功绩部。随手扔出了那疯魔的可憎头颅。

    “请脱下你的骷髅盔确认身份。”柜台另一端的年轻人,羡慕的看着尤利安精良的全套装备。他现在还是个弑法者军团的预备役。尚未通过考验,正式加入军团。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帮着军团内部跑腿打杂。

    没错,虽说弑法者跟雇佣兵差不多,三五成群混迹在帝国各地猎杀术士。但他们在帝国军方有正式的编制,论创建时间,还是维赫洛人最早的军团!历史甚至能追溯到旧日帝国的时代。

    第一军团:弑法者!

    不仅如此,他们每月还有军饷可拿。只是没有复杂的官职罢了,军团长直接领导着成百上千个弑法者队长,再由他们领导着数量各异的弑法者小队。

    “尤利安·费拉维乌斯。除正常补给外,再给我300克火药,钱从奖金里扣。”弑法者平静的褪下了自己的骷髅铁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脸部线条十分硬朗的年轻面庞。黑色的短卷发之下,一对墨绿色的眼瞳显的分外有神。

    “费拉维乌斯?”登记员惊讶的长大了自己的嘴唇,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尤利安那英俊的面庞。“听说皇帝有一个儿子当了弑法者,天天战斗在最危险的第一线,我还以为是个笑话,原来是真的!”

    “对,几年前有一个小皇子被一腔热血冲昏了头脑。先是加入了第四军团:斯科拉瑞。发现和平年代没仗打,立刻转入了能整天猎杀术士的第一军团:弑法者。”一个全副武装的弑法者突兀的出现在尤利安背后。苍老的声音从他骷髅头盔下慢慢传出。“年轻就是好。”

    “尽管嘲笑吧,年迈的军团长。等有一天我剿灭了世上所有的术士,我会把这个好消息烧给你的。”尤利安头也不回的回敬道。

    “哈哈哈,说不定是把这消息烧给你的人是我。你还太嫩了!连弑法者队长都当不上。”

    “那是昨天的事了。”尤利安得意洋洋的抓起柜台上的头颅。“我刚刚杀了第一百个敌人。还是个疯魔!现在我完全有资格成为弑法者的队长。”

    “呦呵?那我还真得恭喜你了,怎么样,要脱离因德里克的小队,自己拉一票人干吗?”

    “先不谈这个。因德里克来过这里吗?我们分散在城市内收集术士的情报。然后就失散了。我一直找不到他。”尤利安担心的向军团长询问到。

    “嗯,他回来过一次,找不到你,就给我留了个信。让你去城外的农田找他。一切线索都指向那里。”军团长随口应道着。骷髅面具之下,那双琥珀色的双眸,闪过一道漆黑的光芒。

    “好了,头颅也攒的差不多了。开始干活吧。”看到尤利安匆匆离去之后,军团长大手一挥,一堆军团预备役马上忙活了起来。

    仓库内,他们将大批贴着符纸的术士头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五个巨大的铁箱内。再搬到后门的马车上。在一个小时的辛苦劳作下,这些从帝国各个角落运输过来的术士头颅,全部被搬进了马车。军团长呵退了所有人,独自赶着马车,沿着高架水渠下面的大理石路面,慢慢来到了上层区,靠着马车上弑法者的标志,顺利通过了帝皇禁卫的层层验证。最终穿过了高大雄伟的内城城墙,进入了富丽堂皇的皇宫区。

    七拐八拐绕开那金碧辉煌的巨大皇宫后,他便来到了这建造在一片玫瑰花海之中的小型万神殿。

    维赫洛帝国宗教相当开明。几十个神明地位平等。

    神里面有动物,比如财神提哈的外貌是只蛤蟆。

    也有古老神,比如百臂战神玛尔斯。

    甚至一些伟人在死后也会被封神!最好的例子就是帝国第一位弑法者莉莉丝。她死后被帝国封为守护之神。

    还有什么农业神啊,家庭神啊,海神啊,林林总总多达十几个。你愿意信哪个就信哪个。不信神也无所谓。

    这之中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人们绝对不能信仰术士的神明艾特妮希娅!就像维赫洛人厌恶那该死的邪法一样。宗教宽容的帝国,也无比唾弃这黑暗的神祇。

    “辛苦你了。回去吧。”突然,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挡住了马车的去路。硕大的兜帽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庞。下巴续有整齐的黑色胡须,墨绿色的双瞳中,燃烧着不可一世的威严目光。

    “遵命,陛下。”驱赶马车的军团长对着掩饰行踪的皇帝鞠了一个躬。便将五大箱头颅卸下马车,匆匆回去了。

    眼看四处无人,皇帝眼神一撇,五个沉重的箱子,居然凭空漂浮在了空中!精准的跟着他一起飘到了万神殿的背面。他娴熟的按动了按钮,打开了墙壁上的暗门,走到了万神殿的下方。

    精神系邪法!维赫洛帝国从王公将相到黎民百姓,无不将邪法痛恨到骨头里!而他们的皇帝,居然是个术士!?

    皇帝慢慢走下那千层阶梯。眼前忽而一亮。一座庞大的地下宫殿,赫然出现在眼前!

    神圣的万神殿之下,庞大的地宫正中央,数不清的头颅堆积成了一座巨大的山丘。他们有的只剩下森森白骨,有的残存着早已腐坏的血肉,有的还十分新鲜。头发,皮肤,眼珠一应俱全,脖颈断裂处还滴淌着殷红的鲜血。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额头贴着禁锢灵魂的符纸!整个帝国之内,弑法者杀戮,禁锢的术士头颅,尽数被运送至此!数十万个被永世囚禁的术士灵魂,尽数堆积在这头颅的山丘之中!愤怒,悲伤,痛苦,绝望,···十几万的灵魂堆积而来的负面情绪充斥着整个地宫。空气凝重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头颅山丘的外围,有一百多个黑衣人,它们沉默的坐在地毯上,环绕了头颅山丘一圈。安静的不发出一丝声响。衣服上落满了灰尘,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了。

    而地宫最外围,二十六尊由无数尸骸头颅堆积拼凑,鲜血脂肪涂染描绘的巨大王座,也围绕了一百个黑衣人一圈。然而王座上的身影,却空缺了四位。剩余二十二个人,也有十八个只剩下一堆漆黑的枯骨。浑身积满了灰尘,只是作为图腾摆放在那里罢了。还活着的,只剩下四个。

    “莉莉丝、安格罗、船长汉克、阿尔达希尔·费拉维乌斯。”皇帝充满敬意的默念着白骨王座上血染的名字。如今辉煌的维赫洛帝国,正是这些人毕生的心血!他的视线慢慢转到正对门的骷髅王座上。那个空旷的王座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它比其他骷髅王座大了不止一倍!足够两个人同时坐在上面。底盘上,殷红的鲜血也涂抹着两个人的姓名。

    艾特尼西奥,艾特妮西娅。

    “苏醒吧,四位伟大的先祖!诸位被选中的术士!弑法者为我们带来了新的灵魂!”皇帝手指一挥,五个沉重的铁箱子在头颅山丘外部打开,将里面数百个头颅倾泄在了山丘上。他们额头上,都贴着写有禁锢灵魂的羊皮纸。其中一个颅骨,看上去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颅骨上布满了裂痕,甚至还破碎了一个大洞!

    “一如既往的准时呢,小~皇~帝~”莉莉丝率先结束了沉睡。美艳的脸庞上,对着皇帝绽放出诱人的微笑。

    “啊,这来源于灵魂深处的饥饿!痛楚!这力量就是个可怕的诅咒!”船长汉克也苏醒了过来,痛苦的的捂住了自己的被海风吹拂百年,皮肤异常粗糙的面颊。“不算艾特妮西娅身边那个可悲的玩偶。我们二十六个兄弟姐妹,能撑到新世界的只有十个,到现在还坚持着昔日梦想,并且没有死去的人,也只剩下我们四个而已了。”

    “所以说,赶紧吸收完灵魂,解决这致命的毒瘾之后继续睡!只有无尽的安眠,才能减少灵魂堕落的概率。”大帝阿尔达希尔也睁开了他那充满无尽疯狂的墨绿色双瞳。“我们必须活着!这世上没有人能像我们4个一样,如此熟练的使用邪法,抵抗堕落了。”

    “没错,艾特妮西娅就是个疯子!我警告过她这可怕的力量如同瘟疫,千万不能扩散出去!但那孩子就是不听!”最后苏醒的安格罗暴躁的叫骂到。“只有意志最为坚定的人类,才配被接纳为术士!就像我们脚下那一百多人一样!其他那些心怀恶念的软蛋,就该被见鬼的弑法者屠杀!”

    “注意你的语气,保安!你该感谢我的弑法者军团!要不是我的孩子们不分昼夜的追捕着术士,这个帝国早就毁灭在襁褓之中!”莉莉丝不满的向安格罗叱喝道。

    “哼,千年前,我还真没到啊,一个该死的纨绔居然是个更加该死的弑法者。当时你跟我们一起变为术士时,信仰崩塌的到底有多快?”安格罗毫不在乎的说到。

    “够了,安格罗!”船长汉克不满的阻止了二人的争吵。“没有弑法者提供的宝贵经验,和大量的银元素武器,我们毕生的心血早已被发疯的术士们所毁灭!”

    “我知道啦,船长。但是啊,弑法者毕生的目标就是摧毁帝国所有的术士!清理所有的污垢,让帝国变的干净,安全。”安格罗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而这些梦想,这些命令。是由莉莉丝,一个术士给他们下达的!哈哈哈哈!而且啊,而且啊,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积攒下的术士头颅,其实是喂给我们术士吃的!哈哈哈哈!真他妈的讽刺!!!”

    “住口!”阿尔达希尔怒吼出声,他身上的皇帝威严,宛若实质性的威压一般,轻易震慑住了安格罗。同样是活了上千年的大术士,甚至不敢注视他那充斥着无尽疯狂的墨绿色双瞳。“当时那个绝望的情况,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虽然我们欺骗了弑法者。但我不允许你侮辱他们崇高的梦想!”

    “没错。面对数以亿计的蛇潮。帝国必须拥有邪法的力量!但那些人必须意志坚定,值得信任。而不是跟外面的野狗一样,到处杀人沉溺在自己的欲望当中!那些渣滓活该被我的孩子猎杀!而我们,则是维赫洛帝国暗影中的基石与希望,隔绝邪恶的盾牌与城墙!”莉莉丝面色不善的挥了挥修长的手指,随意让一个头颅飞到她白皙的手心。“讨论结束!赶紧结束这讨厌的毒瘾。继续沉睡。上千年的战争与绝望严重摧毁了你们的精神,你们三个什么时候堕落成疯魔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别太小看人。好歹我们都活了一千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船长汉克切了一声。挥了挥他那干枯粗糙的大手,隔空抓起一个被严重破坏的头颅。吸收起了灵魂。“来来来,电影时间到了,看看这个倒霉术士发生过什么倒霉事。”

    ······

    “那还不是因为你整天花天酒地,胡吃海喝?我们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卖枪的黑市。就你一个人没钱买不起!“

    “为什么!从进城开始,我一直小心掩盖着自己的踪迹!为什么你还是能发现我,甚至有足够时间设下埋伏!”

    “就是她!就是她发明了术士这个职业!让我妻子死于术士之手!”

    “亲…亲爱的,你为什么要向我开枪!!!”

    ······

    “哦,见鬼,见鬼,见鬼!”伴随着因德里克的灵魂被他吞噬,因德里克的记忆,也慢慢充斥着船长汉克的大脑之中!

    一道婀娜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船长汉克的脑海之中。窈窕有致的身躯之上,一席端庄却又不失性感的黑色晚礼服,与那泛着象牙般美丽光晕的冰肌玉骨掩映生姿。两条优美浑圆的大腿从高开叉的晚礼服中裸露出来,却又被镂空的性感黑丝紧紧包裹。

    一件纯黑的项链挂在她那宛若天鹅般白嫩修长的脖颈之上。末端挂着的邪绿色水晶,却停留在两座饱满的山峰之间。墨绿色的长发顺着她绝美的面庞一路滑下,最终慵懒的搭在圆润的锁骨之上。妖艳的双眸,宛如两湾碧绿的秋水。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整个人,宛若从画卷走出来的一般绝美!!!那熟悉的身姿,熟悉的面庞,熟悉的表情,瞬间唤醒了刻印在汉克灵魂深处的最大恐怖!让船长吓出了一身冷汗!

    “停止沉睡!停止沉睡!”船长汉克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小皇帝!这个头颅是从哪里送来的!给我查!快!杀死这个术士的,是艾特妮希娅,我们可爱的小妹!赞美虚空,我们终于找到她了,我们终于找到她了!艾特妮希娅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