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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的时候，在临时营地附近举行了大约翰的葬礼。
特意用火药枪械向天鸣了三响，代表军人的敬意。灵柩是临时砍来的巨木，掏空了中央，然后做一个简单的盖子。艾虎把大约翰最爱用的转轮机枪也放了进去，并在上面盖上一面赤龙军的军旗。
大约翰死于基因链溶解。很惊悚也很痛苦的死法，几乎不能保持躯体完整。沙弗拉丝撒谎了，根本就没打算救他。当时艾虎不知道。等他融合了沙弗拉丝的记忆，理解了何谓基因链溶解之后，已经来不及救人了。
返回塞伯坦兄弟会巢穴，继续寻找巴尔默上校的遗产？这事玛丽安提过一句，立刻被艾虎否决。那个地方绝对不能再去了。几百个基因链溶解的超级变种人尸体躺在里头，简直是各种细菌病毒的完美培养基。那里将成为绝地，充斥着致命的生物毒素，至少百年。
所以，大约翰的遗愿永远无法实现了。他孜孜以求的完整FEV基因图谱，永远也不可能到手了，只会是一个谜。这个活了两百年的美国士兵，几十年前远渡重洋来到中国，最后默默无闻地埋在荒郊野岭。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我们直接去蒸汽城？”玛丽安不是很确定地建议，“或许应该回一趟鹤山镇，我们需要敌我识别器。”
“不需要。”
“不需要？”
“把你的哔哔小子给我。”
艾虎拿到玛丽安的哔哔小子，看了一下：“有没有RobCo工业公司提供的操作系统工具盘？”
RobCo工业标配的哔哔小子在出厂时通常会附带一张工具盘，但中国的哔哔小子很多都是自行研发的山寨货，附属品五花八门。玛丽安的哔哔小子是俄罗斯版。她在工具包里找了很久，只找到一张尘封已久的俄罗斯方块游戏盘。看来毛版比国造更不靠谱。
没有工具盘，艾虎考虑了一下，从自己的手表式哔哔小子拉了一根线插到玛丽安的哔哔小子上，然后开启全息激光模拟的小键盘。然而小键盘是拨电话专用，只有0到9的数字键。玛丽安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这是要干什么？但艾虎一副高手范儿，她也不好说什么，就静静地看他装逼。
很快，艾虎进入了哔哔小子的系统底层界面，然后就开始在全息软键盘上不停的按键。他按键速度非常快，但是只按0，1两个。玛丽安搞不懂这有什么用，也不敢问，看了半个多小时，他还是不停的按这两个键。玛丽安渐渐地有些困，问他还要搞多久。艾虎想了想，说要几个小时。于是玛丽安给他倒了杯茶，就一个人去帐篷里睡觉了。
一觉醒来，看钟已经过了4个多小时。玛丽安起身出帐，看见艾虎正在直升机里面调试。过了一会儿，他冲玛丽安竖起大拇指：“来，你试试。”
玛丽安一脸懵逼：“试什么？”
“敌我识别器啊，专门为你的识别码定制的，效果很好。”
玛丽安半信半疑地坐上驾驶座，打开机长专用屏幕。吓！真的出现了蒸汽城的敌我识别验证，而且清晰地标注为最高权限。“这是怎么弄出来的？”她完全无法理解。
“好用就行。出发吧。”艾虎根本不解释，牛逼哄哄地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招呼钢弹和雪风上飞机。
然而玛丽安是一个科学工作者，最恨没有答案的问题。“不行，”她撂下操纵杆，“今天你必须得解释清楚，不然不起飞。”
“好吧，好吧，”艾虎无奈地承认，“我用机器语言编写了一份敌我识别验证系统。通过反向破译你的哔哔小子，我掌握了蒸汽城的ID验证编码规律。在此基础上重新构筑一套可用的识别系统，并不是很难。”
对艾虎的解释，玛丽安表示一个字都不信。“少在那里乱盖，”她轻蔑道，“你玩异尘余生连G.E.C.K编辑器都不会用，现在突然告诉我，不但黑到了哔哔小子的系统底层，还能破译蒸汽城的敌我识别编码，然后写一套认证系统——而且这些都是在4个小时之内写出来的，一次调试通过？”
“好吧，好吧，”艾虎无奈地举起双手，“我只是下命令而已，具体工作都是钢弹完成的。碰巧它的数据库里有一个当年美帝国主义研发出来，专门用于黑俄罗斯版哔哔小子的后门程序。之前你看见我在软键盘上按0和1，只是装个逼而已。”
“这还差不多。”
玛丽安露出“本宝宝早已看穿了一切”的微笑，又问：“那个后门程序是谁写的？”
“是一个伟大战争之前的天才大学生。你想知道那位高手的下落？据说伟大战争爆发前几年去了美国，之后杳无音讯……”
连续飞行了七八个小时之后，他们看见了海平线。
工业文明倾颓的时代，海洋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其时正是拂晓，一轮红日从遥远到极限的蓝色海平面上跳出来，照亮直升机也照亮他们脚下的城市。
或许用废墟中的城市来描述，更为恰当一点。被核爆摧毁的高楼依然矗立。它们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似乎今后也将一直存在下去。城市的居民相当懂得善加利用。他们无力修复废楼的外观，但敏锐地寻找到了其中每一间可供居住的房屋，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加以修缮。
于是直升机飞过城市的时候，艾虎就看见了这样一幕场景。水泥白灰，铁皮铁丝网，像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一样贴在高楼上。楼与楼之间拉着铁丝。居民要互相传递东西，会用铁夹子夹住，然后顺着铁丝让它滑过去。有的楼房中央被炸开了大洞，修理者粗暴地拿来一根电线杆顶住。看那摇摇欲坠的样子，不免为上面的住户捏一把汗。然而居住其中的人们并不在乎。还有小孩在电线杆周围嬉戏，猴子一样吊在一百多米高空荡秋千。
“看那边，”玛丽安指着海平面上的一个小黑点，“叶卡捷琳娜女皇号，蒸汽城的首都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