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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斗嘴一边走路，不知不觉，红石镇已经近了。一条盘山公路蜿蜒向上，路口堆着沙袋，像是哨卡一类的简易工事。沙袋后面站了几个人，看艾虎一行过来，有意无意都把手放到胸前挂的枪上。
“前面的，站住！”
沙袋后面的几个人之中有人说话了。他摇晃着手里的折叠式突击步枪，似乎想增加自己说话的分量。这人穿一身新长江步兵的制式迷彩服，但外面没套战斗护甲，也没戴头盔。艾虎扫他一眼，觉得这家伙根本不像正规士兵，痞味倒是十足。
“喂，你们是北边逃过来的吧？没听说吗，进红石镇要缴费！这个……每人五千，没钱不能进！”
玛丽安笑了笑：“五千？凭什么？”
这拦路收费的痞子倒是好脾气，还真给解释：“操你大爷，镇里保护你不被僵尸啃了吃，给你地儿睡觉给你水喝卖粮食给你，不得花钱啊？穷鬼也想进镇？趁早别挡道、滚一边！”
另一个痞子拿色兮兮的眼神对玛丽安和三宅溜了一圈，凑到刚说话的那痞子耳边开始嘀咕。后者听了眼睛也是一亮，改口说：“要不这么也行。进镇的钱就免了，你俩陪大爷几个乐呵乐呵。”
第三个痞子此时也来凑趣：“进镇可以，但你们带的这两个搬运机器人必须留下来。镇长有令，凡是搬得动一百公斤以上的机器都被征用了！当然，你俩要是愿意留下来陪我们，等搬完仓库这两个机器人还是你们的，怎么样？”
第四个痞子、也就是站在重机枪位上的那个笑嘻嘻地补了一句：“我们几个可是镇长手下说得上话的人，要不也轮不上这收费的好差事。怎么样，跟了我们，保证你们吃香喝辣，爽到飞起哈！”
艾虎听得都无语了：尼玛，扛个箱子居然就被当成机器人搬运工了。几个战五渣一样的巴佬痞子，这辈子没见过动力装甲吧？是时候展现一下肌肉了！他上前几步，把扩音器音量调到满格，大喝一声：“你们四个，马上把枪给我放下！兜里有多少钱，全都给我掏出来！打劫了！”
突然听见艾虎开口，四个痞子互相看了一下，一脸惊疑。其中一个脱口而出：“这什么几吧情况？机器人会说话？”另一个大脑沟回比较简单的更是二话不说，拿起枪就要对艾虎扣动扳机。就在这一瞬间，他手里的枪突然烧起来了。枪管熔成铁水流下，木质枪身化作焦炭。
“啊，我烧起来了！”惊恐的痞子甩着双手大叫。
黄春丽上前半步，举起刚刚射过一发的激光步枪：“滚！”
“不要动手啊，”痞子们边退边嘴硬，“机器人不是不准杀人吗？你们乱改机器人程序，信不信老子们去黄鹤城上访，告死你们这帮虾皮？”
这时钢弹正好飞过来。它屁股上安着三个斥力发生装置，低沉的嗡嗡声吓了几个痞子一跳：“又是什么东西？”这帮家伙本来就已经快吓疯了，为首那痞子不管不顾干脆抬手就一枪！这一发正打在钢弹脸上，顺着地狱火装甲的弧形外壳蹭出一溜火花。
“遭遇敌袭！”
顿时钢弹的进行曲就唱起来了。按照标准反击程序，这小铁疙瘩伸出肚子下方那杆管子不大威力不小的激光炮，开始BIUBIUBIU……
十秒钟之后，再也没有什么收费站了。四个痞子加起来烧了有八成熟，散发着某种奇怪的焦香味。
“啊，好臭。”玛丽安捏着鼻子。
黄春丽无心久留，扫了一眼正在燃烧的路卡，说：“走吧。”
“等等，”艾虎指着路边一具尸体，“看那人！”
那是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肌肉结实，骨架粗大，军绿色的内裤显示他生前可能是个军人。不过再牛叉的人死了之后也不过是一堆任人宰割的肉而已，被扒到只剩内裤，实在是太惨。
三宅上前，利索地把尸体翻过来。“被偷袭的，”她指着那尸体后脑说，“突然后面一枪，打穿了脖子和后脑。”
死在这里还被扒光，不用说肯定是四痞子的杰作了。
“这里有个箱子，”玛丽安绕到街垒后面，蹲下去推开箱盖，“啊，都是一些……嗯，不义之财。”
不义之财，取之无伤，你是想说这个对吧。
少量的金条金币金锭，各种乱七八糟值钱或不值钱的戒指项链耳坠手镯，用橡皮筋粗粗绑成扎的几叠新长江纸币，此外还有看上去金闪闪但做工相当糙的大肚弥勒佛坐像，有点像翡翠的绿色半透明花瓶，缺了盖子的内画鼻烟壶等等。到底是劫道还是收破烂？这帮痞子是真不挑啊。
“玻璃的。”玛丽安捡起绿色半透明花瓶随手一丢。
“镀金。”大肚弥勒佛也被丢了。
“竟然是塑料，这种东西……”玛丽安一脸嫌恶地尖着手指把鼻烟壶拎出来扔掉，仿佛指头上沾了陈年老粑粑。
“咦？这个是……”
艾虎凑过去瞄了一眼，看见玛丽安正拿着一枚勋章模样的牌子发愣。老实说这东西卖相也不怎么的。从磨损的地方可以看出显然是铜质镀金，工艺也算不上多精巧。
“值钱不？”
“这个，怎么说呢，”玛丽安看着那勋章，表情略纠结，“这个是——”
“芙蓉城铁手近卫军的军牌，双斜杠带一金星，是个少校。”
黄春丽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了，一口就道出这块牌子的来历。她顺便补充道：“你把牌子翻过来看看，在内侧靠近边缘的地方应该刻着名字。”
“还真有，”玛丽安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贝——海——石。”
“就是他，”三宅茉莉指着脚下的中年男人尸体，“他就是贝海石。”
大家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知道？”
三宅拿根木棍把男人的内裤挑高，给大家展示裤脚下缘用魔术贴粘着的小条。那是一根白色防水塑胶条，二指宽一掌长。凑近了仔细看，上面清晰地印着姓名、军衔、所属部队、血型等一切用来辨识身份的信息。这个是新长江大多数士兵都有的配备，很多人上战场之前都会申请一条。
中年肌肉大叔贝海石，官居芙蓉城铁手近卫军“荣耀”营副营长，军衔少校，血型O，射手座，不知道为什么不远千里来到红石镇，然后不明不白地被几个小混混害死。领盒饭领得这么窝囊，估计贝大叔也挺无奈的吧。唉，高手抵不过一颗子弹，这就是生活啊。
“走喽。”
众人感慨一番，收好不义之财，继续朝红石镇出发。
无奈的废土之旅，又翻过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