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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楠暂时没有纠结四年前的钱琰和现在的钱琰能不能相提并论,她和展昭两人一起找到了陈湘榆其中一个房中丫鬟。
那个小姑娘脸上红扑扑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几分狐疑看着眼前的展昭和皇甫楠。
皇甫楠朝对方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小芽是吗?”
小姑娘并没有否认,目光在展昭和皇甫楠之间游移,大概是展护卫不论在那儿一站,只要不消,都免不了散发着一身的凛然正气,十分的有压迫感,小姑娘大概不喜欢那种压迫感,于是目光落在皇甫楠身上,试探着问道:“有事?”
皇甫楠点头,“我们是为了陈府大姑娘的事情而来的。”
“大姑娘?你们找到大姑娘了?”原本还有些怯意的小脸忽然亮了起来,语气也带着几分期望。
皇甫楠摇头,“找到了,可是她又不见了。”
小芽望着皇甫楠,有些不明所以。
皇甫楠见状,笑了笑,随即与她说明来意。
小芽抹着眼泪,“我们大姑娘从未吃过苦,当初她失踪的我就想不明白,即便府中有千般不顺心,可大姑娘很快就要出阁了,陈府如何,又与她何干?怎么的,就忽然离家出走不见了,也不管管我们。如今可算是明白了,说不定那时大姑娘也是被人绑走的,只是无人晓得而已。”
皇甫楠默默地将手中的手帕递给她,“你把眼泪擦擦,我们还有事情要你帮忙。”
小芽抽抽噎噎地将皇甫楠的手帕接过,“什么事。”
皇甫楠:“你在大姑娘身旁服侍了这么久,见过大姑娘帮助过什么陌生人吗?又或者说,她对什么人特别留意过?”
“大姑娘生□□静,平常很少出门,我从未见她对什么陌生人特别留意过。”小芽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皇甫楠坐在一旁,听到她的话也不急,只是放轻了声音,“别急,放松一点好吗?你再试着想一想,大姑娘有没有要你帮忙做过一些事情,譬如说送一些饭菜给外头的流浪汉,又譬如说在陈府逢年过节给附近难民分发粮食的时候,她有没有不经意的露脸?”
那徐缓的轻柔声音,似是春风化雨,温润中带着几分安抚,似乎有种让人不由自主放松心神的力量。
原本情绪有些激动的小芽平静下来,脸上虽有泪痕,但脸色平和,她手中拿着皇甫楠的手帕,目光落在半空中的某个点,似乎是在冥想。
过了好一会儿,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我记得……好像有一次,大姑娘让我拿一些银子去给守着后门的王伯。”
“然后呢?”
“然后……我送银子的时候,隐约听到王伯嘀咕,说有个浑身是伤的人在我们后门昏倒了。”
皇甫楠:“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已经很久了,那时我刚到大姑娘身边伺候。”小芽说道。
展昭:“你伺候大姑娘多长时间了?”
小芽低头,掰着手指算,“快四年了。”
皇甫楠和展昭闻言,颇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
四年,与当初钱琰被打出钱府的时间相吻合。
离开了陈湘榆房中丫鬟小芽的地方,展昭和皇甫楠又找到了当年陈府那个守着后门的老奴,年老的仆人如今已经头发全白,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
“当时是冬天,下着阴沉沉的冷雨,那种冷能渗进人的骨子里去。我们大姑娘才外头回来,正好瞧见一个人在后门奄奄一息,上前一看,才发现那人浑身是伤。大姑娘见了心生不忍,回去自后便让人给了一些碎银老奴,让老奴去替他请个大夫清理伤口,做点吃的东西给他。”
展昭:“那人有没有说什么?”
老仆人:“倒是有说些什么,我人老啦,都不记得了。大概就是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之类的罢。”
“那人言行如何?”展昭又问。
老仆人摇头,“我的大人哪,事情都过去许久,老奴都记不清楚了。”
展昭和皇甫楠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约莫有了个底。
展昭:“先回公馆找大人。”
皇甫楠轻轻点头,“好。”
公馆中的包拯已经从展昭派回来的人那里得知钱琰的情况,他坐在主位上,顶着不苟言笑的黑脸,像是个煤堆。
虽然大夫说公孙策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公孙策仍在昏迷,至今尚未清醒。
公孙策重伤,这让众人迫切地想尽快破案,但同时,也让公馆一直萦绕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包拯看向并肩走进来的展昭与皇甫楠,面沉如水地问道:“有何进展?”
“我们尚无确凿的证据说钱琰便是凶手,但他在四年前因为冲撞主母被护院打出钱府,而陈湘榆在四年前,也曾经救过一名在昏倒在陈府后门的受伤男子。”展昭说道。
“你们怀疑陈湘榆所救的那名受伤男子,便是钱琰?”
展昭:“莫非大人不认为这两件事情十分巧合?”
“如今钱琰何在?”包拯沉声问道。
展昭:“钱府管家说钱琰在半个月前,便与家人告辞,说要去远方游历,没有一年半载,不会回来。他从小被送离家门,与家人亲情单薄,即便是与母亲赵氏,也说不上十分融洽。”
皇甫楠坐在公孙策经常坐的位置上,手中的毛笔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个钱字,“若钱琰当真是凶手,那么他必然早就有要将陈湘榆带走的打算,他只是在等陈湘榆将《孽世缘》一书写完,一旦替她完成心愿后,便会带她离开。只是后来官府介入,原本该是意外身亡的几条人命被认为是蓄意谋杀,他的计划被打乱,所以才会不等《孽世缘》一书写完便将陈湘榆带走。”
王朝皱着眉头,“但我不明白,即便是与家人亲情单薄,但陈湘榆终究是他尚未过门的嫂嫂。他这般做,有违天地人伦,竟也无所畏惧么?”
皇甫楠闻言,只是低着头在空白的宣纸写上人伦二字。
或许,便是那份有违人伦的禁忌,让钱琰不可自拔地深陷其中。身为一个人,从小聪明颇有天资,由于是庶出,所以从小被送走,美其名曰是跟随名师习武,实际则是怕他一朝成龙成凤,得了钱家家主的青睐。
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被人忽视,甚至在生母受到委屈之时,他前去理论却被按上忤逆主母之名打出家门。
当浑身是伤的少年昏倒在雪地之时,看到一个姑娘踏着风雪而来,朝他伸出援手时,他心中在想什么?而当他得知那个姑娘,竟与钱府处处压制他的钱臻有婚约之时,又在想些什么?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到底编织了一个怎样的梦?
就在皇甫楠试图分析钱琰的心理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大人,陈府二姑娘被掳走了!”进来的正是张龙赵虎。
坐在主位上的包拯闻言,猛地站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张龙上前一步,“大人,今个儿是陈家三公子的头七,二姑娘说要去湖边为他上香,我与赵虎便跟着去了,到了湖边,二姑娘又说要单独与三公子说会儿话,让闲杂人等回避,我与赵虎便在不远处的凉亭等候。谁知没一会儿,便有人从湖边的梅林窜出来,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掳走。我与赵虎追了一路,但陈府梅林太大,凶手对地势十分了解,便跟丢了。”
张龙顿了顿,随即与赵虎二人当堂单膝跪下,“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包拯双手背负在后,望着跪在前方的张龙赵虎,黑脸看不出喜怒,“急什么,等人找回来了,你们再前来领罚也不迟。”接着,衣袖一甩,“还跪着做什么?”
跪着的两人站了起来,退至一旁。
包拯在屋内来回地走来走去,眉头深锁,蓦地,他脚步一顿,似是在自问:“钱琰若是尚未离开杭州,他将会在何处落脚?”
皇甫楠忽然想起那个莲花香炉,那香炉雕工出色,必然是出自名家之手。在钱琰离家出走的那三年,他除了在武功上下功夫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手艺?否则漫漫三年,他又以何度日?
皇甫楠问道:“杭州有名的木雕师有哪些?是否有那种深居简出,极少见人的木雕师?”
屋内众人都看向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话题会如此跳跃。
然而曾经与她一同去见过陈湘榆的展昭,却秒懂她的意思,“你怀疑钱琰的另一个身份是木雕师?”
皇甫楠点头,“那个莲花香炉若不是出自他之手,为何他在带走陈湘榆的时候还不忘将香炉带走?我们曾经推断,凶手很有耐心,并且擅长木工雕刻,不是吗?”
包拯回头吩咐王朝:“立刻派人去查!”
王朝抱拳,掷地有声地应了句“是”,便火速出门去把韩大人这个杭州父母官搬出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