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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伤心颓废大吃大喝的失恋日子,等到和苏桃一起出行那天,徐冉已经将内心伤口捂得差不多了。
徐老爷为了照顾女儿心情,破天荒从小金库取了五百两银票,让徐冉尽管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时间能治愈一切,对于徐冉而言,吃吃吃买买买的治愈效果可能更强大。
揣着银子,徐冉跟着苏桃一家出发了。
苏府的马车前脚刚出望京城,东宫暗卫后脚就迈进了正明殿。
太子正在和刘阁老相商政事。
当着阁老的面,太子并未忌讳,示意暗卫直禀便是。
暗卫言简意赅,将徐冉已经出城的事情一说。
太子面不改色,袖子下握住书的手几乎摁出一个印子来。
她竟真走了。
刘阁老笑,“殿下不是要和徐二娘子去清河吗,她怎么出城了?”
太子放下书,眼睫微垂,若无其事地摊开一张运河制图,道:“小姑娘去白南看堂妹,清河不去了,下次罢。”
刘阁老一边提笔往纸上规划,一边道:“这次不去,下次又要等到何时?”
太子抬眸,刘阁老笑得含蓄,眸中一片了然之意,却并不点破。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不谈她,说正事。”
热暑已至,殿中的寒冰融得格外快,袅袅升起一股白雾,小宫人们蹲在瓷缸下,用羽毛扇耐心往里屋扇风,尽可能让凉意和寒香飘散开来。
下午三四点,太子送刘阁老出殿。虽身处阴凉的大殿,因方才议事太过激扬积极,刘阁老微微喘着气,额头涔出汗珠。
“孤已派人将轿子抬至殿外,阁老不必行至玉阶门。”
刘阁老一躬身,“多谢殿下。”
送到殿门口,太子转身就要走。
刘阁老出声喊住他。
“殿下,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略顿半秒,瞧见他的神色,即刻明白过来。道:“那就不必讲。”
刘阁老一哽。
虽然不让讲,但是为了太子殿下的身心健康着想,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双手揖合,厚脸皮道:“殿下,徐二娘子今年才十四,这个年纪的姑娘,闹闹脾气很正常。犹如每块上好的玉石都得经过千锤百炼的雕磨,感情亦是如此。”
刘阁老下意识又想说“阁老我吃过的盐比殿下您吃过的米要多听听准没错”,幸好及时打住。
太子脸上神情仍淡淡的,“这个理孤知道,阁老有心了。”
刘阁老走后,太子往前踱几步,复转身往春华殿而去。
诺无一人的大殿,只有冰块嘶嘶消融的声音,寂静得令人发竦。
太子坐在徐冉的书案前,原先厚厚叠沓的地方空出一块,她用过的东西,全部打包扔过去了。如今只剩一张梨花椅,一张四脚案,尚留有她的痕迹。
太子闭上眼往后一仰。
哪里是小姑娘,分明是催命符,一气足以夺人寿命三年。
真要这样折算下来,他也没几年好活的。
太子心中莫名一阵烦躁,起身往内殿而去。
躺上了榻,重新闭上了眼,手触到鸳鸯玉枕,便想到了徐冉,抽出玉枕要往地上扔。
动作僵了半天,复又放回去。
太子长叹一口气。
偏生遇到这么个不服软的主。
是天谴。
是他栽了。
——
白南的风清爽又凉快,吹得人身心舒畅。徐冉刚到白南那几天,天天找着徐芽出来玩。
她没住徐芽家,徐老夫人勤俭持家的中华传统美德实在和她气场不符,她就想放开了玩放开了吃。
徐芽长得快,去年才到她脖子处的人,如今已经长到她耳朵边的高度。要知道,这一年里,她也是有蹭蹭往上长的!再过个几年,估计徐芽就得超过她了。
经过去年那件事后,徐芽一改往日作风,由“堂上睡觉也能考出好名次的神童”变成如今“勤奋上进蝉联全堂第一的模范学子”。在她的争取下,王氏开始接管府中一部分的财政权,徐老夫人也常常夸徐芽孝顺,并且准备将名下一处庄子改写徐芽的名字做嫁妆。
徐芽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并未有什么喜悦之色。在她看来,这些远远不够,像徐冉说的,以后她是要带着她娘彻底脱离这里的。
对于徐冉的到来,徐芽很是兴奋。
年幼懵懂的岁月,总是需要找一个人来寄托崇拜敬仰的情愫。如果可以,徐芽想,她要和冉堂姐永远待在一起,待到天长地久的那种。以后她们就住对门,她一开窗就能看到冉堂姐。
所以得更加努力早日考去望京。
徐冉完全不知道自己拥有了一个疯狂粉丝,如果知道,可能她会觉得很奇怪……
毕竟,她可是从纯洁的红领巾一路转变为污力熏天的人……
人一忙起来,尤其是沉浸在买买买的奢靡生活中,那劲头就跟□□一样,完全停不下来。徐冉带着苏桃徐芽逛遍大街小巷,不到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将徐老爷给的银子给败光了。
这其中包括苏桃和徐芽买的n多东西……全部都是由徐冉一手包揽……
徐冉捏着空空的荷包,想起那个豪爽喊着“这个买,那个买,那个吃,这个也要吃”的自己,恨不得自剁双手自打耳光。
嗷呜,没有钱,好难过。
沮丧之余想到自己新增的属性,购物狂?
好像太败家了。
得反省,好好反省!
一反省就容易空虚寂寞冷,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某高岭之花。
哼哼哼。
没有在分手之前多败败他家国库,简直太失策了!
徐冉从新买的小宝箱里掏出一个标了“学神”两个大字的丑娃娃,使劲地揉搓,然后又放回去。
呼——这下爽多了。
晚上的时候,苏老爷匆匆忙忙赶回来,让众人收拾行李,准备回望京。
苏桃和徐冉面面相觑,才出来十天,这就要打道回府了?
苏老爷无奈道:“上面下了急诏,必须立刻动身。”
徐冉去跟徐芽告别,徐芽哭得眼泪花直冒,抱着徐冉许久不肯放手,徐冉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鼓励几句,徐芽点点头,说让徐冉一定要等她。
就这么连夜上路了。
——
马车晃啊晃,徐冉开始规划回京之后的夏假生活。十二月就要大考,夏假肯定得抽出二十天的时间提前预习开堂后的学习内容,温习过的内容得重新快速过一遍,解决了书本知识,然后就是实践能力了。骑射乐必须多练,每日下午得抽出一个钟头练习。
定好堪称完美的计划,徐冉继续和苏桃讨论刚上市的*新书。
路上走了三天。
这日热燥至极,半点风都没有,呼口气鼻间干烫,热得人都快要晕过去。
真是个烦闷的坏天气啊。
徐冉有气无力地靠在车窗边,苏桃睡着了,旁边侍女卖力地摇着扇子。
一直前进的车队忽地停下来。
徐冉坐在车里,只听见外面先是一阵嘶嘶马蹄声,然后车就停住了。
半睡半昏中,脑中飘过各类奇异的念头。
——遇山贼了?
——要不要跑?
——好累,睡觉的力气都没有,根本跑不动。还是躺着吧。
车帘蓦地被拉开,苏老爷一张老脸上写满惶恐,像是见了鬼一样,手打着颤,半天话都没说清楚。
苏桃醒来,有起床气,不太高兴地问苏老爷:“爹,怎么了?”
苏老爷一根手指指向徐冉:“找……找她……”
徐冉脑中轰一下似烟花炸开。
不是吧,要把她丢下去引诱山贼么!
不厚道啊苏老爷!
徐冉刚回过神,嘴还没张开,苏老爷被人一把撂开,一张笑嘻嘻的谄媚脸凑到车帘前。
“徐二娘子好。”
徐冉揉了揉眼睛,福东海?
福东海一手打着车帘,一手躬腰示意,“徐二娘子,请下车。”
有那么0.01秒,徐冉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象。福东海跟在某朵高岭之花身边呢,怎么可能跑到这荒山野岭笑盈盈地请她下车?
福东海恭敬地又重复一遍,并加了句:“娘子,殿下在前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