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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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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冉低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红线。”要是让学神知道她想干嘛,就没有惊喜感了。

    太子逮住她的另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上缠着的红线绕成一圈一圈,徐冉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子道:“只有这一次机会,不量就算了。”

    这人干嘛生得这么聪明。徐冉叹一声气,老老实实拿红线绕住他的左手中指,绕了一圈,打了个结,就算是量完了。试探地问:“殿下知道我为何要量手指吗?”

    太子只摇头:“孤没有兴趣。”

    高岭之花开始发功了,冷死人不偿命。徐冉扭着屁股跟在他后头,“就算知道了也假装不知道,好不好?”

    她是这样想的,他们俩确定关系,总该有个什么纪念物啊之类的。然后就想到了戒指。做一对情侣戒指,他一个,她一个,虽然有点肉麻,但谁让她是处于热恋期的妹纸呢。

    热恋中的妹纸,做事情是不需要考虑太多的。管它肉麻不肉麻,横竖她喜欢就行。

    太子自是点头,刻意加了句:“孤只知道你要量手指,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徐冉喜滋滋地收起红线,小鸟依人地靠着他的肩膀,心中感叹:真的好喜欢学神装傻充愣时的样子。

    冷酷的男人体贴起来,分分钟要人命。

    两人拉着小手一路游荡一路赏花。

    虽然之前也阴差阳错地和学神牵过手,但正儿八经地拉小手,这还是头一次。徐冉勾着太子的手就不想放开了。

    百艳盛放,乱花迷人眼。

    东苑内有一处奇巧精致的园子,内种数顷桃林,林后一倾泻飞瀑,瀑下十亩莲池,花芬与凉风缠伴。

    太子临瀑而立,咏诗一首赵孟頫《水帘泉诗》:

    飞帘如玉帘,直下数千尺,

    新月如帘钩,遥遥挂碧空。

    徐冉在旁欢快地冲着飞瀑吼嗓子,想着是否会有回声。吼了好几嗓子,只听得瀑布轰隆隆的水声,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忍不住往前探几步。

    太子拉住她,“小心掉进池里。”

    徐冉顺势赖他身上:“你抱着我,我就不会掉进去了。”

    太子没办法,松开她的手准备抱。徐冉不让松手,“一边牵着一边抱咯。”解锁牵手技能后,她就可以开始花样式抱抱了。

    太子凝眉,问:“那怎么个抱法?”

    徐冉一脸“你枉为学神”的神情。

    太子闷了闷,随即往后退一步,挪至她的身后,从后面抱她。因为两人身量差太多,他不得不躬下腰,双臂自她腰间环绕,一把牵紧她的手,扣住她的身子紧紧地往自己身上靠。

    徐冉觉得……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然后自觉地挪开了屁股。

    太子佯装镇定,面色如常。

    高悬白瀑,美景当前,春心欲动,美男当后。

    徐冉诗兴大发,豪迈地来了一首李白的《将进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太子笑,问:“难不成你也有怀才不遇的叹息?”

    徐冉后仰,整个人放松地搁他身上,“我尚是蓄势待发,才还没显出来呢,哪里就怀才不遇了。倒是我爹,时常咏这首。”

    太子好奇:“哦?”

    徐冉笑道:“不过最近他改咏孟郊的《登科郊》了。天天咏,天天哼,听得我耳朵都要生茧了。”

    太子道:“徐公倒是真性情。”

    徐冉便不再接着往下说。安静地和他一起看莲花看桃花看瀑布。

    看了一会子花和瀑布,徐冉眼睛酸,来时打扮得太隆重,头上戴的脖子上挂的,重量渐渐显出来。她今天穿了一双“晚下”履,丹羽金叶裁之,好看是好看,就是跟太高了。

    偏生她之前兴奋地走来走去,如今原地站久了,根本抬不起腿。

    秉着华丽登场自然也要华丽谢场的原则,准备回去的时候,徐冉深吸一口气,动作优美地摆着腿。

    走一步,心中就哎呦痛叫一声。

    做女人,累。做一个优雅的女人,更累。

    等回府关起门来,她就把这一套装备全扒了,好好地做个简单的抠脚大汉。

    太子牵她手往回走,没走几步,便发现她的异样。

    问她,她也不说,支支吾吾地扯开话题,指着天空大惊小怪地道:“殿下,你看那是什么!”

    太子一动不动。

    徐冉一囧,他怎么就不上当呢。

    太子凝望她,忽地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

    徐冉一怔,以为他生气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太子却忽地在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来,背对着她,弯了腰,看不见正脸,只听得到他的声音,和煦轻柔,似林中夏风撩动,透着高瀑的清寒和倨傲。

    “孤背你。”

    数秒后。

    徐冉趴在太子背上,凑到他耳边,难为情地问:“殿下,我重吗?”

    太子掂了掂,答:“不重,要再养胖点。”

    徐冉双手攀着他的肩,直起脑袋道:“要再胖点,你就背不动了。”

    太子冷冷道:“孤只背你这一次。”

    徐冉不高兴了。

    还以为又解锁了恋爱新姿势呢。

    迷之感动瞬间熄灭。

    太子又道:“但是你死皮赖脸地求着孤背,孤也只好勉强再背你一次。”

    傲娇。徐冉轻哼一声,鼓腮帮子。一手扶着他肩,一手做出骑马的动作,心中默念:驾!

    然后就被自己爽到了,噗嘿地偷笑。

    太子问:“你笑什么?”

    狗腿子徐冉上线中:“殿下亲自背我,我实在是太感动了,不自觉就笑出了声!”

    她在背上乱动,太子担心她摔着,嘱咐:“你莫折腾,扶紧孤。”

    徐冉啪地扑下,将脑袋搁他肩头。

    苑中美景看多了,没啥意思,于是低头盯着他的靴子。

    一双梅枝纹织金边靴,沾了几片花瓣,偶尔从重重密密的桃花树中漏出一缕阳光,那光照在靴面上,织金粼粼,鲜亮夺目。

    他的步子极为稳健,不像是在林中散步,倒像是登朝阔论的趾高气扬。他向来是这样的,从容不迫却又高调张扬,哪怕是斜躺在榻上休憩,慵懒之中也能透出一股子傲岸清寒。

    他是全大周乃至全天下人仰视的存在,像他这样的全民男神,怎么就喜欢上她了?

    小公举徐冉终于开始扪心自问。

    当然了,自问是问不出来的,她可以一口气列举出自己的n个优点。但是,即使拥有这么多优点,徐冉也并不觉得能够吸引他。

    于是她问了。问得小心翼翼。

    同时做好捂耳朵的准备。万一他要是吐出什么足以打击她一辈子的话,她就不听了。

    谁没事还爱给自己找罪受呢。

    太子并未因她抛出的问题而停下脚步,相反,他的步子更为轻快。

    官人曾经说过,当一个姑娘开始不停地追问她到底哪里值得喜欢的时候,多半是想要听情话了。

    他记得官人说这话时眼中饱含的憾意,那是一种追悔莫及的伤痛与沮丧,是只有在先皇后墓前时才会流露的神情。

    他这辈子都不想露出那样的神色。

    太子轻启薄唇:“待在你身边,孤觉得开心。”

    徐冉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答案,她问:“那要是有一天我不能让你开心了呢?”

    太子顿住脚步,“不会的,孤并不需要你做些什么,只要能看见你,望你一眼,孤便会觉得愉悦。”

    徐冉有些忧伤:“等你老了,眼睛花了,就看不见我了。”

    太子:“我还能听。听见你的声音,孤同样会觉得高兴。”

    徐冉继续问:“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跟前,你看不见我的样子听不见我的声音,还会喜欢我吗?”

    他的语气很坚决:“会,孤会一直喜欢你。只是——”

    徐冉一颗心提起来,“只是什么?”

    太子微微偏过头,侧脸几乎挨着她粉扑扑的脸蛋。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从树上飘落的花瓣:“孤在这里,你还要到哪里去?”

    砰砰砰她的心跳响若震鼓,声音轻细若蚊,脱口而出:“去你心里,永远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