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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异类长生门, 四阵十图掌是非。生杀予夺皆随性, 唯有强者方为尊。
“长生门……”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正准备翻页的那只手微微停顿了下,苏景看着手中书本, 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又重新将那页纸翻开。
长生门下, 慕容绝。
好看的眼眸里清晰的映着那一行字迹, 苏景抬手轻轻抚过最末端的那个名字, 想着上次永京河上, 那位来相邀的姑娘, 便是以慕容绝唤慕容的。
将目光往下移了移, 快速的将那部分关于慕容绝的记载看完, 苏景抬手盖住书上文字,低垂着眼眸许久,片刻后, 方才将那本《江湖杂记》合上。
这书上所记载,慕容绝虽天资卓绝,却生性残忍,最喜随性而为。
这一点, 在三年前, 十重机关闸重现武林, 千机阁对长生门那一次便有所体现。
书中所言, 机关之术, 切忌绝杀, 是以同宗之间,向来只破阵不解阵。
可那次对决,慕容绝却凭一人喜好,解了千机阁对阵之术,不过半个时辰,便杀了对方用来摆阵的数百人,其性情残忍嗜血至极,令人发指。
……
……
暮色渐沉,酉时已至。
外边提示时辰的梆锣已敲过三声。
被这声音震回神思,苏景再看了眼手中书本,抬眸看了看天色,心下想着,慕容许是该出承午门了。
将手中书本放在一侧,想到那只要在承午门前寻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必定会划过几分孩童般欣喜的萧慕容,苏景忍不住轻轻的扬了扬唇角,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自那日去承午门送伞归来,苏景从萧慕容眸中寻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之后,此后几日,他都会去承午门等他。
那份情绪,想来许是连慕容自己都未曾察觉罢。
弯起唇角,苏景刚刚转身,还走出几步,这时候,突然从左侧的墙角上滚落了一颗石子下来。
那石子在青石铺就的路面的弹跳了几下,随后滚落到苏景身前。
苏景听着这声音,连忙转头往那侧墙角处看去。
而早在苏景转头之前便已经注意到墙角处异动的鸣瑛已经一脸无奈的捂着脸,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嗯……”
“……”苏景偏眸对上此刻正趴在墙头上一脸为难的那位老者的眼眸,一时之间,两人皆相对无言。
不过愣怔片刻,苏景很快便反应过来。
转身来到墙根前,微微仰头看着那趴在墙头上的老者,苏景率先开口,轻声唤了句:“师父。”
那老者低头与苏景对视许久,片刻后,方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徒媳妇……好久不见呐……”
“确然。”目光划过那老者正努力攀着墙头的那双手,苏景沉默片刻,随后又对那老者说道,“只是这般趴在上边许是有些难受,不如等师父下来再叙,您说可好?”
“不好。”没想到那老者听到苏景这句话,却是一下就变了脸色。
收起脸上笑意,那老者转头望向苏景身后的鸣瑛,问道:“那臭小子在不在?”
“不在。”鸣瑛自然知道师父口中那臭小子是谁,很快便回答道。
“那就好。”又往上攀了攀,用肚子抵在墙边,伸手将手中那把纸伞递向苏景,那老者转头望着苏景,脸上的神色又在此刻恢复了慈祥,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变脸只是错觉:“还是我徒媳妇善解人意……”
说着,他又将手中伞往苏景身前递了递:“不过,今次,老夫只是来还伞的。”
苏景抬眸看了眼那老者递到自己身前的这把纸伞,犹豫了会儿,终是伸手接了。
“阿景。”这时候,萧慕容的声音自院门口响起。
苏景接了伞,原本还想对那老者说些什么,这时候却是忘了,连忙转身望向院门处。
“师父,近来可好?”伸手将苏景揽进怀里,萧慕容抬眸对上那正趴在墙上的老者,弯了弯唇角。
“好个球。”那老者一见萧慕容过来,脸上神情立马便由对着苏景时的慈祥变为嫌弃。
“师父。”就仿佛没看到老者脸上的嫌弃一般,萧慕容道,“即是来了京师,便来裕王府住下罢。”
“师父?大陵谁人不知,裕王殿下如今正得荣宠,身份高贵,老夫不过一糟老头子,如何当的起殿下这般称呼?”将头歪向一侧,那老者道,“裕王府乃贵地,老头子可住不惯。”
“您明知,慕容不是那个意思。”低垂下眼睑,萧慕容沉声道。
“那是什么意思?”那老者一见萧慕容这模样,竟是气的直接从墙上跳了下来,“爱徒成婚大礼,身为师父,却是浑然不知,若不是言渟告知,你还想瞒我到几时?”
“师父,师父,您消消气啊消消气~”这时候,鸣瑛连忙上前,一把扶住那老者。
那老者被鸣瑛扶住手臂,又冷静了会儿,方才道:“四阵十图固然重要,可这事,你确然不该瞒我。”
“四阵十图与十重天机匣乃长生门至宝。玉笙楼又是劲敌,当时那种情况,若是师父不在长生门,四阵十图未必守得住。”这时候林言渟从外边走了过来。直走到老者身前,他方才继续道,“师父您也知自己心性不定。爱徒大婚,什么四阵十图,便是十重天机匣,怕是都会被您忘之脑后罢?”
“胡说!”那老者被林言渟说的愣了愣,随后连忙否认,“老夫岂是那种……那种随性之人!”
“事实上师父您就是的。”鸣瑛道。
“此话不假。”这时候,便是连站在萧慕容身后至今一言未发的鸣琮都认真的开口附和。
“那照你们所言,倒还是为师的过错了?”
“是的。”林言渟点头。
“是的。”鸣瑛点头。
“嗯。”鸣琮虽未点头,但也表示了赞同。
那老者见几个徒弟都对此话颇为赞同,似是微微愣了愣。
但他很快就在心中决定,要将此事压下不提。
故作深沉的咳了几声,那老者转头望向萧慕容,顿了顿,似是觉得有些尴尬,又转眸将目光移向萧慕容怀中苏景。
“那……老夫就看在徒媳妇的面子上……住下罢……”
……
……
“慕容。”夜里,苏景不知为何,又想到白日里在那本书上所看到的内容。
“嗯?”萧慕容似是已经有了些许睡意,声音有些低沉。
“无事。”低垂下眼睑,遮去眸中亮华。想到鸣瑛同他说起的慕容从前的那些过往,苏景突然又不想去向他求证些什么了。
毕竟,那样的经历……
动了动身子,侧过身去,抬手环住萧慕容腰身,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苏景静默半晌,似是觉得还欠缺些什么,于是便微微抬起头,亲了亲萧慕容的下巴。
“阿景。”睁开眼睛,翻身将苏景压在身下,萧慕容道,“你有心事。”
抬眸对上萧慕容深邃长眸,借着丝丝月光,自他眸中寻出几分探究。
低垂下眼眸,苏景沉默片刻,随后伸手环住萧慕容脖子,起身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慕容,你可有害怕的东西?”
单手撑着床面,抬手轻轻托住苏景后背,萧慕容似乎是愣怔了许久,方才答道:“自是有的。”
“是什么?”微微侧脸,下意识的用脸侧在萧慕容脖子上蹭了蹭,苏景问道。
“是阿景。”侧过头去,在苏景发间落下一吻,萧慕容低垂下眼睑,敛去眸中深邃,“阿景可有害怕的东西?”
害怕阿景的什么?
正要问出去的那句话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对方截了话头,苏景闭上嘴巴,又沉默了会儿,方才低下头去,闭上眼睛,轻声道:“嗯。亦是有的。”
“是什么?”萧慕容也学着苏景之前问他那样问道。
用上些力道抱紧萧慕容腰身,苏景轻声道:“遇见慕容前,害怕死去。遇见慕容后,便只害怕失去。”
“别怕。”伸手拍了拍苏景后背,随后将他推开些,萧慕容低垂下眼眸,对上苏景眼睛。
片刻之后,俯身吻上苏景唇侧,萧慕容低声道:“便是直到生命终结,也定不会离开苏景。”
“嗯……”如潮水般轻柔绵密的细吻辗转在他唇侧,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伸手紧紧攀附在萧慕容的肩膀上,直等到萧慕容终于肯放过他时,苏景这才低垂着眼眸,轻声道:“你也莫要害怕。”
“夫君。”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苏景抬眸望向萧慕容,轻声道,“便是死去,阿景亦不会离开。”
这是承诺,亦是在彼此心间刻下的独有印记。
此生此世,绝不分离。
所以,你还有何可害怕的?
低垂下眼眸,看着黑暗中,苏景那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的长睫,伸出手去,轻轻抚过他脸侧,随后将手移至他眼眸。萧慕容倾身将苏景重新压回床上,那双被黑暗所笼罩的深邃眼眸中,不必掩饰的暴虐与残忍背后,是一往情深的柔情。
明明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要捂住他的眼睛。
再次俯身,轻柔的吻上苏景唇瓣,萧慕容想:
便是个杀伐恶鬼又如何?
就如他曾经对阿景所说的一样。
今生,能娶得阿景,确然是他三生有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