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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喇叭声急促地叫着,陆祈昊回了神,这才发现红灯已过。
到了珠宝商店门口,迎宾小姐很有礼貌地替他开了门。
他含笑入内,马上有导购上前来问他需要买什么。
陆祈昊简约地说:“买订婚戒指。”
“哦,先生这边请!”导购迎了他过去。
柜台里的导购小姐穿得周正得体,微笑着和陆祈昊打招呼,礼貌地问:“请问先生您女朋友戴多大的戒指?我们可以为您推荐几款。”
陆祈昊却开口说:“能麻烦借一下你的手吗?”
“啊?”面前之人一阵惊愕,随即忙伸手上来。
陆祈昊抬手,与她十指相缠,他轻缓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昨日在车内握住夏朵手指的感觉。
导购小姐的目光一刻不移地落在陆祈昊的脸上,她见过很多帅气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他浑身都冷冷的,却依旧掩盖不住他对他那位女朋友的爱意。
她注意到他说买戒指的时候,眸子里溢出的是温柔的笑意。
她还在失神地想着,陆祈昊已经收了手,轻笑着开口:“比你的手指稍细一些。”
导购回了神,忙笑着:“我知道了,那应该是11号手寸,但是订婚戒指戴在中指上,所以建议买12号好了。先生这边请,我们刚到了很多新款可供您挑选。”
陆祈昊点着头过去。
好多的戒指,钻石闪得他有些眼睛疼。
他本人不喜欢太过花哨的,手上的那一枚,中间的钻石是用了心形的扣脚扣起来的,简单中透着秀气。
夏朵戴上,一定极美。
“就这枚。”他的嘴角微扬。
……
从珠宝店出来,有电话呼入。
陆祈昊低头看见是席成打来的,他接起来,听席成急促地说:“哥,你在哪里?快回来,爸出了点事!”
挂了电话,陆祈昊忙上了车,车子开在半路上,席成的信息发来,是医院的地址。
陆祈昊的眉头紧蹙,回电话过去问:“到底什么事?”
席成的声音里透着紧张:“还不清楚,你先来吧!”
陆祈昊的车子开得飞快,说起来他从昨天似乎就没见过席文鹏,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要去医院?
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子开去了医院,才下了车,便看见小爱急着跑出来。
陆祈昊点头跟上她的脚步,小爱的神色也很紧张,陆祈昊紧抿着唇不说话。
席成才从病房里推门出来,就看见小爱带着陆祈昊来了,他忙关了门出来。
“小成,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住院?陆祈昊欲推门进去,却被席成拦住了。
他的眼睛红红的,陆祈昊见他迟疑了下,才说:“哥,爸的病不太好。”
一句“不太好”陆祈昊其实心里大自已经有了底。
推住门的手迟疑了下,陆祈昊的脸色微变。
这么多年来,对他来说,席文鹏这个爸爸似乎是可有可无的,他也从来不想着这个人是自己的爸爸。
他恨他那愿意做情妇的妈妈,也不能说他一点也不怪他这个爸爸,这也是他一直不愿叫他“爸爸”的原因。
只是此刻,他的心头一震,说不出的难受。
病房门还是被推开了,席文鹏躺在病床上昏睡着,手上还挂着点滴。
许丽华坐在床前泣不成声地哭着,席成走上前,抬手握住许丽华的双肩。
许丽华倚在席成的怀里哭着:“小成你说你爸爸怎么会得这种病?他一直胃不太好,他总说是小病,我也就没怎么在意,可是你说怎么会……”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席成抱住她,低声说:“妈,别哭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哭。
身后的小爱捂着嘴哭起来。
陆祈昊抬步上前,站在席文鹏的床边,回头问:“阿姨,发生了什么事?” 许丽华抬头看了看他,哭着说:“他昨天出去了一天,晚上回来喝了酒,说是不舒服就早早地睡了,我也没在意。他平时喝了酒第二天没事的话我也不会叫醒他的,等我吃了早饭上前看见他蜷缩着身体
说胃痛,他痛得很厉害了,我才急着叫小成送他来医院,哪知道医生说竟然是……是……”
许丽华捂着嘴,颤抖着哭。
“妈……”席成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陆祈昊紧握着拳,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小爱悄悄看看他,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却别过脸不说话。
从小到大,他都是那种不习惯在人前表露悲伤的人,唯一的一次,是在夏朵面前。
在席家,陆祈昊一直都将自己层层防御起来,他尤其不会在席文鹏和许丽华面前让他们知道他的想法。
由始自终,都是如此。
席文鹏的病,也不必许丽华说明白了,陆祈昊心里也是清楚的。他是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席文鹏会得病。
病房里只剩下阵阵的呜咽声,陆祈昊在席文鹏的病床前怔怔地站了良久,突然转身出去。
“啊,啊……”小爱说不出话,可是也紧张地跟着他出去。
陆祈昊走到了外头,拦着小爱说:“你在这里看着叔叔和阿姨,我去医生的办公室问问。”
小爱攥着他的衣袖不愿放开,陆祈昊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哥。”席成探出头来。
陆祈昊的步子一滞,回头看着他。
席成急着问:“你去哪里?”
“我找医生问问。”
席成的神色有些黯淡,垂下了眼睑说:“我……我去问过了。”
陆祈昊没有说话,依旧是转身走了。
小爱回头看了看席成,见他的脸色也不好,小爱低下了头,眼泪再次忍不住滚落下来。
原本今年过年该是很高兴的,她也和徐海军在一起了,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席家的人一直对她很好,她也早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了,现在弄成这样,她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又说不了话,情急的时候比谁都要着急。
在病房里,陆祈昊是看到了主治医生的名字,问了护士,找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此刻里面正巧没有人,陆祈昊进去说了自己是席文鹏的儿子和来意。
主治医生姓刘,看上去很是稳重,他抱着茶杯喝了口水,才说:“刚才你弟弟也来过,我也把情况和他大自说过了。手术不是不可以做,但是成功率不大,而且,他这种情况手术也不大有用了。”
陆祈昊的眉头蹙得很深,半晌,才开口:“怎么会这么严重?”
刘医生摇摇头:“其实你爸爸他自己早该有所察觉的,但是他不来医院检查,延误了最佳的医治时机啊。”
刘医生的话说得陆祈昊再是接不上话来,他虽是做儿子的,可是这么多年,也在席家待的时间是极少的。
小时候刚去的时候还有几年,自从出来当兵后,他几乎是不回席家的。
对席文鹏他更是关心得很少,有事也是席文鹏会打电话给他,让他回家之类的话。他很多时候,也还是会拒绝。
席文鹏的身体好不好,他似乎从来没去关心过。
席文鹏自己又是个工作狂,一点小病小痛的,他是不会在意的,胃痛估计也只会买点药吃吃。
刘医生见他不说话,叹息着说:“席先生,我们做医生的,会尽力医治,我们也明白你们家属的心情。”
他叫陆祈昊“席先生”,陆祈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过那一刻,那句“我姓陆”他竟是说不出来了,动了动唇,也只能咽了下去。
刘医生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你爸爸心情愉快,你知道,病人的心情和病情是直接挂钩的。”
陆祈昊略吸了口气,开口问:“那么,现在依旧是保守治疗吗?”
刘医生点头:“先过段时间看看,因为手术的话效果不大,也不必让病人多吃一遭苦头。我们也要为病人考虑。”
从办公室出来,陆祈昊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和席文鹏虽是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可是席文鹏会生这么严重的病是陆祈昊没有办法去相信和接受的。
走了一段路,他却没有径直回病房去,而是扶着一侧的长椅坐下了,一个人呆呆地就这样坐着。
他缓缓地闭了眼睛,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深吸了口气,眼前似乎又看见多年前的那一幕。
他开开心心地拉着妈妈的手,满怀期待地等着爸爸来,因为妈妈告诉他,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他们平时见面的时间一直很少。
那时候在他心里是多么幸福,因为他有爸爸也有妈妈。
他就和平常的孩子一样,有个完整的家。
可就是那一天,爸爸堵车晚了点来,而妈妈却永远地离开了他。
然后他才知道,最后剩下的,已经不是爸爸了,他从来都叫他“叔叔”。
然而现在,他连这个叔叔都要失去了。
陆祈昊,怎的就这样难受呢?
他怔怔地坐着,感觉有什么东西滚过来,撞在他的脚上。
“小雅!”不远处有人叫着孩子。
那叫小雅的孩子将手中的糖放在陆祈昊的膝盖上:“妈妈说有人帮忙就要谢谢!”她笑着说完,转身朝自己的妈妈跑去。
陆祈昊的目光落在放在膝盖上的糖上,大红色的包装,他迟疑着,伸手取了。
他是不喜欢吃糖的,这一次,竟鬼使神差地拆了包装塞进嘴里。
奶糖很甜,奶香也很浓,他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
一个人也不知道在长椅上坐了多久,直到有人推着他的肩膀,陆祈昊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抬头见小爱忧心忡忡地站在面前,她是等了很久不见陆祈昊回去,不放心才来看看,远远地就看见陆祈昊呆坐在长椅上。 陆祈昊忙站了起来:“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