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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沁着温暖的洋流,时然微微眯着眸子,任由自己的灵魂随着推力而漂浮。
记忆如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浮动,他想要抓住些什么,抬起手,那画面却破碎成了萤羽。
恍惚间,他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浑浊中透露着清醒,仿佛一个局外人。
“是带着记忆走完你们曾经的故事,还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看故事?”
时然垂着眸子,纤细的指节轻轻点着记忆破碎后形成的点点光芒。
“既然是过去,那回忆和旁观,又有什么区别?它已经发生过了,无论我记得与否,都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挽回。”
苍老的声音轻叹一声,随后声音中夹杂着释然:“你这孩子啊,就是太过通透...”
因为太过通透,所以扛下了一切的苦难和厄轨,独自走向了所有人都不可能背负的道路。
“过去无可挽回,它也只是你曾经记忆的一个载点,那,你就闭上眼睛,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吧。”
时然顺从地答应,灵魂放空,垂在了旋涡的中央,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这,是最后一个故事,它会终结曾经的过往,也将开启全新的未来。
不需要单方面救赎,就让他们一起在最后的梦境里——共沉沦吧。
............
少年拍打着水面,看着波纹搅碎了湖中倒映的房屋垂柳,眯着眉眼轻轻笑了起来。
“阿娘什么时候会回来呢?这柳树...已经比然儿更加高了啊。”
手指轻轻抚摸树木,少年快活的眉目中沾染了些许落寞。
他乖乖坐在河边,等啊等,等着那个不会回来的人。
与此同时,九天苍穹,仙山之巅的乾凌山之上,墨发黑眸的少年撩起乾坤镜,注视着人间百态。
他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逢人自带三分笑意,只是那黑色的瞳孔却散着阴冷的戾气,眉骨和下颚线却异常锋利,给人无端的压力,令人不敢过多靠近。
少年天生一副绝好的福囊,他身着一袭玄色衣袍用冥界焰火为图案,勾勒出繁复的花纹,妖冶又带着足矣将人点燃的灼热温度。
他死守于乾陵之巅从未出去过,目光却被一个下界人类少年勾住了心神。
这孩子是天生的万物宠儿,他浑身都透着轻灵透彻的气息,万物都可与之交融。
秦肆透过乾坤镜盯了他很多天,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只是那个人从未回来过,他也只是每天固执地坐在湖边安静等待。
“有意思。”秦肆的语调微微挑起,嗓音带了些兴致盎然。
他关了乾坤镜,将闭塞的大门推开,看着外面云雾缭绕树木苍翠的景象,眼底乏腻。
自他有了意识以来,就一直待在这里,从未出去过。
有个老头儿偶尔会过来,给他一些新鲜的玩意儿法宝,让他解闷,可却也严肃叮嘱。
“无论如何,不可离开乾陵之巅,切记,切记。”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奇的人,既然老头儿嘱咐过他不出去,那不出去又有何妨?
生命漫长无涯,就这么耗着,也没什么所谓。
只不过,现在的他,反悔了。
他将自己的头发随意施法盘了个簪,随后对着看不见地面高耸入云的山巅,眼睛眨也不眨地一跃而下。
秦肆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着乾凌仙山的结界困不住他。
轻而易举地破了结界,秦肆的心脏开始快速跳动,血液在血管中奔涌,肆意又快活的感觉直冲大脑。
他咧着嘴角笑的桀骜不驯,整个人在空中翻涌飞行,像是不可折服的龙。
秦肆第一次为自己听了老头儿的话儿后悔。
这世界之大又岂是一个乾凌山的山头可以比拟的?月照寒潭,雪落枝头,着寒来暑往有血有肉的四季,他从未体会过。
靠着一股霸道的力量,秦肆闯入了人界。
去哪里呢?
秦肆的脑子里飞快划过无数个自己曾在乾坤镜中看过的场景,却偏偏在坐在湖边的乖巧少年那犹豫了。
啧,那么漂亮的小家伙,不知道待客之谊可周道?
人界的结界由三界共同驻守,纵使秦肆再强大无匹,也不可能敌得过为了区别三界而集结上百位仙家打造的结界。
被力量反噬之前,秦肆如愿坠入了时然面前的湖里。
时然正盘腿坐在湖边看着碧色的湖面,浮萍无根,随着往来间的游船波动或微风而漂浮,和他一样。
正出神之际,一抹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自自己眼前扎入水中。
时然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来不及思考,连忙跃入水中将那身形高大的人捞了上来。
把人平放在路边,时然端详着少年的五官。
唇红齿白剑星眉目,鼻梁高挺五官线条俊逸流畅,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面相。
然而少年此刻的脸色惨白,时然连忙按着他的胸膛企图把他肺子里的水给挤压出来。
终于,少年吐出了一口水,随后缓缓睁开眸子。
映入眼帘的一个眼,就是时然温润漂亮的脸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宛如上好的美玉,清澈不见丝毫贪婪。
他关切地望着自己,小手仔细地把自己扶了起来:“你还好吧?”
秦肆却是长臂一挥,直接把人搂在怀里,语气喟叹餍足:“终于,见到你了啊,小家伙。”
时然被这怀抱搂的不知所措,他红着脸单表情单纯:“公子认识我?”
秦肆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何止认识?那样漂亮吸引人的小家伙,只此一面,就足以烙进骨子里。
“我遇到了些麻烦,可以在你家暂住一阵子么?”秦肆的脸色依旧苍白,只是那狭长的丹凤眼里笑意缱绻,少了几分凌厉阴冷,多了份柔和。
“寒舍简陋,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自然是没问题的。”时然看着秦肆身上价值不菲的衣物,随后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扶着秦肆,把人带进了岸边的一家小平房中。
小小的院子里养了一些鸡鸭,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值钱的东西。
“公子在这里稍坐一下,我帮你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时然把人安顿在正方的椅子上,随后翻箱倒柜才勉强找到了一件看起来还算新的衣服。
他递给秦肆,表情有些羞赧,指甲无意识扣着袖口,似乎在忐忑。
秦肆身姿气度不凡,即便是此刻落入水中也丝毫不显落魄,一举一动皆是带着贵气。
接住时然递给自己的衣服,上面带着淡淡的香味,是铃兰。
温柔舒缓,确实适合他。
“多谢,有劳了。”秦肆说着,竟然直接在时然面前解开扣子,就将上衣脱了下来。
时然吓得连连捂住眼睛,整个小脸红的不像话。
“公,公子,你还是去里屋换吧...”
秦肆勾唇露出一抹痞笑,他露出自己精壮好看的身材,高大的身姿打出阴影,笼罩在时然的头顶,衬得时然愈发娇小。
“都是男人,害羞什么?”说着,他牵起时然的手,朝着自己的腹肌抹去。
有棱有角的结实肌肉在指尖流动,时然的脖子红的滴血,终于,他抽出自己的手指,指尖死死捏住,声音细若蚊呐。
“公子莫要调侃我,快去换衣服吧。”
秦肆临走前,还冲着时然吹了一口气,惹得小家伙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他在乾陵之巅活了上万年,很多记忆已经再也记不起来。
乾凌仙山上只有他一人,在此之外,就只有那个老头儿闲暇时会与自己下棋对弈,解解闷。
如今看见时然如此生动的表情,秦肆只觉得心底仿佛有什么情感在快速抽丝发芽。
他将时然给自己的衣服换好,抬了抬胳膊,嗯,很短。
等秦肆出来后,时然依旧保持着刚刚呆滞的动作愣愣出神。
见秦肆已经穿戴完毕,时然的目光瞧瞧瞥向秦肆的裤脚。
果然,裤子不够长,秦肆白皙却形状漂亮的脚踝骨被一览无余。
秦肆剑眉挑起,他微微踏步走到时然面前,莫名的有些色.气。
“衣服不错,就是某个地方,不太合身,你还是太小了。”
他这话说的有意无意,时然顺着他的目光挪动,随后只觉得一股极度羞耻的感觉在头皮炸开。
这,这人怎么像个登徒子一般?
竟然让他摸.裤.裆!简直胡闹!
“公子!我已经过了弱冠之礼,是个男子汉了!”时然有些羞恼,琥珀色的眸子里氤氲着雾气,异常惹人怜爱。
秦肆被他的模样勾的心尖尖发痒,他捏着时然的下巴,眸子于他对视,两人呼吸交错间,离得很近。
“那,小男子汉告诉我,为什么自己住在这里?你又在等谁?”
心事被戳破,时然瞪大了眼睛,随后落寞地垂下了目光。
“等我的阿娘,我阿爹抛弃了我们,阿娘说去找阿爹,让我在这里等着,小树苗长大了,他就会回来了。”
只是他等啊等,却依旧没有等到阿爹和阿娘一起回来。
秦肆摩挲着时然的嘴唇,目光里染上了贪念。
“既然无人要你,今后,你便归我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