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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的新船在碧玉河上又行了两天两夜,一路上都平安无事。
到了第三日,河道逐渐变窄,两边的山越发高耸,时不时有猿猴的鸣啼声。
清晨,碧玉河上还下起了薄雾,雾蒙蒙的一片,因为河道变窄,水流速度加快,加上北风不停的吹,船速比之前要快了很多。
乔达摩晨起后,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盘坐在船头迎着薄雾,听那猿啼之声,忍不住道:
“两岸猿猴啼叫的声音无法停止,轻快的小舟已掠过千万重高山。”
正在一旁钓鱼的目连听到,忙朝着船舱内道:“匡楼师兄!尊者又吟诗了!你快,你快记下来!”
匡楼正在船舱里吃橘子呢,他也听到了,连忙掏出纸笔,将乔达摩的这句短诗给记录了下来。
四人成为乔达摩的门徒后,乔达摩给几人排了排位序,按照先来后到,匡楼成为了大弟子,目连成为了二弟子,阿那律三弟子,悉达多虽然年龄最大,心眼最多,但身体只有十来岁,来的最晚,肯定是小徒弟了。
对于这个小徒弟,大家都很关照他,什么活儿都抢着让他干,好让他快速成长。
此时,悉达多正在船尾杀鱼刮鳞,准备中午的伙食,而阿那律站在风帆旁望着雾蒙蒙的河面,用他的心眼来操控船只的行进。
河流之上行船颇多,大多数都是去往高井城运盐的船只,盐在这个世界既是人们生活的必需品,也是一种重要的货币资源。之前在翡翠城时,高井城出产的纯净盐巴,有时候比铜卢比还好使。
在通货紧张,大伙儿以物易物的时候,有些人宁可要有使用价值的盐巴,也不要没什么用处的铜卢比。
一艘艘的运盐船通过碧玉河,经过南石镇,再从大绿镜湖通过不同的水道,朝着萨拉姆邦不同的城邦、村庄行去,供应大半个萨拉姆邦的食盐。
在高井城被打下来之前,萨拉姆邦的盐要么从阿兹人手上高价收购,要么是从东面的锡兰邦进口,他们那里出产的是海盐,又粗又涩,远比不上高井盐那么细腻纯净。
“正因为如此,萨拉姆邦的罗阇们才会联合起来,一定要夺下高井城,这才让人们吃盐无忧。现在统治高井城的是切特利家族,首领是辛格萨巴。高井的神庙首领是胡特大祭司,他是桑杰上师的师弟……”
匡楼记录完乔达摩的诗后,和他说起了高井城的情况,却一不小心提到了桑杰上师。
听到桑杰上师的名字,乔达摩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不少,他已从呼兰大祭司口中得知,桑杰上师在太阳神苏利耶降临之日身死神灭,想到那日在石室一别竟是永别,乔达摩心中怎能不伤感?
乔达摩与桑杰师徒一场,不过数十天而已,却有了深厚的情谊。
不论自己是不是觉者、无量萨姆大神,在和桑杰相处时,他终究是关爱自己的。
况且桑杰上师心怀宏愿,为此封存记忆,甚至不惜殒命,足以见得他是有着高洁品行的人,这点上乔达摩无论如何是钦佩的。
也正是因为桑杰上师的牺牲,给了乔达摩充足的时间远离翡翠城,待到无垢城的祭司和太阳神一道降临萨丁神庙,萨拉姆邦的天空恐怕是要变颜色了,那时候他们在萨拉姆邦的行动无疑会受到巨大的阻碍,说不定还会遭到追捕。
而现在,过了高井城,他们就能进入普尔佩克大森林,那里就脱离萨拉姆邦的控制范围了。
正在伤感时,船帆旁的阿那律突然道:“前面有好些船!好像是兵船,上面有武士。”
乔达摩朝着阿那律指的方向望去,雾蒙蒙的河面上,的确有一些黑黢黢的影子,从对面的方向过来。雾气中隐隐有灯火,乔达摩示意将船上的雾灯也点燃,防止对方看不清,发生相撞。
“南石的消息应该不会那么快就传到高井城吧?呼兰大祭司已经立下了生死咒,流民造反一事他会瞒下来。虽然这事终究会泄露出去,但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乔达摩在心中思量。
这个世界各城邦之间的消息还是比较闭塞的,车船步马,一些大事从第一个地方传到另一个地方,起码要好几天。不过神庙和神庙之间,据说可以通过“神交”来传递简单的信息,呼兰大祭司就是这样知晓萨丁神庙之事的。
“尊者,您是担心高井城会戒备我们吗?”匡楼看出了乔达摩的疑虑,问道。
“是啊,如果我们制造动乱之事被高井城的刹帝利知晓,肯定会被警惕,搞不好会被通缉。那样就麻烦了。”
高井城所在的山间河谷虽不是翻越糯云山的唯一通路,但是最好走的一条,其它道路异常荒僻险峻,走也能走,但物资怎么办?过去之后到了普尔佩克森林又怎么办?还是从城中走,最好能买上几匹大岩羊,帮着翻山越岭,驮运物资才好。
匡楼笑了笑,道:“没事,我们扮做盐商即可,我用障眼法。”
乔达摩心头一动,心想没错,匡楼会障眼法,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对付兵丁足够用了,这个大师兄还是很有用的。
黑影靠的越来越近了,的确是几艘全副武装的兵船,靠近能看到船侧有铁钩,可以将两条船牢牢的锁住。
船上的兵丁穿着短衣和皮甲,手上拿着的都是铁戈、铁索等钩拽的兵器,在靠近乔达摩等人的船只时,两个兵丁用铁钩将他们的船拽了过去,跟着用船侧的铁钩给钩上。
一个头领样的武士带着两名兵丁跃上了乔达摩的船,趾高气昂地看着几人。
此时,在匡楼障眼法的作用下,五人已经变为了五个吠舍商人,容貌有了很大的变化。
乔达摩从一个俊朗的青年,变成了驼背的老者,白发苍苍,赤着双脚站在甲板上,朝着几名兵丁躬身,道:“几位大人,我们是从南石来的盐贩,不知几位大人上船有何贵干?”
领头的武士嗤笑一声,道:“有何贵干?你们来高井城贩盐,连交过路税都不知道吗!难道是第一次来?”
乔达摩忙道:“哦,我们之前一直在贩锡兰的海盐,现在改做高井盐的生意,的确是第一次来,还请这位大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领头的武士哼了一声,在船舱里查看了一番,之前的物资都被匡楼用障眼法变成了装盐的箩筐,没有被这武士看出什么破绽来。
“盐引呢,有没有?”武士对乔达摩道。
食盐的生意一向是有准入标准的,不是你想做就能做,需要城邦发放的盐引才行。高井城光是靠签发这些盐引,就富得流油。
这时,一旁化作中年船夫的匡楼上前,递了一张猪皮纸片过去给到武士,道:“这是我们的盐引,请大人过目。”
其实这就是一张空白的贝叶纸,但匡楼曾经见过高井城的盐引,所以能用障眼法幻化出来。
这武士看过盐引,道:“行,没问题,先收你们一笔疏通税。提前告诉你们,是疏通税,不是盐税!盐税,等你进了盐货之后再交!”
“疏通税?”乔达摩心想,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