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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伊人玉殒魔神悲,重生只为续前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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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红的火焰冲天而起,裹挟着一滚滚黑烟直冲九霄,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无数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大地在颤动,空气仿佛在燃烧,那一道道冲天的火焰,仿佛一只只从地狱爬出的修罗,霸道地宣判着世界末日的来临,就连那湛蓝的苍穹也被染得如血一般的赤红。

    就在那火焰组成的柱林中,一道漆黑的身影如鬼魅般左躲右闪。

    那是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人。与周围炽热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是,他的周身包裹着一层寒气森森的冰甲,墨色的长发在寒气的影响下结出了一颗颗冰晶,在火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宛如从夜空中剪下的一块碎片。

    道道炎柱破开地壳拔地而起而起,防不胜防,即便男人再小心,也时不时被突然冲出的火焰打个正着,或擦到身体。若非那层冰甲帮他抵消了部分热量,他怕是早就被烤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的紧身衣慢慢变得破烂不堪,一片片破洞下露出的皮肉上,隐隐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烧伤、烫伤。

    尽管如此,男人依旧不肯有丝毫的停顿,义无反顾地朝“柱林”中心,那一根最巨大的火焰柱冲去。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到了!男人双眼布满血丝,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裂开来,一只手拼命地朝着那火焰柱抓去,仿佛要抓住黑暗里最后的一点光芒。

    火柱林立,赤焰滔天,在这根最粗的火焰柱中,一道玲珑的身影若隐若现。发如白雪,白衣胜雪,好似一朵掉落在火焰中的雪花。

    “阿荧!不要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啊!”男人撕心裂肺地咆哮着,几乎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在不断加速。

    然而,没有用!

    不管男人如何冒死靠近,拼命地祈求,那道雪白的身影依旧一点点地融化着,融化着。最后,在男人的面前,在那双充满绝望的瞳孔中,消融。

    男人脚下一软,“扑通”跪倒在赤红的地面上,四肢被烫伤都没有察觉,心里剩下一个念头:她……没了!再也见不到她了!没了!

    一颗晶莹剔透的六角冰晶,旋转着美丽的舞姿,轻盈地飘落到他的掌心。就和她一样,微微有一点冰凉,却悄无声息地治愈了他身上的伤,轻轻地,静静的……

    “阿荧……啊!”男人仰天长啸,猛地坐了起来。

    冲天的火焰柱不见了,皲裂的大地也不见了,摆在眼前的是一间朴实无华,如水晶宫殿一样的房间。

    苍蓝水晶为梁,冰晶碧玉为灯,六角冰晶为帘幕。六尺宽的寒玉拔步床上布满了形态各异的六角冰晶,连床边悬着的软烟罗白帐,也布满了一朵朵雪花,躺在上面,便犹如置身冰雪世界中。

    男人掀开幔帐,一股醉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却令男人更加的烦躁。

    一脚踢开床下横七竖八一堆的酒瓶,男人疲惫地蜷缩成一团,将双目深深埋在掌心,两行清流从掌缝里悄然流出:“该死!又做梦了吗?呵!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苦涩的笑意爬上男人俊美的脸庞,修长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垂在胸前,那一颗美丽的六角冰晶,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呢喃着念着那个埋藏在心底很多年,却始终不敢叫出口的昵称:“阿荧啊!阿荧……”

    上天明明已经把你送到我的面前,为何还要如此残忍地把你夺走?只留我一人在这苍凉无尽的岁月中形单影只。

    上天让我把心给了你,为何却给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你是师,我是徒,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对!不可能……

    “邦邦邦……”一阵熟悉的敲门声打断了男人的思绪。

    男人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何事?”

    得到了主上的回应,门外立即响起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启禀尊上!塔不烟殿下求见。”

    “又是那个女人?”男人眉头紧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你就跟她说,我在闭关,不见!”

    “这……”门外的侍从有些为难,“可对方毕竟是……”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是!”侍从慌忙应道。

    大厅里,就见一个一身雪白的女子,怎生打扮?

    但见:一条雪白开襟裙,朵朵冰晶洒摆裙。水晶头饰纯如冰,白银手环蓝水晶。水晶耳坠长三寸,翠蓝玉屐裹白足。一头银发似白雪,天蓝眼影补空缺。眼角二三水晶石,肉粉嫩唇覆彩朱。

    侍从冲白衣女子一拱手:“塔不烟殿下。”

    见侍从出来,拓跋塔不烟连忙起身,朝侍从身后望啊望,却什么也没看见。

    “尊上呢?尊上怎么没出来?”

    侍从连头也没抬,只是淡淡道:“尊上正在闭关,不见客。殿下请回吧!”

    “闭关?”拓跋塔不烟嗤笑一声,“本公主来了多少次了,整天都是那同一个借口糊弄。他八成还对那个死贱人念念不忘吧!”

    “砰!”话音刚落,拓跋塔不烟的身子便倒飞了出去,远远地摔在了殿外的大平台上,女人一口鲜血喷出,在雪白的大平台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公主!”身边的一众侍女吓得魂不附体。

    那侍从心里不住地冷笑:愚蠢的女人,真以为自己染了一头白毛,打扮得冰清玉洁,就能和那位大人相提并论?尊上就会多看她一眼?痴心妄想!还敢出言不逊,老寿星上吊。

    “你敢这样对我!我可是大汗帝国的公主,信不信我叫父汗把你们这破宫殿拆了!”

    侍女慌忙捂住塔不烟的嘴:“公主,您快别说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出去!”

    外面如何吵闹,男人没有心情理会,只是无力地躺回床上,一对空洞无神的眼眸呆愣愣地定格在头顶上,那一片好似苍穹上白雪纷飞的天花板。

    二十年了!从她离去,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了。虽然这么点时间对自己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可自从没有了她,自己度日如年。

    那一场噩梦般的灾难,令自己成就了冰炎魔神,也让自己永远失去了她。

    魔神,三道大陆三大神尊之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魔汗都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自己终于变强了,强大到没有人再敢欺负自己,没有人再敢辱骂自己,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爹娘早就没了,哥哥不信她没了,正满世界找她,到现在都杳无音讯。纵横天下如何?万众朝拜又能如何?不过是身外之物,过眼烟云,哪里能及得她分毫?

    “阿荧……”醉眼朦胧中,男人仿佛看到了那张令众生都为之倾倒,令天地都为之失色,更是令自己魂牵梦萦的面容。越是清晰,心中的苦涩便越浓:“看来,这次真的醉得很厉害呀!”

    “你没醉,我确实就在这里!”

    突然,那张脸开口说话了,清冷而熟悉的声音,惊得男人的酒顿时醒了七八分,一个鲤鱼打挺便弹了起来,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白发,熟悉的雪白肌肤,就连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都和她一模一样,绝不是魔都那些自以为是的蠢女人能模仿得来的。

    “阿荧……”男人不由自主喃喃道,但很快便失望地摇摇头:“不!你不是她!”

    “哦?”对面的女人眉毛一挑,似乎对男人的反应有些意外,“你怎么看出我不是她的?”

    男人苦笑一声,捧起挂在胸前的六角冰晶,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似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气质都看不出有任何差别,但我知道你不是她。”

    女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身形一闪与男人面对面,近得鼻尖几乎都要贴在一起:“那……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眼神迷离,似醉非醉,一股淡淡的体香钻入鼻孔。媚态毕现,温香软玉,一般是个男人,都很难把持得住。

    然而,男人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就不耐烦地站起身,好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我管你是谁?反正你不是她,与我而言是谁都无所谓。没事的话就赶紧走。”

    女子并不在意男人的态度,纤纤玉指捻起一个散落的空酒瓶,轻叹一声道:“冰炎魔神大人,魔界神尊,纵横三界,万众朝拜,何等的风光!却在这小小的宫殿里整日醉生梦死,啧啧啧……可惜了!”

    男子冷笑一声:“呵!有事就直说,少在那里拐弯抹角。魔神之位,你想要就尽管拿去,左右没有她,这位子有没有都一样。”

    “你这人,三句不离那个她。你就这么爱她?”女子边说,一边环视着宫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男人将一头长发一甩,一只手下意识地又摸向挂在胸前的那枚六角冰晶:“我爱她!很爱很爱她!为了她,我可以舍弃一切,包括我这条命。纵横天地如何?万众朝拜又能如何?没有她在,一切都没有意义。”

    女人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动容,道:“如果,我能让你再见到她,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