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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元朔宫宴小风波,娃娃灯会遇小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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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岳穹玄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他又不像你拥有超灵根,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另一种可能从岳穹玄脑海中蹦了出来,“莫非,这孩子被什么千年老妖附体了不成?不!这绝对不可能!”岳穹玄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对修炼者而言,夺舍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如果宇文洪武是个平民那也就罢了,问题是他是皇帝的儿子,是龙子。皇帝有紫微真气护体,皇子也是受皇帝庇护的,哪怕是仙人,也根本不可能夺得了宇文洪武的舍。

    “夺舍自然不可能。”雪荧微微一笑,不自觉地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万千思绪存于眼底,“虽然不清楚原因,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小紫飞了这一圈,了解到太子,本是个体弱多病,生性懦弱的孩子。

    可就在三年前,他生了一场大病,那一场大病后,他给人的感觉就变了。不但修为突飞猛进,行事也越加的雷厉风行,颇有当年皇帝陛下的风采。陛下还因此高兴了很久。

    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三年前太子那场大病后变得不一样了,这会是巧合吗?而且几年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太过干脆利落,让人无法反击了,真的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一样。

    身为当朝太子,若是他真的有预测未来的本事,他当然也就有这个能力。三年的时间,足够做很多的事情了。”

    岳穹玄只感觉脊背发凉,无论是什么原因,如果真有这样一个能准确预测未来,甚至准到比仙门的推演之法还要准的程度,那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

    雪荧叹了口气:“唉!算了!多说无益,该发生还是会发生,咱们还是先好好享受当下吧!”

    说话间,马车已经行驶到了一处火树银花的街道,街口一花灯拼成的横幅映入眼帘:“仙都灯会”。

    雪荧早就想见识一下世俗界的灯会了,这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等岳穹玄他们跟上来,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上莲花台,一溜烟消失在了车水马龙之中。

    “这小妮子!”岳穹玄无奈地笑骂一声,一挥拂尘不紧不慢地跟在雪荧身后。

    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彩灯造型优美,装饰考究,做工精细,让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一到街口,雪荧才跳下莲花台,一老一小手拉手,漫步在一片灯的世界里,细细观赏这些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花灯式样繁多,新颖别致,大到鲤鱼跃龙门,小到七星瓢虫,个个栩栩如生。

    粉红色的花瓣清新艳丽,如九天之上仙子的裙摆,柔软飘逸;一朵朵莲叶浑圆宽阔,似一条碧玉的江河,展绿叠翠。

    小金鼠津津舔着爪上的芝麻油,老黄牛呼哧呼哧拉着身后的铁犁,吊睛虎咆哮着扑向面前瑟瑟发抖的白兔。五爪龙游上九天,鄙夷地扫了一眼钻入地面的白皮蛇,赤兔马撒开四蹄,将慢悠悠吃着草的小绵羊远远甩在身后。

    长臂猴捧着大蟠桃,小金猪抱着大元宝,看门狗尽职尽责守在门前,防止有黄鼠狼前来,偷走里面的小鸡仔。

    老人家掏出一块碎银子,买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递给身边的娃娃。

    “谢谢岳爷爷!”娃娃提着小白兔,开心得合不拢嘴。

    比起皇宫里那些雍容华贵,玲珑剔透的宫灯,还是民间这些憨态可掬的十二生肖动物灯更对小娃娃的胃口。不过,吉祥如意的荷花灯也不错,舞姿婆娑的仙女灯也很好看……

    “爷爷,民间的灯会真的好美啊!”娃娃一手提着小白兔灯,一手捏着一个糖人,时不时伸出小舌头舔一下,吃得小脸上净是糖浆。

    “这算什么?”岳穹玄掏出帕子,轻轻帮小花猫擦掉点点糖浆,“现在还只是十五灯会的准备阶段,等过段时间,正月十五,会更热闹的。”

    “真的吗?那会不会有更多好吃的?”小娃娃一双葡萄眼亮晶晶的,仿佛天边的星辰。

    岳穹玄不禁哭笑不得,拿手指点了点奶娃娃饱满的额头:“小馋猫!”

    “岳爷爷!岳爷爷!这条龙好小啊!为什么不做大一点?”不知不觉,一老一小已经走到了中心街,娃娃指着十字路口大圆盘上那一条银色的大龙问道。

    岳穹玄揉揉小女娃软乎乎的小脑袋,笑道:“小傻瓜,这条街总共就这么长,若是做得太大会装不下的。”

    “哼!”雪荧不高兴地嘟起小嘴,把停在自己肩头的小鸟冰紫捉下来,背对着岳穹玄小声嘀咕:“小紫,岳爷爷坏!他才是傻瓜,你说对不对……”

    小鸟儿仿佛能听懂娃娃的话,立即点点小脑袋,讨好地蹭了蹭头顶上白白嫩嫩的小手。

    “我都听到了!”

    “呵呵……爷爷我错了!”

    “小妮子!给我回来,看我不……”

    一老一少嬉笑着穿行在街道里,引来不少百姓的侧目,人人都不禁莞尔一笑,只当是祖孙俩在玩闹。

    灯会是天启皇朝最具文化特色的庆典活动,因为这是一年里难得的盛况,很多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贵女,还有那些整日里埋头苦读的书生,也都借着这个机会出来乐呵乐呵,进而衍生出了各种流传于世的浪漫传说。

    因此,灯会也成了很多文人墨客、戏曲作家笔下常用的浪漫盛会,形形色色的浪漫故事层出不穷,其中不乏一些传世的经典,至今都为世人津津乐道。

    有古诗为证: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然,再怎么繁华的美景,也少不了阴暗的角落。

    新春佳节,仙都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就在大家忙着筹办灯会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灯火照不到黑巷子。

    巷子里一片漆黑,巷子外灯火通明,谁能想得只是这一线之差,却是天堂和地狱的界线。

    在这阴暗的巷子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子颤抖着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破烂的衣衫下隐隐可现片片殷红。

    尽管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但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污垢之下的肌肤白净似雪。面容稚嫩俊秀,一对好看的新月眉下有一双明亮的凤眼,眸子清亮得就像天空一样干净,仿佛未曾受过任何污染。

    少年的周围,几个身穿黑色道袍的青年将他包围,每个人都一脸不屑地瞪着他,好像看到了世间最肮脏不堪的垃圾。

    为首的一个青年手持一把长剑,一只脚狠狠地踩在少年的手上慢慢碾者,好似恨不得将他的手骨碾碎。反观少年却一声不吭,那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杀意。

    “小杂种,你那是什么眼神?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狗眼!”青年一脚踢在少年的腹部,“扑哧”后者一口鲜血喷出,十根纤小的手指狠狠抠住凸起的地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站起来。

    他抬眼看着这些个青年,咬着牙,吃力地开口:“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凭什么如此对我?”

    为首的青年听罢嗤笑一声:“凭什么?就凭你是个怪胎,是个孽种,你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间。也就你爹那个鬼迷心窍的,看上了你娘那个贱人,才有了你这么个小野种。”

    “不准你这样说我爹娘!”少年咆哮一声,抓起地上的碎砖朝青年扔去。

    为首的青年没有防备,一块碎砖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青年恼羞成怒,指着少年大吼:“还敢打我!给我打!打死他!”

    青年们一拥而上,雨点般的拳脚乒乒乓乓落在少年身上,嘴里肆无忌惮地骂声如一道道利箭,毫不留情地刺入少年的耳朵,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不懂,自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自己只是和爹娘还有哥哥住在深山里而已,为什么那些人要非对自己赶尽杀绝不可。

    那些人,从天而降,绑走了爹娘,自己和哥哥被迫分开跑,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哥哥。自己一路乞讨,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却……

    “不行,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没救出爹娘,我还没找到哥哥,我……不能死!”少年的喉咙一紧,满是绝望的双眼渐渐变红。

    “给老娘滚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奶声奶气的爆喝炸起,紧接着就是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袭来,将那些青年拍肉饼一样狠狠拍在了墙上。

    少年一愣,眼底的猩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艰难地抬起头,少年不由得呆住了,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看到了一生中最美的景色:那是一个朱红色的小小身影,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合年龄的愤怒与心疼。

    他能感觉得到,那愤怒是针对那些打自己的青年的,心疼,是对自己的。此时此刻,这一道美景深深刻印在了他的心中,千年万年,再也无法抹去,再也难以忘怀。

    她,是他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