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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脖颈上，挂着串玉珠项链，珠子上流动着淡青色光芒，微弱到靠近才能发现。
光芒顺着珠串朝项链的吊坠汇去，吕同尘目光下意识地跟着下移，落在了吊坠上。
是祖传宝物？
吕同尘盯着吊坠，有些出神。
“仙长……”少女掖紧衣领，侧了侧身子。
我没那个意思……吕同尘心中无语。
他挪开目光，面色一正：“你叫什么名字？”
“朱、朱瑕……”许是心中对吕同尘有了成见，少女声音有些颤抖。
“猪猪侠？”吕同尘挑眉，这名字够随意的。
“仙人，”朱瑜凑了过来：“看您走的方向，是要去南边？”
废话，国都在北边，我不往南跑，难道去自投罗网啊？
吕同尘面无表情，轻轻颔首：“正是。”
“太好了！”
朱瑜拊掌，笑得嘴巴几乎要咧到了耳根：“我们也要逃难去南方，不如一起？”
这小子是准备曲线救国，通过讨好自己来达到拜师的目的？
可惜，我只是个冒牌货。
吕同尘不说话。
“仙长，”见吕同尘没什么反应，朱瑜忙道：“我们这次南下是投奔一位长辈，那位长辈笃信仙人，家中金银如山，您去了绝对能得到最好的供奉！”
金银如山？
吕同尘抬头看了朱瑜一眼，小伙子，你的路走宽了啊。
他维持着高人姿态，声音严厉：“金银外物于吾辈如浮云，以后这种话休得出口！”
“不过……”
吕同尘话锋一转：“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二人这一路南下难免遇到危险，遇到了本座也算是有缘法，本座索性做个好人，顺路护送你二人南下。”
他仔细想想，这姐弟俩有马车，总比自己两条腿走路强，就算再遇到麻烦，也可以用这身道袍唬人。
当然，他不是为了钱，绝不是！
朱瑜不知吕同尘的想法，大喜道：“多谢仙人，仙人请上车！”
他殷勤地扶着吕同尘，朝马车上走去。
身后，朱瑕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话都没说，跟了上去。
马车内部装饰华贵，四周是绘着金线花鸟的锦缎帷帐，脚下铺着虎皮绒纹地毯，座椅以梨质实木掏成，铺着舒适的狐裘坐垫。
最好的那处座椅上还挂着枚香囊，想来是那位叫“猪猪侠”的少女的。
仙人……应当坐在最好的位置上。
吕同尘来到挂香囊的座位上，心安理得地坐定。
紧接着上车的朱瑕看到这一幕，美眸闪过一丝委屈，默默地坐在了离吕同尘最远的地方。
“驾！”
朱瑜充当车夫，挥动马鞭。
“勿走官道！”
吕同尘微微提高音量，吩咐了一句。
朱瑜听话地转了转马头，顺着崎岖难行的小路行了起来。
他侧着头问道：“仙人，为何不走官道？”
为什么，我怕真正的仙人顺着官道追上来……吕同尘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行于官道，让贼人追上来，为了保护你们，本座的宝剑便不得不染血，有伤天和，实非善事。”
“原来如此，”朱瑜恍然大悟，语带崇敬：“我听阿姊说仙人都是怜悯世人的，仙人果然不愧是得道之人，和阿姊说的一模一样！”
朱瑕美眸当中，也闪烁着异彩。
吕同尘笑笑，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朱瑜还想说什么，透过车帘缝隙看到吕同尘闭目养神的样子，生怕打搅了仙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马车内外恢复了安静，随着辚辚车轮声，车子一路向南。
日头西移，马车南行了一下午，早已不知离开了都城多远。
还得多久啊……吕同尘闭目坐在车厢内，累得快要维持不住高人做派了。
这马车晃晃悠悠，简直不是人坐的！
“阿瑜！”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紧接着，马车骤停，差点让猝不及防的吕同尘摔了跟斗。
他抬头看了朱瑕一眼，见对方正在掀帘，似乎没看到自己的窘态，心中松了一口气。
透过掀开的车帘，吕同尘看到，前方的小路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健硕老者，正扛着杆铁枪朝这边走来。
老者身上的绸衣破败，带着黑红的血垢。
“裘爷爷！”
朱瑜跳下车辕，激动地扑向老者。
“阿瑜，可算找到你了。”
老者脸上也带着惊喜，拍了拍朱瑜的肩膀，顺势朝马车看来。
马车上，吕同尘一身天青色道袍，眼睛因为疲累而将眯未眯，看起来一副高人做派。
“这是……”
裘爷爷瞳孔猛地一缩，惊疑不定：“仙师？”
“裘爷爷你看出来了？”朱瑜笑着解释道：“这位仙人可是真正的高人，在都城南郊，一个人就逼退了千军万马，救了阿姊和我的性命。”
“一人，逼退千军万马？”裘爷爷眼中带着些惊愕。
朱瑜答：“是啊，后来他说我们南下可能有危险，还亲自护送我们……”
“等等！”裘爷爷猛地抬手，打断了朱瑜的话：“你说仙师算到了你们此行危险？”
“是啊。”朱瑜点点头。
闻言，裘爷爷远远望了一眼吕同尘，目光崇敬：“高人啊，当真是高人！”
他将朱瑜拉到边上，低声道：“阿瑜，裘爷爷和你说实话，你若是当真去了裘家庄找我，的确会遇到危险！”
“你父亲的敌人料到了我会接纳你，找了贼人来围攻我的庄园，幸亏家里的供奉拼命抵挡，我才能逃出来。”
说着，裘爷爷抖了抖满是血污的衣衫。
“裘爷爷你也被追杀了？那、那怎么办？”朱瑜慌了。
听到这话，裘爷爷拍了拍朱瑜的肩膀：“原本我也是一筹莫展，可看到这位仙师，心中便安定了下来。”
“为什么？”朱瑜不解。
裘爷爷嘿嘿一笑：“你想啊，这位仙师一人能逼退千军万马，有他在身边，我们还需要担心安危吗？”
“而且……见到这位仙师，我倒是想起了你可以栖身的一处好地方！”
“什么地方？”
“天机不可泄露，跟着我走就是了。”裘爷爷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朱瑜道：“我总得告诉仙人一声吧？”
“不用。”裘爷爷自信地摆摆手：“那地方与仙师有关，他既然南下，一定会去，我们直接带着仙师走就是，不用惊扰人家。”
说着，裘爷爷带着朱瑜，朝马车走去。
马车上。
这两人在密谋什么？
这新来的“裘爷爷”不会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了吧？
要真是这样，自己得怎么逃走？
跳车窗，估计会卡住……
撞破车厢壁，自己这小身板不得行……
吕同尘有些惴惴不安。
正当吕同尘胡思乱想之际，裘爷爷已经来到了马车前：“多谢仙师一路泽佑之恩，俗人原行云国镇卫将军裘瀚海铭感五内，日后定当时时焚香为仙师祈福。”
他神情恭谨，目光崇敬，不似作伪。
没穿帮？……吕同尘心思流转，镇定下来：“小事。”
高人逼格，展露无遗。
“是。”裘瀚海恭敬地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请示：“那仙师，我们这就继续启程了？”
“嗯。”
吕同尘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
车帘被小心地放下，裘瀚海充当了车夫，朱瑜坐在门口与前者聊着天，车子重新动了起来。
全程，朱瑕存在感极低，裘瀚海只在见礼的时候朝她点了点头，而后便一副心思全在朱瑜身上，这倒让吕同尘嗅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只是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不准备管。
还是想想朱瑜那位长辈是怎么笃信仙人的……
马车晃晃悠悠，不知颠簸了多久，车速突然开始放缓。
吕同尘坐在车中，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有些清香，让他精神微微恢复了些。
“裘爷爷，这就是你说的，要我来的地方？”
“怪不得你说不需要知会仙人！”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朱瑜带着惊讶与喜悦的声音。
“是啊。”
裘瀚海的声音当中带着感慨：“多年前，你父亲与这里的一位高人结了桩善缘，我这才能知道这条通往此地的道路，这也是我第一次来。”
“也不知道，那位高人当初的承诺，是否还作数。”
裘瀚海说话间，车厢内的朱瑕脸上带着好奇，掀开了车帘。
吕同尘顺势朝外看去，身子顿时僵直——
这是一处纯白巨石筑成的偌大广场，广场上，来来往往的是一名名身着天青色道袍，背着长剑的道人。
广场中心立着一座参天石碑，上书两个大字。
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