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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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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客房中,大门紧闭。床榻上,胡姬舒服的靠在床头。不一会,开门声响起,司琪双手端着一个食盘走了进来,盘中放着三菜一汤,还有两小碗白米饭。

    他端到桌上,笑道:“胡姬,饿了吧!快来吃饭!”

    胡姬看着是他,立刻翻身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着他跑去。司琪见了,走过去,将她打横抱入怀中,腾出一只手,捡起她的绣鞋。而胡姬却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司琪走到木椅边坐好,而让胡姬坐在自己腿上,给她将绣鞋穿好。

    司琪责怪道:“胡姬,你就算再饿,你也不能不穿鞋,就往外跑啊!如今,已是仲冬,这外头天寒地冻,你不穿鞋,着凉了怎么办?你是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冻死,然后愧疚一辈子吗?”

    本来是一句贴心的话,但到了他嘴里,真是能把人气个半死。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会心疼人,还是装的!

    胡姬被她气的哭笑不得,她看着眼前的人,明明说着关心自己的话,可还死不承认!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算了,看在他对自己这么好的份上,胡姬也没多做计较,就此原谅了他。她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人开始吃起饭来。

    司琪拿起一碗饭和一双筷子递给她,她接过后,司琪端起饭碗,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完全忽视她的存在,这可将胡姬彻底激怒,她生气道:“我不吃了!”

    司琪听后,一脸不解,问道:“怎么不吃了?是菜不合心意吗?”

    司琪看了看面前摆的菜,没错啊!这菜都是按照她喜欢的口味点的啊!

    见胡姬默不作声,司琪没做多想,笑道:“要是菜不合口味,你说你要吃什么,我重新去点!”

    这话可让胡姬心中炸了,老娘说过菜不合口味吗?真是个木头人啊!终是隐忍不住,胡姬怒道:“你真是个木头人,司琪,你脑子是灌了浆糊吗?老娘一个大活人坐在这,你就只吃你自己的,你还吃的那么津津有味,你都不知道老娘受伤,需要人喂的吗?”

    这一句怒骂,让司琪顿时清醒。他后知后觉的“哦!”一声,笑道:“原来需要人喂呀,你早点说嘛!”

    说着,他看向窗户边,大喊道:“小二!”

    “唉唉唉,你叫小二干什么?”胡姬连忙阻止道。

    “你不需要人喂吗?我花重金,叫小二来喂你吃饭啊!”司琪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这回答可让胡姬无语到极致,就差没有大骂出来了。

    亲娘唉,这,我这是爱上了一个木头吗?胡姬在心中连连叫苦。

    啊!苍天啊,大地啊,让他开点窍吧!

    胡姬无奈,只好将所有情绪压下,又再次乖乖坐在椅子上,轻叹了一口气,似是再说,你赢了!

    她看了看一旁的司琪,平静道:“吃饭!”

    司琪看着她吃饭时,一脸的失落。便轻声叫道:“胡姬”

    胡姬听后回头,司琪就在她不经意间,一把堵住她的唇。四片唇瓣相对,胡姬突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缓缓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的伸向他的腰间,紧紧抱住。

    这个吻温柔而缠绵,不知过了多久,司琪才离开他的唇。

    胡姬因这个吻,脸被羞得通红。她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好意思再去看向司琪。

    但这个吻却让胡姬甜进了心间,因为这个木头,他终于开窍了。

    天玄教中,羽陌身穿一袭白衣走至榆幽的房间。而榆幽却一身红衣侧身躺在榻上,她双眼轻闭,单手支额,这个模样身形做派倒与天玄教的先教主榆菲很相似。

    羽陌走至榻前,温柔道:“幽儿,叫我来有什么事?”

    榆幽猛地睁开双眼,语气相比之前冷淡许多,淡淡道:“以后不要叫我幽儿,既然整个天玄教在我手中掌控着,那你们所有人都得唤我一声主子!这其中,也包括你!”

    羽陌听后,只好屈膝下跪,恭敬道:“主子!”

    幽儿,虽然你变了,但是,你永远都是我的幽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心意,永不改变!羽陌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不待榆幽开口说话,羽陌不解道:“主子,一教之主是你,那你为何不让别人称你作教主呢?”

    榆幽冷笑一声,“教主不是你吗?”

    羽陌一听这话,心中便有了解答。

    羽陌垂下眼眸,眼神有些失落。

    “原来,你是让我做一个傀儡教主啊!”羽陌轻声道

    “怎么?你不愿意啊?”榆幽说着,拔下头上发簪,她从床上翻身下床,走至他面前。

    她双手将羽陌扶起来,发簪抵住羽陌那光滑洁白的脖颈,轻笑道:“羽陌,既然你不愿意做这个傀儡,那我便只好去扶持别人了。不过,我深知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今日,不是你的慈悲让我亲手杀了你,那便是我死在你的手上!”

    呵呵!你对榆菲也是这样吗?或许榆菲也是你扶持的一个傀儡吧?羽陌心中不禁苦笑。

    羽陌哽咽了一下,喉结随着吞咽上下动了动。他轻叹一口气,心中不知是喜是悲,“不用再去扶持别人了,我愿意做这个傀儡!”

    幽儿,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去做!我一味付出,不求你能回报,只求你在我身边就好。

    ——羽陌

    榆幽收起发簪,走至榻前,她眼神中透着三分妩媚,七分寒冷。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羽陌,笑道:“羽陌,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扶持一个傀儡上位的?”

    是呀,他确实很好奇,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怎么能扶持一个武功高强的傀儡上位呢?

    榆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背对他,解释道:“因为,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傻子太多了。榆菲是,你也是!”榆幽轻轻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天玄教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像你们这样的孤儿来到天玄教,定是会遭受非人的对待,所以,一旦有人给你们一点温情,你们就会用命去报答,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你们的心。”说到这,榆幽顿了顿,嘲讽道:“不过,也有特别的!就像你这样的傻子,竟会为一点小恩小惠爱上我,为我拼命,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榆幽一个劲的讽刺,却殊不知面前的羽陌听到这些话后,已经崩溃绝望到极致。

    而羽陌越是崩溃绝望,榆幽心中越是开心。

    羽陌啊羽陌,你敢害榆菲,这便是你的下场!

    原来你对我好,都是在利用我!等的就是你若有朝一日,走上绝境,希望我能牺牲自己来救你!不过,这一招可真好用啊,可能真是我傻,所以才会对你的爱,无法自拔!

    不过,既然都爱上你了,我又怎会放得下?只是,幽儿啊,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来刺激我,即使曾经你对我的所有关心都是假装的,可你也不要说出来,我宁愿你永远都不告诉我真相,让我这样盲目的爱你,心甘情愿为你控制,也不想你告诉我后,让我痛苦不已。幽儿,现在的你变了,变的让我陌生!所以,唯一能支撑我在你身边待下去的理由,就是曾经你给过我的温暖!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为什么!羽陌的双眼掉下泪来,可榆幽的话语却还未停止,那刺耳的声音还在继续道:“羽陌,你就是蠢,我榆幽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爱我爱到那么卑微,都卑微到骨子里了,怎么,还妄想我能感动?呵呵,真是痴心妄想啊!羽陌,不要以为我叫你一声哥哥,你就真把自己当我哥了,就你这样,不配!……”榆幽越说越带劲,话语过于尖酸刻薄。

    这话语似巨石一般,直砸羽陌的心上。

    痛,好痛!痛到窒息!痛到心死!

    羽陌瞬间被这毫无征兆的话打击的连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现在榆菲被拉下台,榆幽如今唯一的靠山是他,他真恨不能一死了之,以此解脱!

    羽陌在心中挣扎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败给了这份打击。尽管他在安慰自己,忍忍就过去了,可这份沉重的打击还是将羽陌彻底压垮,于是,他只能哭着哀求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他在嘴里一遍遍念叨着,在心里一遍遍祈求着。

    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幽儿,我错了,求你了!放过我吧!饶了我吧!

    即使把他折磨的遍体鳞伤,他也始终不忘记称呼她为幽儿。虽然,他只是哀求她不要说,不要用这些话语来伤害他,因为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崩溃。但是,他心中从来都没有怨恨过她,哪怕她用这些话来打击他,伤害他。

    他堵着耳朵不想听,想将这些话都堵在耳外。可这嘲讽的声音已经贯穿他的双耳,让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难忍。

    说句实话,榆幽对他冷漠无情,他都不曾有过这般痛苦,可是,榆幽的这句话,无疑给了他一个致命的打击,直指心底的脆弱。心中顿时一片崩塌。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快速走到榆幽身后,一把紧紧抱住她。他的头深深埋在她的后背里,而那苍白无力的手紧紧抓着榆幽的衣服,力道大的吓人。

    抱着榆幽的时候,他一刻也不敢松懈,全身紧绷着,因为他害怕,他辛辛苦苦谋划,好不容易得到的榆幽,就怕他下一刻的松懈,榆幽便又不是他的了。

    现在的他可真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不断往她背后蹭,似是想要获取温暖。

    榆幽挣扎,可力气却拼不过他。

    羽陌沙哑的嗓子,轻声哀求道:“求求你,幽儿,我求你了!就一会,就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此时的羽陌卑微狼狈到极致,他的尊严面子早已被榆幽的那句话给践踏在泥地里,彻底破碎。但他还是强忍一身的伤痛,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她是榆幽,要效忠她!此生不死,就一定不能背叛她!

    榆幽听后,便也放弃挣扎,任由他抱着。她感受到,羽陌的身体在不停颤抖,气息都紊乱了。

    原来他爱自己,都到这一步了!榆幽不禁心下感叹,爱情可真是一个致命的利器!好一会,榆幽才回头,只见羽陌那双好看的双眼已满是泪痕。

    她不禁回想,曾经的羽陌,意气风发,翩翩公子!何时这么狼狈过?如今拿来一对比,他的眼神中竟满是悲伤凄凉。

    或许这便是情到深处自然浓,意到浓时怎忍舍吧!

    榆幽心中虽回想着他对自己的好,不禁对他有几分怜惜同情!可他害了榆菲,所以,这时还不能对他心软。

    榆幽猛地一记耳光扇到他脸上,怒道:“放肆!”

    羽陌被这一记耳光扇的满脸通红,全身清醒。榆幽虽然没有解释,但是他也明白,这句“放肆!”是在告诉自己,他逾越了!

    羽陌全身一软,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他有气无力的哀求道:“幽儿,你就不能,给我一天时间吗?我只想,只想你对我好一天,就像你对榆菲那样,为他嘘寒问暖,为他温柔体贴!一天,幽儿,那样的日子,我只想要一天,可以吗?哪怕这一天里,你给我做一顿饭,我都心满意足了。而且,我保证,一天过后,我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你简直无可救药!”榆幽冷言冷语,满眼都是嫌弃。

    羽陌听后,连站起来都来不及,他跪在地上快速挪移,生怕耽误一秒,榆幽就放弃他了。

    他卑微的样子,像只狗一般,连挪带爬的爬到榆幽腿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她的双腿,他气息紊乱,呼吸沉重,看上去很是着急。他哭着哀求道:“幽儿不要生气,幽儿,我做了太多荒唐事,我知道你怨恨我,我不怪你!但是,你别不要我好不好?如果刚才我的要求过分了,你就当我没说,但是,你别嫌弃我!好不好?幽儿,我还是有用的,我还是可以给你做傀儡,若是实在不行,我给你做下人,做狗!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这些话字字都出自肺腑,一字一句,皆是诚心实意。绝无半点虚假。

    幽儿,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怎么对我,我都心甘情愿!我做了那么多,皆是为了你,若你走了,我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而失了你,我将一无所有!

    ——羽陌

    这是有多爱,才能说出这样的话。羽陌的话实在是卑微到尘埃里,让人听了,都会不自觉的心疼。

    而榆幽的心也不是铁做的,虽然她装作铁石心肠,可听着羽陌的句句真心,榆幽也动容了。羽陌的话语就似那天上的暖阳,他正在用真心融化榆幽那颗因怨恨而冰封的心脏。

    不,不可以,榆幽,不要被他的三言两语给骗了。榆幽,你振作起来,可别忘了,他是怎么对待榆菲的。而榆菲可正等着你去救他了。榆幽在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榆幽一狠心,便将所有情绪强行压下。

    她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毫不留情的一把打下羽陌抱在自己腿上的双手,然后,头都不回的向大门走去。

    见着榆幽一句话都没说,羽陌心底彻底荒神。

    她,她是放弃我了吗?思及此处,羽陌开始惊慌害怕,脸上的泪水又不断掉落下来。

    不,不!幽儿,你不能放弃我,我还有用!羽陌在心底一遍遍无声呐喊,他呼吸开始急促,心脏都开始砰砰乱跳起来,他刚想从地上站起身,却发现榆幽已经走至大门口停下,她悠悠道了句,“你收拾一下,天玄教的教主可不是你这样的!还有,你能成功谋位,是因为你不仅勾结了素秋,你还勾结了别人吧?这人是靖渊侯?”

    “是”羽陌稳了稳气息,答道。

    “不管你们是做了什么交易,但是我想,你们的交易里面一定是有把榆菲拉下位的计划。天玄教教主榆菲本就与华轩有仇,只要榆菲在一日,那么殿下登基,就会多一层阻碍。所以,为保殿下登基顺利,靖渊侯是一定会不惜一切来除掉榆菲的。”

    羽陌听着榆幽分析的纹理清晰,头头是道。不禁心下暗叹,原来幽儿藏的这么深,果然,之前是自己小看了他!

    不过也是,天玄教教主榆菲,不也是个善于猜忌的人吗?她跟着榆菲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学到了也很正常。

    “羽陌,你听好了!你找个机会,过去告诉靖渊侯,就说榆菲已经被你杀死了!从此,天玄教与靖渊侯府,还有华轩再无瓜葛!然而这时,靖渊侯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你告诉他后,先第一时间,找到帝陵,然后,在帝陵周围提前做好埋伏,等到华轩来时,再将他们全部包围。”榆幽命令道

    “帝陵?”本想说着,我也不知帝陵在哪,可脱口出来却变成了帝陵。或许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连想问的问题,想说的话都不敢轻易脱口而出。

    榆幽转过身,看着他瘫坐在地,一脸迟疑的模样。似看出了他的疑问,轻声笑道:“就算你不知道在哪,但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找出来的,对吧?”

    榆幽又再次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凑在他耳畔,呵气如兰,轻声道:“天玄教的规矩,教中可从来不养无用的闲人!”

    此话一出,羽陌全身一阵。

    不,幽儿,我不是闲人,我会找到的,我会找到帝陵的。羽陌在心中一遍遍补充道。

    看着羽陌紧张的样子,榆幽轻轻一笑,复又站起身来,再次走至大门口,“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此话刚落,他突然想到了司琪,他可以去找司琪,司琪为了兄弟情义,应该会告诉他帝陵在哪!但是帝陵事关重大,司琪真的会告诉他吗?其实他也不确定,但为了不被抛弃,他要去试试,哪怕再难,也要试试。

    他抬头,眼神坚定,道了句,“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幽儿,为了留在你身边,我一定会找到帝陵,一定会杀了华轩。羽陌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榆幽听后,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