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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夜,衡王府内一片静寂,月华如练,被真珠帘隔成了一道道浅淡的黑影,只余下轻风卷着堕叶轻敲地面的声音落入耳中,饶是如此,苏芊芊依然无法入眠。
她的心头裹着事,连日里便不安稳,正辗转着,忽然觉得身后的气息浮动,她的呼吸一凝,旋身便举掌为刃朝着对方的命门袭去,不想下一刻,皓腕被一只大掌扣住,未及挣扎,已被人紧紧困在怀中,熟悉的气息扑滚而来,她听到低醇暗哑的声线滑入耳中:“怎得衡王府令你如此不安?”
听到是夜衡的声音,苏芊芊原本惊惧的心瞬间安稳,她收了手,低头避开夜衡那灼热的目光:“我睡糊涂了。”
然而话犹未落,却被他扳回了身,直直迎向讳莫如深的眼。
“王妃是遇到了何事,在梦中也不安稳?”夜衡的手扣住她柔软的腰肢,显是不相信她的借口。
“王爷多虑了。”苏芊芊别转了脸,不去看他。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长长的嘈杂声,她下意识想要转身,却是纹丝不得动弹,她只得扶住他的手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不去看下吗?”
“王府的护卫自会处置。”夜衡长臂扣紧了她的细腰,却不打算松开,见她不愿回答,也不再追问。
苏芊芊见他未回应,讪讪地又问道:“王爷这么晚过来是因何事?”
夜衡的目光灼灼,似是一盏明灯照进了她的心底,令她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夜衡自喉咙中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回应:“怕黑。”
“怕黑?你还一路摸着黑过来?”
才说完话,便觉身体一紧,一番天旋地转之后,她的身体已经落到了榻上。
他的长臂一扣,将她圈在怀中,压实在了胸口处。
他低哑的嗓音就在耳边:“我知道你想离开。”
“离开?我能去哪里?”被人猜中心思,苏芊芊心头猛然拢紧,酸涩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
直到此刻,她已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舍不得离开而难过,还是因为被看穿而失落。
但既然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坦诚交付。
思及此,她抬起头道:“夜衡,其实我不得不离开,因为……”
“嘘……”如骨瓷般完美的手指落在她的唇上,堵住她后面的话,那低醇的嗓音更加嘶哑,“因为王府确实无趣,你若乏了我寻个日子再与你一同郊游。”
他的声音低落,带着疲惫,温热的呼气里裹着他特有的清冽气息向她而来。
不知是不是夜太深让人卸去了防卫,还是他的灼热融化她硬冷的心,这一次她没有推开他,反手也将他紧紧扣住,将满眼满心的惆怅与不舍,全都融进这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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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归于一片安稳,那厢太子府却被一声巨响打破了静谧。
“你说什么?计划失败?!”太子只披了件外袍坐着,听到消息,神色顿时狰狞。
“是,衡王府似是早收到消息,竟是瓮中捉鳖,他们将宝物送进咱们府中的那些人扣住,就连先前留在衡王府的内应也被连根拨起。如果不是属下轻功好一点,恐怕就回不来了!”跪在地上的侍兵匍匐在地,身上犹带着血迹。
太子气得浑身发抖:“他们被捉住了,之后呢?”
“殿下放心,这些都是死士!”
闻言,太子的怒意这才平复了些。
自父皇下令让他为夜衡操办生日宴以来,他便借着这个由头大肆收礼,为了将脏水泼到夜衡身上,他挑选了部分礼品,本打算今夜派人将这些物什搬进衡王府,待到赏花宴日,以此为由告夜衡借生辰之机收受财务。届时,火都在衡王府烧,而他们太子府暗藏的礼品,自然无人追究。
没想到机关算尽,竟被一举揭破,甚至还损兵折将!
太子自认此事做得极为隐秘,怎会被察觉?
就在这时,他倏然想起一个人,为此脸色沉得更加难看,高声喝道:“去把太子妃叫来!”
过了好一会儿,孟若华才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出现在他面前,口中不满嘟囔:“太子是有何事,半人叫人……”
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划过,凌冽的剑光带着肃杀之气自她的眼角掠过。
孟若华只觉头顶一凉,半数秀发被削落在地。
随即,冰冷的剑刃落在了她的脖子处。
“啊!”孟若华捂着头不管不顾地尖叫着,“头发……我的头发……”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就这样被削去了一半,这让她日后怎么见人?再者,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是女子美貌的根基之一。
此时此刻,孟若华全然没做他想,脑子里全是自己第一美人的称号可能因头发而不保。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张嬤嬤已然大惊失色,不顾一切抓着太子的手臂高声求饶!
直到张嬷嬷求饶,孟若华才回过神来。
现下不是她心疼头发的时候,而是保命要紧!
可她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自是不知如何应对。
一时间,怔愣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
“饶命,这种又蠢又傻,专坏我事的女人有何用处?若不是孟家,本宫早就杀了她!”太子依然没有松手,直接将张嬤嬤踢到了一旁。
张嬤嬤到底年迈,被这一踹,身体直接撞到了柱子上,磕出一脸的血,饶是如此,她也顾不上,转而又抱住太子大腿继续求饶道:“太子殿下,孟家是因小姐才与殿下您结为一体,如果小姐去了,那孟家那孟家极有可能投靠夜衡,毕竟,夜衡的生母也是孟氏女!”
夜衡因为老皇妃早逝,与孟家往来极少,这才令他有了结姻孟氏的机会。太子同样清楚,先皇厚宠孟妃,当初如果不是孟妃早逝,而夜衡年幼,如今上头那位置,是谁还不知道。
一介老妇有如此眼界,着实令太子很是意外,他收了剑,狠狠将孟若华摔到了地上,怒声斥问:“说,是不是你将消息泄露出去?”
“没有……小姐没有……”张嬤嬤慌忙出声否认,孟若华被吓得脸色煞白,根本不敢出声。
太子怒意无处可泄,转头看向梳妆桌上的瓶子,狠狠扫到了地上,“本宫让你去衡王府,是去探查消息,你倒好,每次回来,都拿了一些没用的废物!”
“不要……”孟若华眼见着自己的宝贝被砸,顿时如丧考妣,气得哭道,“你自个儿计划失败,就把气撒到我身上,自己……”没本事……
张嬤嬤见自家小姐又在找死,忙把心一横,挡在孟若华面前大声说道:“老奴还有一计,可为殿下分忧!”
太子闻言,扬起的手顿了顿,冷冷看向张嬤嬤。
张嬤嬤看了身边的孟若华一眼,磕头说道:“太子妃乏了,请殿下先允她去休息。”
“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带走!”
太子一声下令,孟若华便被几个侍卫拖走。
被带出门后,孟若华说什么也不肯回寝殿,她伫立在房门不远处,哆哆嗦嗦地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眼下太子盛怒,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于人,加上张嬤嬤身上带着伤,万一被当作了出气筒,恐怕性命不保。
好在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直到天色大亮,太子才走了出来,看那脸上的神色,显是散了怒意。
一待太子离开,孟若华忙冲进屋中,却见张嬤嬤浑身是血,正恭敬地匍匐在地。看到她出现,张嬤嬤小心地摸了摸她伸过来扶着自己的手说道:“小姐,莫哭……”
“嬤嬤,是我不好,又拖累你了……”孟若华心痛得无以复加。
张嬷嬷虽是孟家的下人,但自小便当她的乳母,后成为她的贴身仆人。
这些年来,她们相互照料,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
如今因她三番五次的遭罪,歉疚之意久久挥之不去。
半晌,她抹去了眼泪,快速地召了太医,又和下人一道将张嬷嬷扶到床榻上躺好,之后更是摒弃了下人,自己亲力亲为地贴身照料。
张嬤嬤瞧着自家小姐负疚的模样,除了心疼却生不起一丝责怪的意味。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小姐,你答应我,往后定要慎言慎行,这儿是太子府,不是孟家。”
孟若华只是拼命点头,张嬤嬤却知,自家小姐忘性大,惨痛的教训这会儿刻骨铭心,下一刻就会烟消云散。她只能暗暗提醒自己,往后要走的每一步路,都要自己亲自出马,再也不要让小姐掺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