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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并不知道博士的想法。
她当然不知道。
毕竟，她又不会什么读心术。
甚至于，就算她会读心术，若对象是博士的话，恐怕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事实上，博士只是想了一小会儿，便复而摇头，复而，看着她微笑了起来。
博士的神情变化，看在修女的眼中，确实是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她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她知道，眼前的这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有点神经质的地方，或许才是正常的。
所以修女的目光，变得很是包容，就像真正的修女一般。
而博士却是反而被修女的这个眼神搞得不明所以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追问。
毕竟，眼前的这位修女，想当然尔，是有点神智上的问题，至少，她的脑回路肯定是跟一般人不一样的。
博士好歹也长期跟一般的人生活过，自然地，他也知道一般人的三观是怎么样的，就算，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博士坦然地接受着修女这包容的目光，指着自己的身体，问道。
“所以，刚刚的这些液体是什么？”
从本质上来说，博士的身体，也已经完全脱离了人身，非人的他，有着再莫名其妙的表现，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吧？
虽然从外边看上去，博士，他还是一副青年的模样。
“是尸体哦。”
修女笑魇如花。
她又拿起了那一盏，像是永不熄灭的油灯，推开了这修道院的门，走到了门外。
博士，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门外，迷雾再一次地弥漫了起来。
修女举着那一盏油灯，走在前面。
“那是天使们的尸体，在它们步入终焉之后，所留下来的原液。”
她来到了一个墓碑之前。
迷雾之中的墓碑，显得是一片的灰色，像是被世间万物所遗弃在这里一般。
博士看着修女手中的那一盏油灯，它的灯光渐渐靠近这个墓碑。
本来只有划痕的无字墓碑上，在这柔和且微弱的灯光之下，开始慢慢地显现出了字迹。
但，划痕依旧。
哪怕出现了字迹，仍然是很难看清上边记载了些什么。
“这些原液，便是组成天使，这一神性生物的一切根源。”
听到修女的这些话，博士想到了，他的生父。
那位大公的四翼天使。
“天使，原来还会有尸体的么？”
正抚摸着这墓碑之上，无数划痕的修女却是举着油灯，转过头来，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博士。
“是啊，一般的天使，在步入终焉的时候，自然是随之消散。”
灯光照耀着她精致的面庞，在这满是迷雾而昏暗的环境下，却有这一种别味的魅力。
“又怎么会留下尸体，来到这墓地呢？”
她像是在自问自答着，然后，她又轻声疾呼道。
“散。”
这浓浓的迷雾，再一次地随着她的命令，而迅速地退去了。
无数的墓碑，环绕着他们。
修女手中的油灯，宛如杯水车薪，根本就无法照亮这些数也数不清的墓碑。
不同于修女刚刚给自己起的新称呼。
这真正的黄昏，却是给这片巨大的墓地，平添了一份清幽和宁静。
“所以，这些墓地里躺着的，都不是一般的天使哦。”
她欢快地拿着手中的油灯，渡步在这些墓碑之中。
博士只看到了，一个墓碑字迹亮起，一个墓碑字迹褪去。
那盏油灯，同时最多只能照亮一个墓碑。
“这些躺在里边，步入终焉的天使们，甚至是比之众神也毫不逊色。”
博士跟着她，走呀走呀，不知道走了多久，路过了多少个的墓碑。
“而给你用的那些原液则是，我主在很久以前，便从这些墓地里收集起来的。”
这一片墓地，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可能，是这片墓地，刚被我主所建立起来的时候吧。”
修女走在前边，她走了这么久，可声音却一点儿也没有疲惫的样子。
“毕竟，这么久远的事情，就算是我主唯一且虔诚的信徒，也不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然后，她停了下来。
博士，也就这么跟着她，停了下来。
“可惜了，这个给我主所准备的这个墓地，现在却是用不上了。”
未曾想到的尽头，就这么出现了。
一个巨大的，尚未填埋起来的深坑，就这么出现在了博士的眼前。
同时，在这个巨大的深坑周边，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玉块。
这些玉块看上去质地非常。
在修女手中的那盏油灯的照耀之下，博士似乎能从这些分散得到处都是的玉块上，看到字迹，而没有任何的划痕。
“事实上，如是我主真的躺在这里边儿的话，我应该会在给你的原液中，添加一滴来自我主的。”
这话，听上去根本就不像一个对于她的主，虔诚的信徒会说的。
可她却是真的这么说了。
而她，也是真的极为虔诚。
“毕竟，你可是我主有史以来，第一位同时也是唯一一位，被祝福者。”
修女再次转过身来，直视着博士。
“我主想必也会很高兴，和你融为一体的。”
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惋惜。
“只是，不管在以前，本来就谁也不曾知道，我主是在哪里。”
她又转过身去，仔细地看着这巨大的深坑，这个尚未完成的墓地。
唯独缺了其中之物的墓地。
“还是现在，哪怕已经步入了终焉的我主，也同样没有谁知道，祂究竟在哪里。”
黄昏的光，没有希望。
“其实吧，在收到来自我主那最后的神谕的时候，在我主，祂步入终焉的同时，我还以为这墓地就已经完整了。”
接着修女却是耸了耸肩，作无奈状。
“可很显然，我主并没有回到祂的这个，早就为自己备好的归宿中来。”
修女，举着油灯，缓缓地绕到了博士的身后来。
油灯的光，不再那么柔和，反而开始变得刺眼。
“所以，你知道么？”
她顿了一下。
“你这，唯一一位，被我主所祝福过的...”
她的声音，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我的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