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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霜晨和程恭年两人艰难在地下的水道中行走,看不到一丝光亮,水已临近咽喉了,他们也不知道走何时是个头,只知道这里一定是距离关东军司令部大楼越来越远了。
“你带着那个东西没有丢吧?”程恭年有意无意地说着话。
“放心,咱是做啥地?心里有数放心吧。怎么你知道我找到了什么东西?”
“当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是关心你,别到了最后咱俩个一通乱忙活,但愿对你这位大副总警监有用。咦?你感觉到没有这水位又好像是逐渐降低了,会不会该到出口了呢?”
“天知道,总之,咱俩个远离了司令部大楼了。走着看吧,也许我们还会有大的收获。”
“大的收获?得了吧,哥们,你还要带着我闯多大的事才能罢休?回头让人家认出我们来,别人先别说,就那个阴路飞和张霖佑都认出咱俩个吧?要是到了我舅的耳朵里,我是够喝一壶的,你当然不怕了,有于总长、于阁老给你撑腰,谁敢把你怎么地呢?出去呀,以后,我得离你远一点,你呀,太能折腾,也经得住折腾,哪来的精气神呢?”
“少来,不是我帮你的时候了?你那什么《雾凇计划》不是我给你的?你那闹心的家事,要不是我带你去吃酒,你是不是还被蒙在鼓里呢?我是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大闹得意楼,我比你砸得东西多,切,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看来出去后,你不愿意理我,我还别自讨没趣,不巴结你了。”
“那就好,反正哪里有你,哪里就有事,你是个‘灾星’!”
“你说谁?---谁是‘灾星’?你等着,要照你这么说,你这朋友我还真的交定了,我要把我的所有的灾祸都让你沾上边,看你怎么着……”
两人正在无聊得磨嘴皮子的时候,就听见前面有声音传来,带着厚重的回音,细听起来日本人在吵嚷着,“把这六间屋子里再重新消毒,明天还会有‘活体’送来。”
“下次把抓来的活体能不能都关在一个屋里?整整分装了六间屋子,我的消毒面积太大了,小林还在哈尔滨那边,我一个可忙不过来……”
程恭年回头低声说:“有人,上面有人!别说话,咱们有救了!”
“有救了?我看未必……”
“能不能说点儿吉利话儿?”程恭年真的像生气了一样,将湿透了的后背向水道墙壁上靠着,哪里还管衣服的脏否?
听着声音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听得是真真切切。
骆霜晨将手向头顶处推了几下,略有松动,那是一块很厚的铁板,摸在上面,冰冰凉凉的。
程恭年连忙低声说:“别动,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动。”
骆霜晨把手抽了回来,头上落下了几团土块下来。
大约过了有十多钟,上面那个消毒的日本人唱起了日本的歌曲,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声音是越来越小了。
这骆、程二人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头顶的厚铁板了起来,缓缓地向右边移动了几下,但很沉重,只挪动得露出了细小的缝儿,但这就细小的缝隙,却射进了强烈的光线来,异常刺眼,他们适应了好一会儿,再用力挪动那厚铁板,还只是动了一点点。
这二人合伙用了挪了半个小时的光景,才把这铁板挪动开能容得一人爬出的缝来。
两人也不知是哪里又来的蛮力,一前一后纵身跃出了水道。
到得上面一看,这里正是个仓库,左手边整齐地摆放着三层高松木箱,右手边是四个大铁柜,都挂着锁,对面是整面落地的铁栅栏,看样子这像是个监狱的所在,这间屋子是监舍改做的仓库。
二人相互交换了眼神,在那三层木箱的这边坐了下来,那刺眼的光线就是从走廊中投进来的。
程恭年坐在地上,用手不住地紧着身上的日本军服的水。
骆霜晨好像很适应这身湿漉漉的感觉,他蹭到右手边的大铁柜旁,用手不住地捅咕着,像是在找东西。
不一会儿,那铁柜都被骆霜晨打开了,他从中拿出了六个铁盒子,还找出了两双马靴,又丢过来好几件草绿色军服,最后丢过来的是两顶关东军的军帽,其中一个径直从铁栅栏的两根铁筋中滚了出去,扣在了走廊正中间。
这时的程恭年也不再挤水了,他的动作也不含糊,情知如果有人走过来,看到了军帽,就有可能想到这里有人,他们可就无处藏身了,他抽出腰间的牛皮带,纵身跃到铁栅栏边上,将皮带扣针的一端从铁筋当中向外一甩,那扣针就正搭在军帽的帽沿上,用轻微的缓劲儿向里一拉,就把那军帽拖了回来。纵是这样,他的额头上也浸出汗珠儿。
骆霜晨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想,这老程看来不是姓蒋就是姓汪,肯定是大有来头,这样敏捷的身手、这样缜密的思维不受过专业训练是不可能,又怎么委身做一名小小的书记官呢?
这时的两人也不管是谁的衣服了,只要干爽就比什么都强。两人迅速换好了衣服,换上了马靴。
程恭年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看着骆霜晨。
骆霜晨低声问:“你不饿么?这铁盒里面是日本牛肉罐头,吃点吧,都饿成啥样子了?”
“不吃----”
“怎么了?真不吃?”
“你小子啊,能不能行啊?趁着我去往回弄军帽的时候,你把大佐军衔的衣服自己穿了,让我穿少佐的衣服,这样有意思么?”
“你可真小气,想当日本的大官也中,那里还真一套中想当将的军服,你就去拿来穿吧。我就是随意一拿,谁想这么多?”
“合着,你就是安心想让我做你的跟班!”
“我可没有那心思,有你这样的跟班我还能吃得好?睡得香?功夫厉害,心机深重,我可受不了。我是没有瞒着你的事,你呢?处处和我装,怎么样露馅了?还是有一堆臭讲究。南方人就是不好相处,不够豪爽。”
“得得,说不过行不?在这地界,中将能有几人?穿着出去还好得了?成心整我。”
骆霜晨一言不发,将打开的牛肉罐头捧在手中,细细地品尝着美味,补充着能量。
程恭年一看即使自己说了话,也不见对方的回音,就也拿起了罐头,打开盖子,吃了起来。
过二十多分钟,两人吃饱了。
程恭年用手指扒拉一下骆霜晨,“我说,还真生我的气了?下一步怎么办?”
“生啥子气呀?少来了,我可不是大姑娘。我估计现在好像是刚天黑,你看走廊那边顶上的天窗透下来的光影越来越淡了,咱们先睡上一会儿,等后半夜再打探虚实……”
“那好吧……你放哨……”还没有等骆霜晨把话说完,程恭年已经睡上了。
骆霜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靠在箱子边上也睡着了。
两人都是太累了,大闹得意楼之后,两人也没有好好地睡个觉,一个劲儿地折腾,纵是铁的身躯也不行啊。
大约过了四个小时,走廊中尖厉的声音把骆、程二人给吵醒了。
“小日本,我日你姥姥,今晚你们不枪毙我,我就自己撞死在这里,太他妈难受了,给老子打了什么针?------啊---呀---呀----小鬼子,是爷们就给咱送上一枪子儿吧!我日你八辈祖宗----”
骆、程二人都迅速醒了过来,仔细听外面歇斯底里地叫骂声持续着。
骆霜晨快速走到铁栅栏的左边上,那里也是上了锁,但这难不住他……
当骆、程二人一前一后潇洒地从藏身的仓库中出来,走在走廊中的时候,他们发现这里实在是太大了,总共有一百多间监舍,呈六角形排列,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消毒水味道,里面多多少少的关押着很多身着灰白色号衣的犯人,有的三五成群地呻吟着,有的在地面的板铺上僵卧着,有的蹲坐在墙根打盹……而那个吵嚷的人已不知去向。他们二人在这走廊走了三圈基本把这里的环境摸清了。但是没有找到出口,看哪个门都像是往外的出口,但总不能大张旗鼓地挨个开呀?
两人正在走廊中齐刷刷地走着的时候,从拐角处一个铁门内传出声音来,“阁下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穿白大褂?”
骆霜晨抬眼一看,一个戴着眼镜的白面军官推开铁门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白大褂,领口半露着军服。
骆霜晨很快地进入了角色,用流利的日语大声吼着,“都什么时间了?我进到这里就没有人给我送来白大褂,你的什么职务?我怎么不认识你?”话还有说完,甩手冲着来了就是一个大耳光。
那人一看骆霜晨的军衔是大佐,立刻双靴相撞,双肩一耸,低头认错,“嗨---嗨-----”
骆霜晨刚我再说点什么,从走廊的尽头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快抓住-------”
两人顿时有些慌乱,莫非这么快我们二人就让鬼子们发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