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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近正午的阳光显得很是慵懒,远处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金顶耸入云端。
哈尔滨道里区一家中医诊所里。
龙四海手中的两把手枪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我说四明哥,看不出来你还真有挺头儿,是条汉子。眼下不知道陆哥怎样了?这小日本也真是的,干嘛把这苦差事给咱们?到头来,还把咱们头儿抓走了,这叫什么事儿呀?“
王越林说:“我就琢磨,有陈骢和谷茂林两个家伙掺和进来,准没好事。这下好,陆副总还受了伤,四海你没给你家三爷打电话么?让他想想办法?“
龙四海瞪着眼睛说:“这事我还么耽搁?咱们一进城,我就给我家三爷打电话报告了,三爷与陆哥是过命的交情,能不管么?我在等消息呢。“
李四明强咬着牙从木床上直起身子,靠在枕头上,“没办法的事儿,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罗维显不可能不知道,陈骢不可能不知道,陆副总初来乍到,这破差事就得给他才行,把那些个人票平安送达目的地,没有功劳,人票丢了,责任都是你的,就这么回事。虽说我受了点伤,还好不影响传宗接代,上点药就好了。但是能和陆副总一起共生死也是值得的。一会儿最好四海你们俩去宪兵司令部打听一下,看陆副总在那里有什么动向没有。“
王越林皱着眉头说:“那是什么地方?咱没有门路能进去么?人地两生的,真是愁人啊。”
龙四海站了起来,使劲跺着脚,“都怪我,我没有保护好陆哥。我要是和陆哥一起上车顶就好了。可我也有点纳闷儿,以陆哥的身手,三五个壮汉都不能近身,怎么那个老头儿就那么厉害?”
李四明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三人正说的时候,诊所的外屋门外就有人在喊:“老爹呀----,快点和我走一趟吧,给儿子长点颜面!”
在里面配药间的人走了出来,一个近七十岁的长须瘦老头儿,“我温回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呀?把你个杂种送出去留学三年,回来就当了汉奸翻译官,整日地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我看着就烦,有啥脸回来?”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人,梳着泛着油光的中分头,一身灰色的笔挺西装,颈下是一条天蓝色的条纹的领带显得白净的国字脸很有春风得意的样子,“哎呦,我的老爹呀,你可是我名正言顺的亲爹,为了儿子的小命和前程,您老可得出面呀!”
“滚-------,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我说过了你丢了祖宗名声,我追悔莫及,悔不当初把你丢到外面喂狼,何苦你现在给小日本当狗还乐不思蜀地?我怎么养大了你这样一个孽障!你给我滚!”这个叫温回春的老大夫顿足捶胸地斜倚着八仙桌向这个西装男子大声叫骂。
“爹呀,我自小就没娘,这三十多年,您是既当爹又当妈,把我拉扯大真是不容易呀,我的生命是您给的。现在是日本人说得算,俄国人也不好使了,儿子为了早日光耀门楣,在司令部当个翻译官有什么不好?哪个月比您看病半年挣得还多。今天拂晓,日本的大太君就接到命令去火车站接人,哪成想被押解的人票丢了,就把弄丢人票的警察头子带回来了,因为是重要人物就没送到医院去,那人肩部受了伤,带挺重,考虑您老是治红伤的高手,儿子就自告奋勇回家请您来了!为了儿子的前程,麻烦您了,这保准的话我也当春山太君说了,难不成让儿子没脸见上司不是?”那个姓温的翻译官毕恭毕敬地向老温头耐心地说着来由。
“少说那个,我行医一辈子,什么人我没见过?给咱中国人治病行,没挣钱也给看病,给日本人看病,没门儿!“老头儿把桌子上的杯子“啪------”摔在了地上。
“爹呀,您消消火吧,这是您说的,给中国人看病,没挣钱也给看病,那个被抓住的也是中国人啊!爹呀,立马动身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龙四海管不了那么多了,“噗通----”跪在了地上,王越林也明白了,连忙也跪下了……
两天后的黄昏。
伪满军政部宣传局局长王之佑搀扶着骆霜晨走出了哈尔滨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大院。
新京警察厅厅长罗维显身着便服迎了上来,“我的陆老弟,让你受苦了,是老哥我的不好呀,多多原谅我呀,从心里感觉不得劲儿。这事闹的,让你受苦受累了。走走,老哥给你压惊。”
唇口剥皮、眼光无神的骆霜晨强打精神,“厅长,与您无干,是小弟无能啊!害您丢了颜面!这罪是在下应该受的,没有关系。这不于老爷子和我三哥委托立三兄把我给救回来了?不过,老哥你说给我压惊,我看行。正想喝两口。”
龙四海没好气地说:“这年头苦差事都给外来户,这里的猫腻谁看不出来!”
骆霜晨拍了拍四海的手,“年轻人少说两句,厅长也不容易。”
罗维显理了理头发,“陆老弟说得好,我也真是不容易,本想安排陈骢去办,可丰臣太君要安排给你。我也是没办法。好在,陈骢和谷茂林昨夜捎带脚在郊外的丁家瓦窑把那个劫持人票的头子给抓住了,估计那些人票也跑不多远。”
骆霜晨在王越林的搀扶下,正要上汽车,听到这里不觉一震,“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