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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级还有神灵的战斗之后,通天城外的土地明显有了变化。
强大的力量摧毁了原先的一切生机,但在短短几个小时后大地冒出了绿芽,每一分钟都有新的绿植冒出头。
当天色暗下来时,站在城墙上往北望去,眼前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大草原,夹杂着些低矮的灌木,晚风下波涛起伏,也分不清哪里是海。
文安然本打算派人出城清理破败的土地,望见那一片苍茫的草原后放弃了打算,也许这样挺好。
城里的人们没有受到战斗的波及,帝级的战斗与他们无关,更何况城墙没破,城里没死人,这已经是极好的生活。
难道还要奢求强者们战斗的声音小点?
文安然的领域笼罩了全城,开始朝着更远的地方蔓延,有一天领域会笼罩整个世界,而不仅仅只是一颗星球。
人们总觉得未来很远,他曾经也是这样认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未来就到了眼前。
元帅的办公室忽然变得有些空旷,沙发上没有了那个壮硕的长者,文安然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目光扫过每一件摆设。
耳畔是整座城的窃窃私语,他站在帝国权利的顶峰,手握着无数人的生死,他是原初眷顾的人类,拥有这世上最顶尖的资质。
他应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他觉得孤独。
李天帝没了踪影,文安然的领域感知到了李天帝往南去,应该是前往林镇的方向。
城里没有了可以制衡他的人,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控,所有的人都如同他掌心里的图钉,文安然清楚图钉的哪一面可以伤人。
没有惊动任何人,文安然孤身走下了通天塔,塔里的监控被他强制关闭,任何视线隔绝在外,他开始不再信任作为中枢的达摩克利斯。
在塔外不远处的小店里买了酒,文安然转过身迈出一步,他走入了地下三十三层。
虚有名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抬头看着苍穹,微弱的光芒从头顶的破洞垂下,漂浮在光芒里的尘土如同一颗颗微小的星辰。
文安然没有说话,拿出两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入口冰凉,接着酒精烧灼咽喉,像是一团火坠入身躯。
“很孤独吧,站的太高只能低头才能看到别人。”虚有名收回视线,朝文安然招了招手:“给我也来一杯。”
一杯倒满,透明的琼浆溢出杯沿少许,纹丝不动的到了虚有名的手中,同样一口饮尽。
虚有名抿着嘴,几秒后才吐出一口酒气,笑道:“你这娃娃不会喝酒,这一口酒气得在你胸腔里兜个圈再出来,那才叫舒坦。”
“消愁的酒,要舒坦做什么。”嗤笑一声,文安然摇了摇头继续给自己倒酒。
一只小小的酒杯击中了文安然的手腕,翻了个圈平稳落地,文安然手腕一颤,瓶中酒洒出少许,正好落在了酒杯之中。
虚有名一抬手,酒杯又回到了他的手中,美美的小酌一口继续笑道:“酒从来就消不了愁,更别说你一个双字王,醉都醉不了。
烈酒浇愁不消愁,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愁,每天习题都做不完,女孩子对我暗送秋波我都没空去想是什么意思。”
看了眼虚有名,文安然没有说话,虚有名不是他的倾诉对象,他也不习惯像别人倾诉什么。
今天所要面对的都属于意料之中,地位越高,自己的面具也就越重,文安然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去发展什么朋友,亲信也是异能的成果。
固然【唯一】并不是即时生效,也是一个持续性的异能,而且也跟被影响的人对文安然的感官有关。
比如对仇敌的效果要差不少,【唯一】就像是一个多倍经验卡,将每次获得的好感度放大许多倍。
无论如何,这终究是异能的收获,文安然和他们亲近,但内心里终究隔了一堵墙。
“你小子没礼貌。”虚有名放下了杯子,撑着地板以一个极慢的速度站起身,像是连贯的动作一帧一帧的播放。
四周的空间里响起了如同玻璃球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又仿佛有人撑破了天花板。
像是有某种束缚在他的身上崩裂。
文安然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他自然知道这象征着什么,一瞬间如临大敌,退后几步张开了领域:“你能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总得试试。”虚有名须发张扬,虽有几分吃力的模样,可还是露出了笑容:“你小子现在知道怕了?”
脱困的虚有名是任何人计划之外的强大力量,足以影响世界格局,文安然脸色极不好看,已经没有多余的精神去思考。
“别慌。”虚有名微微笑着:“小王不算是我的学生,但他也叫过我老师,对了,小王就是王建军。
现在也没人能叫他小王了,这个世界诞生的人里应该也没有比我年纪更大的了,算一算,我今年应该一百三十多了。
七十古来稀,我这一百三放到过去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但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辈真能见到神仙啊。”
整个地下三十三层开始震动,宛若庞然大物翻过了身,头顶开始掉下土层和水泥的碎块,如头发丝细的空间裂痕遍布了整个三十三层。
虚有名抬起手在脑袋上一拨,像是将什么压在头顶上的东西推到了边上,他伸直了腰,四周空间尽碎,唯有他脚下一片净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虚有名目光如炬,不复曾经苍老模样,如煌煌大日令人无法直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执掌苍生命运,众生拼尽一生的努力他们随手践踏,将一切生灵都当做家畜,神灵当真高高在上了?”
虚有名往前一步便到了文安然的边上,抬起手拍了拍文安然的肩膀,笑容和煦:“我相信小王不会选错人的。
不过林镇也没错,从一开始他的假想敌就在这个世界之外,他只是错在从不相信自己手里以外的力量。
你还年轻,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会比我们走的都远,在那之前需要有人告诉你,你不是独自一人,哪怕你收起你的异能。”
“你...你知道了...”文安然遍体发凉,他被人揭开了藏的最深的秘密。
虚有名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为文安然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军装:“衣服可要好好穿啊,你现在是帝国的元帅,形象很重要。
小王的事别太放在心上,其实很早之前他就不想活了,也就是一口气撑到了现在,像他一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
我这一辈子教过很多学生,可记得最清楚的只有七十五个,二十九年前塞北城破,那些孩子一同战死在了城门外,后来就剩下林镇一个。”
他拍了拍文安然的肩膀,转身往上走去:“学生做了好事,老师的脸上有光,学生做了错事,我这个做老师的也该去找他谈一谈。”
虚有名仰头看去,头顶的大地撕裂,最后的一缕暮光从上落下,天幕上还挂着并不显眼的几点星光。
“文安然,你享受着权力带来的一切,就更应该为这份权力负责,是谁给了你一切,是谁在高呼你的名字!”虚有名头也不回踏上了地面。
“圣堂降世之前,很多人说我是世上最强的帝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