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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如惊鸿,一掠而来。
李长安偏过脑袋,剑光从脸颊上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颧骨上落下些许骨屑。
伤口在缓缓愈合,一道人影站在李长安数米之外。
李长安抬头看了看苍穹,只剩下他和眼前这人,最后的王级。
“你也是用剑的啊。”那人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不屑:“巨剑可不是用在这种场合。”
事实如此,庞大的剑身也代表了不灵活,破阵者善使大剑,可在单对单时,巨剑无疑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别的不说,体力的消耗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我觉得适合。”李长安没有多解释,看着这人:“你是什么王?”
那人一剑刺来,身随剑走,剑尖颤鸣抖出繁花,而后才声如惊雷在李长安的耳边炸响。
“剑王!”
李长安一抖右肩,巨剑从肩上跃起,斩下半月弧光,弧光破开了剑花,巨剑弹开了那柄四尺青锋。
“有点本事。”剑王偏转剑锋点在了巨剑的剑身上,不偏不倚正好是巨剑的重心所在。
巨剑稍稍偏移些许,剑王一剑刺前,李长安偏头躲过,剑锋擦着他的脑袋而过。
剑王一抖手腕,剑锋微微弯曲,如软鞭一抖在李长安的脸上抽出一条血痕。
在同一时间,李长安抬腿踢在巨剑的侧面,巨剑受力再次挥起横拍向剑王。
剑王只得回剑护在身侧,与李长安的巨剑相撞,金铁交鸣身中剑王横退数十米,虎口微微发麻,放松手指重新握紧了剑柄。
“你的剑不太行。”李长安抹了抹脸上的血痕,双手握着巨剑朝前冲去。
那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反而激起了剑王少许的怒意,身为剑王,却被人说他的剑不行!
称得上是侮辱。
一米七六的身高,挥舞着两米七以上的巨剑,也许看着会有些滑稽,可在李长安的手里,能看到的只有一往无前的杀意。
持巨剑者,当有不破不还之势!
剑锋上撩,平地起龙卷,李长安脚踩狂风而上,剑便是臂的延长,脚下一拧,旋转如陀螺。
不止是格斗的技法,旋转的脚尖也是舞步,杀人技多数不绚丽,但暴力才是最激发肾上腺素的美学。
剑王微微皱眉,一跃腾空而起,龙卷有风眼,他要做的便是将风眼击破,持着剑自苍穹落下,剑锋直指李长安的头颅。
宛若天降神罚。
杀意澎湃,剑势破空而来快若雷霆。
转瞬之间剑锋仿佛已要刺穿李长安的头颅,下一刻李长安手中巨剑脱手朝着自己斩去,而他顺势俯身。
巨剑旋转着从李长安的后脑勺划过,紧贴着他的背部旋转,自苍穹落下的四尺青锋在剑上撞出一片绚丽花火。
抬起右手接住了旋转中的剑柄,李长安直起身,剑势未减半分,从始至终他的剑都未停下,此刻依旧顺着剑上未消减的力道转身挥剑上撩。
从空落下的剑王此刻才面露惊骇,来不及细想,拧转身子从剑锋上空堪堪掠过。
双脚才刚落地,李长安已持着剑再次上前,力是不可绝的,巨剑的剑法便是一重连着一重的借力,当力达到顶峰后只要顺势而为便好。
“你怎么可能这么强!”剑王大骇,眼看已来不及退后,只得竖着剑格在身侧好抵挡李长安的大风车。
只要中断一次李长安的剑势,他就必须再次发力,这同样也是巨剑的弱点之一。
“你为了胜出而战,但我和你不同。”李长安面无表情。
我的每一战都是赌上一切的战斗。
剑王深吸一口气,剑上升起袅袅白雾,于剑身之外形成一道肉眼不可视的界限。
战系【剑技】,熟练使用任何一切剑类武器,从剑中领悟最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习得越多的剑招,身躯也会越发强大。
而他的道也是‘剑道’,自身的剑就是最强的剑,于他战死之前他的剑不会被破坏,压制一切用剑的对手。
以剑道附着剑身,他的剑可以斩开一切有形物!
在两把剑即将撞上的那一刻,剑王翻转手中青锋,将剑刃对准了李长安的巨剑。
给我断!心中低吼一声,剑王等待着李长安巨剑居中而断的时刻。
锵!
剑上溅起火花,巨力传来,剑王难以置信的单膝跪地,怒吼道:“不可能,你的剑为什么没有断!”
“或许因为那是我的脊梁。”李长安再次举起了巨剑。
剑王狼狈的就地一滚撤离到边上,一拍地面站起身,回首之前手中青锋本能的朝后斩去,当力传到了剑上,他毫不犹豫的松手放开了剑,自身则是高高跃向了半空。
李长安一剑斩空,任由那把单手剑划破自己的肩膀后跌落在地,抬头看向了半空中剑王,一跺地冲向了空中。
明明手中空无一物,眼看着李长安越来越近,剑王却是露出了笑容。
“来!”一声令下,跌落在地的单手剑破空而去穿过了李长安的心脏,重回了剑王的手中。
剑王仰天大笑,持剑再次冲向了李长安,他早就发现李长安的身躯坚固异常,这种伤势不一定能杀了他。
“我可是王,你又是什么!”
咽下呕上喉间的鲜血,李长安叹了口气,幸好在最后关头让心脏移位,他已经没有了第二颗心脏,若是再次被打穿心脏,不死也是重伤。
至于剑王的问题,李长安只是想了想便给出了答案:“我...是匹夫吧。”
面对着疾冲而来的剑王,李长安松开了巨剑任由巨剑从空中跌落。
剑尖刺穿了李长安的肺叶,从身后透出,只剩剑柄,而李长安也趁此时间张开双手将剑王环抱。
两臂宛若钢筋将剑王紧紧的锁住,五指刺入剑王的身躯之内将自身的血液注入令剑王无法挣脱。
两个人紧紧相拥于半空朝着地面跌去。
先一步跌落在地的巨剑剑尖朝上。
“放开我!”剑王这才发觉了不妥,无论他如何发力都无法逃离。
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抵御被李长安勒死之上,根本无法从李长安的双臂之中逃离。
“你也会死的!”剑王发出了不甘的怒吼,他的剑道在李长安的身体之中肆虐,却依旧无法将李长安逼退。
“我不会死在这里。”李长安微微仰头,一口咬下从剑王的肩上撕下大块的血肉囫囵吞下,以敌人之血肉补我之缺。
地面上的巨剑仿佛已近在眼前,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逆转的死路。
“老子不甘心啊!”
剑锋刺入了剑王的后背,不等剑锋穿透剑王的身躯,李长安忽然松开了手,用力向下一推,借力翻滚到了一边,巨剑没有刺入他的身躯。
两个巴掌宽的巨剑穿透了剑王的身躯从胸膛上透出,刺断了他的脊柱,刺断了他的心脏。
李长安起身站在了剑王的边上,有些不解道:“你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抱紧我同归于尽吗?”
剑王睁大了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本以为李长安有办法被巨剑穿透还能活下去。
“我说我不会死在这里的啊。”李长安叹着气在剑王的边上坐下,血气从他的身躯中蔓延而出开始吞噬剑王的身躯。
巨剑回到了手里,剑不重,可他的肩膀并不轻松,比巨剑要重的东西有很多,剑王不是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王级,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一百九十七分。”李长安喃喃的看着苍穹,等待着宣告胜利的声音响起。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还有无数的敌人等着他,终究是要一路杀下去。
预料之中的声音并未响起,一道人影从苍穹走下站在了李长安的身前。
“你走了一条有缺陷的道。”人影看着李长安缓缓开口。
“和你无关。”李长安面色不善,哪怕面前站着的是是前辈,也是曾经叛神者的王。
李儒一张国字脸,戴着副无框的眼镜,面露笑意,眸光温和,像是个慈祥的长辈。
“别着急骂我。”李儒笑着一挥手:“有些东西你先看看。”
四周场景忽然变化,犹如瞬间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看着像是一座公园。
四周栽着青翠的植被,有高大的树木,也有人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凉爽的微风拂面带着微微的青草香气。
他坐在一张长椅上,四周空无一人,耳边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名中年人从远处走来在李长安的边上坐下,他穿着一眼便看出有些年头的西装,西装洗得褪色且有些不合身。
男人松了松领子,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取出一根朝李长安递去。
李长安木讷的接过了烟。
“都学会抽烟了。”男人笑骂一声,抬手拍向李长安的脑袋,却在落下时忽然轻柔,温柔的摸了摸李长安的脑袋。
“站起来我看看。”男人拉着李长安站起身,比划了一下个头,哈哈大笑:“长大啦长大啦,都比我高了。”
泪水不知何时早已决堤,李长安踉跄着向前一步,小心的伸出手,唯恐是一触碰便会苏醒的梦。
男人先一步上前抬手抱住了李长安。
“对不起啊儿子,这么多年很苦吧。”
“不苦一点都不苦!”李长安用力的摇着头:“爸!对不起...对不起啊...我没有保护好妈妈...对不起...”
李天拍着孩子已强壮的肩膀,摇了摇头:“不怪你...爸知道不怪你...我的孩子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爸...”什么理智什么坚强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李长安趴在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
李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抱着儿子,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直到李长安哭昏在他的怀中。
“你本不该见他,也许因为你见他一面就会消磨他的斗志。”李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天的边上。
点上烟抽了一口,李天吐出一圈烟雾缓缓开口:“我已经是个死人,就剩这一点不知什么时候会消散的意识,你觉得我在乎未来吗?
只要我儿子过的好就行,他想见我,他需要一个人哭诉,那我就见他一面,叛神者的未来和我还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我儿子得是最后一个,我们一群废物拯救不了自己的族人,就把希望放我儿子身上?”
李天转头看着李儒,一弹烟头,抬手竖起个中指。
“我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奋斗了一辈子,赔上了自己赔上了家人,现在你还要我赔上我儿子——去你M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