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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追击战(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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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魏成化落了下风, 已经逃出几步开外的复制眼镜男仓皇回头:“老魏!”

    魏成化倒退数步,咻咻地喘着粗气,手骨刺心地锐痛, 在身侧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眼镜男眼锋一转, 凭空复制出两个魏成化、将走廊挡了个严严实实、再次替魏成化挡去江舫的两枚扑克牌后,他抱住苏美萤,厉声喝道:“老魏!杀我!”

    魏成化身形一顿, 喝道:“你再复制一个你不行么!”

    眼镜男摇头:“复制的生物体是假的!我复制不出真的人来!我给不了你要的——”

    魏成化神情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狼狈的痛意和恨意。

    ——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 就把他们逼到了这样的地步!

    在即将倒下时, 眼镜男不敢再耽误时间, 将苏美萤抬手扔向魏成化。

    魏成化用伤手接住她后, 矮小的眼镜男大步冲回到他身前,抬手握住了魏成化手腕上缠绕的、看似俗之又俗的大金链子。

    魏成化权衡了眼前局势后, 无可奈何地痛吼一声。

    金链子焕发出虚假的金芒,如有实体, 条条刺入眼镜男的皮肤。

    眼镜男生怕他下不去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他想扯出一个笑容来安慰安慰魏成化,嘴角却不住抽搐痉挛起来。

    他的眼窝迅速凹陷, 皮肤的水分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榨干,变得灰黑枯槁。

    不消三秒,眼镜男心甘情愿地变成了一具被高度脱水的尸体。

    而扔下一具被吸干的人干后,魏成化本就强悍的肌肉,肉眼可见地向外膨隆起来。

    他双目猩红, 眼内条条紫红色的血丝绽开, 像是狰狞嗜血的龙目,

    肉山魏成化怒吼一声, 一拳打裂了两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复制的自己。

    血肉横飞, 脑浆飞溅!

    然而,就在飞裂开来的尸身后,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魏成化:“……”

    他灌注了自己满腔怨怒和热血的拳头瞬间冷了下来。

    他献祭了一条队友的性命,换来的居然是一场空吗?!

    困兽一样的魏成化在走廊里兜了两圈,还是没有找到江舫的踪影。

    这强烈的情绪淤泥一样迅速从他心底翻涌出来,堵塞住了他身体的每一处血管。

    他一拳擂在了旁侧墙壁上。

    整条走廊地动山摇地摇撼了一下。

    魏成化闷声低吼了数声,好宣泄淤积在胸腔内行将沸腾、煮熟他五脏六腑的抑郁情绪。

    在疯狂攻击了两下墙面后,他忽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女声:“你他妈疯了?”

    ……苏美萤醒了。

    魏成化这才想起自己的责任,一声不吭地抱起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苏美萤,开步朝远方奔去。

    苏美萤尽管初初醒来,对方才的一切毫无印象,但她会用眼睛看。

    咽喉被划开的任良骥。

    后脑被钉穿的、会隐身的艾实。

    被吸成了人干的眼镜男王华藏。

    她瘦削矮小的身体缩了缩,蜷在魏成化肉山一样的怀里,身上用来装饰的小铃铛一晃一晃,摇出细碎的铃音。

    她压低声音,问:“……几个人?”

    几个人的合围,能把他们逼到了这种程度?

    魏成化不说话。

    苏美萤发了火,尖细的指甲发力掐在了魏成化紧绷着的肩膀肌肉上,掐得手都痛了:“你说话呀!聋了?哑巴了?”

    魏成化仍是一言不发地向前跑去,似乎是真的失去了一部分官能,没有痛觉,没有听觉。

    ……

    与此同时,用易水歌留下的人皮傀儡和自己打配合、一人就灭去了三人的江舫,从一面墙间推“墙”而出。

    这是他们刚才在“斗兽场”双人赛中最新补充的S级道具。

    【因为买到了版权所以可以叫做任意门】。

    一个哆啦A梦形状的门把手,只要插·在墙上,就能像打开拉链一样,打开任意一个地方,从虚空中开辟出一处近30平方米的小空间。

    使用次数还剩下6次,开关都要消耗次数。

    江舫本来不打算躲开魏成化的那一击的。

    ……如果不是他挂在胸前的“第六感”十字架开裂了的话。

    这玩意儿是他们在【沙、沙、沙】副本里从三人组那里抢来的,专门针对非实体怪物、一旦出现危险就会立刻碎裂。

    它本来不该出现在玩家与玩家对抗的PVP比赛中。

    而这东西的预警,显然保下了江舫一条命。

    他扯下已经失去了功能的十字架,揣入口袋,缓步走向走廊里倒伏着的三具尸身,蹲下身去,细细检查。

    最让他在意的,就是那位眼镜先生的死状了。

    简单的检查过后,江舫确信,那位姓魏的先生,应该拥有一样吸收类道具。

    它能将人体内的能量量化,为己所用,反哺道具主人,在短时间内取得最大程度的爆发。

    只是不知道他这种极限状态会持续多久。

    江舫又走向易水歌留给他们的那具气球一样瘪下去的傀儡,将傀儡收回背包时、俯身捡起了被他压在身下的诅咒之书的纸角。

    他将那半页纸角捏在掌心,微微蹙眉。

    新的诅咒已经生效了?

    江舫知道,南舟现在必然煎熬难耐得很。

    那诅咒道具还没有彻底销毁,被捏在苏美萤这种人手里,还不知道他要吃多少苦头。

    但他同样知道,强硬疯癫之余,也应当及时躲避不可挡的锋芒。

    方才,十字架的碎裂,就是他应该听从的警示。

    江舫向来如此。

    他连疯都疯得有节制,有进退,有目的。

    现在他要先回去确认南舟的状况。

    他转回了自己先前所在的走廊,在一片空白的墙面上,放上了哆啦A梦的门把手。

    咔嚓。

    在虚空中拧动一记过后,墙壁应声而开。

    打开墙壁后,他的目光恰好和正在屋内急得团团转的李银航对接。

    一见江舫回来,她忙迎了上来:“舫哥,南老师不大对劲——”

    ……

    这时。

    在洋房的另一处角落。

    魏成化膨胀得有些可怕的肌肉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但他的身高比刚才拔高了几毫米,肌肉轮廓更加扎实孔武。

    显而易见,在进入《万有引力》前的魏成化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肌肉、强壮、勇武,都是靠无数人的精血,一点点堆叠起来的。

    因为他的脚下就倒伏着两具新的、死不瞑目的尸身。

    那是两个满脸惊惧的女孩子。

    花季一样的年岁,却被提前抽干了岁月,变成了枯败的残枝,干瘪地卧在地上,等待腐烂。

    魏成化抹了抹腕上泛光的金链,若有所思。

    弄明白眼下情况的苏美萤已经发了一轮新的疯了。

    她本来愈合的粉红伤疤在剧烈的情绪波动和扭曲的面部肌肉下,再次开裂,不得不再次吃了一遍止血药。

    她含糖豆一样含着苦涩得让人反胃的药,把一双手紧紧扭在一起,粉色的头发黏在缺水干裂的唇边,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与焦虑。

    魏成化不再提他们险些被一个人虐了泉的事实,轻描淡写道:“我们不该把他们扔在那里。”

    苏美萤抖着腿,满不在乎道:“不用带他们的尸体,我们的储物格不够。”

    “再说,他们早晚都会回来,到时候还要让他们自己处理自己的尸体?还不够恶心的。”

    苏美萤话说得笃定又狂妄,好像死去的三个队友已经活生生站在了他们面前一样。

    理所当然,毫无争议。

    魏成化攥紧了沙锤一样大的拳头:“是啊,只要我们赢了,他们就能回来。”

    “……只要赢了。”

    苏美萤重复了一遍魏成化的话。

    她认真道:“我们的愿望,一个都不能少。”

    “只要我们‘朝晖’赢了,我们就能回到正常的世界去喝啤酒、吃火锅。我们要有数不清的钱,每人平均分一份。还有我爸,你妈,四眼他妹,也都可以在现实世界里活过来。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不是吗?”

    他们五个人,有着同样的目标,也有着同样的信念。

    他们的利益至高无上。

    只要他们自己能活着就好。

    其他人活不过他们,是没本事。

    魏成化垂目,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

    “同情人的老毛病又犯了?”苏美萤看穿了他的心思,嗤笑一声,“我们当然必须得活着回去,其他人就算了。”

    魏成化点头,认可道:“……如果所有人都回去了,他们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外面那些人的。”

    苏美萤骄傲地扬起下巴,尽管她现在的脸污糟一片,已经无法细看了。

    她恶毒又诚恳地道:“所以,我们会是唯一的冠军。唯一的、活着出去的人。”

    魏成化:“嗯。”

    娇小的苏美萤跨过地上的两人,连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无能的失败者:“走,干活了。”

    但她的内心,远不及她口头上这样轻松。

    她把手探进口袋,握紧了那册《魅魔的低语》。

    江舫害得“朝晖”蒙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她当然要让江舫照单赔偿!

    现在南舟拿捏在她手上,可不是由得自己予取予求,搓圆捏扁!

    可是,等她翻开册子,才想起来自己在发疯前,已经动用了那排名第三位的强力诅咒。

    那个诅咒,能够让她整本书上可用的诅咒都悉数作废。

    心疼之余,苏美萤也得到了一点点的安慰。

    那个诅咒启用之后,南舟将在物理层面上彻底变成一个怪物!

    然而,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会儿,她便又意识到了一点不妙。

    好像……那份诅咒,并没有烧尽?

    她急忙翻开,发现其他诅咒淫·纹还是正常的、可使用的状态。

    但当她尝试着重新发动诅咒【窒息体验】时,新撕下的诅咒却无法发挥应有的功效。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上一个诅咒还没有贯彻完全,下一个就无法使用。

    ……简而言之,就是卡bug了。

    苏美萤咬牙切齿地叫住了正要去寻找下一队目标的魏成化:“……回去!”

    魏成化微微皱眉:“嗯?”

    苏美萤气得声音都更尖细了:“回刚才我们遇到江舫的地方!快点儿!”

    她想要找回没烧完的诅咒,设法撤销之后,再好好折腾南舟一番。

    可等回到原处,那半页纸角早就被江舫回收。

    遍寻无果、苏美萤气得连连跺脚时,她根本没注意到,一点点从齿关中泄出的细微低吟,正从距离他们不到三十尺开外的墙缝中渗出。

    ……

    空间内大约有30平米的可用面积,墙壁是灰黑水泥浇筑成的,门合上后,就没有自然的光源了,只剩下一颗系在塑料绳上的灯泡,静静悬在半空当中。

    这里的家具陈设相当简单。

    一张小桌,两把木椅,一张单人床。

    像是过去战争年代为了躲避轰·炸而设的防空洞。

    江舫的目光落向这小小空间内唯一的一张床铺。

    床脚的被单凌乱不堪,满布磨蹭的痕迹,纤维绷得紧紧的,似乎随时会崩断。

    南舟一只光裸的脚正蹬在底侧坚硬的栅状床栏上,西装裤滑到了膝弯处,小腿肌肉拗出一个极力忍耐着的弧线。

    南舟的袜子一只已经彻底脱落,另一只从他脚踝处滑落,挂在紧紧内扣的脚趾上。

    因为南极星并不作为队友存在,所以它可以在储物槽中自由进出。

    它玩心重,看见活动的长条物,就起了玩心,跳来跳去地去扑那敏感的长尾巴。

    尾巴被它rua弄得不胜其烦,摆来摆去。

    每动一下,南舟的呼吸就哽一下。

    这种一哽一吸的节奏,让人感觉南舟随时会因为过度呼吸而昏迷。

    可他始终是清醒的。

    李银航望着床上背对着他们的南舟,嗫嚅的声音几近哽咽:“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南舟雪白的衬衣被后背层生的翅膀撕开,一双长约半丈、破破烂烂的魅魔翅膀像是被玩弄过度了,垂在他弧线精致的肩胛骨下,小幅度地扇动着。

    江舫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嗯,知道了。”

    李银航带着哭腔,懂事道:“需要我闭眼吗。”

    江舫向床侧走去:“嗯,辛苦。”

    南舟背对着他,一呼一吸,那种叫人窒息的脆弱感让江舫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喉结上下游移了好一阵,他才想起来喘气。

    江舫走上前去。

    他注意到,听到脚步声的南舟,像是小野兽一样警惕地弓起了腰线。

    江舫轻声说:“是我。”

    南舟紧紧耸着的背部肌肉这才放松。

    江舫也得以看清了南舟现如今的全貌。

    他的衬衣下摆的纽扣被解放了。

    他精实漂亮、缺乏肉感的小腹上挂满了汗珠,正随着他的呼吸弧度清晰地一起一伏。

    而他猫眼一样狭长漂亮的肚脐上,正叩着一枚崭新的淫·纹。

    ……是一只生了羽翅、形似男性生·殖系统的魔鬼图腾。

    他的尾巴透着熟透了的红,上面覆盖着的细密绒毛上沾了些汗水,显得有些摆不动的沉重。

    江舫出声:“南老师——”

    话音刚起,南舟的一双带着骨迹的翅膀猛然发难,把江舫圈抱进了自己怀里。

    江舫被搂得猝不及防,忙探手去维持身体的平衡,却不慎按住了南舟牢牢被自己choker束缚住的手腕。

    ……他真的很听话,没有挣断。

    借着从翅膀外透出的一点灯亮,江舫看到他头发上泛着晶晶的汗水,choker的银饰落在他凌乱的头发上,反射着碎碎的驳光。

    更重要的是,他的额头上长出了两只尖尖的、红黑相间的小角。

    很可爱。

    江舫的心登时软得一塌糊涂。

    南舟用翅膀将他牢牢圈揽住,一双翅膀敏感到不能交碰,所以勉强构成了一个不相交的三角。

    南舟小声说:“你不要看我。”

    江舫抬手去摸了摸他的角,摸得南舟脸色微变。

    细小的电流顺着那角,直接钻入他的大脑,刺激得他浑身发软。

    江舫注意到他神态的变化,急忙撤回手来。

    他的声音在翅膀的围护中,带了一点小小的回音:“不舒服吗?”

    听了江舫的话,南舟又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体验了一下身上周游肆虐着的欲·望,嘶嘶地小幅度抽了两口气:“嗯。还能忍。”

    江舫略略松了一口气。

    ……还好,南舟还没有完全丧失神志。

    他的视线瞄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攥着半页未被焚毁的诅咒道具。

    ……是还没有烧完的缘故吗?

    放下心来后,江舫细心将南舟出汗的头发一一拨开、理好。

    能让他舒服哪怕一点点也好。

    南舟闭着嘴,一点声音也不出。

    江舫笑说:“怎么跟猫似的。”忍耐性这么强。

    “……唔。”南舟喉咙里发出一声软软的应答,余光一瞥,恰好看到江舫青红交错的手背。

    他不听话的尾巴这时却异常顺畅地缠上了江舫的腿,拉了拉:“你,受伤了?”

    江舫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地撒娇:“疼。”

    南舟扭了扭身体,被魅魔效应影响得微微透了红的眼睛直直望着江舫。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并未受伤的手,纳罕地小声提问:“……我也会疼。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