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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得意洋洋地将五粒黑色丸药抛进石洞大厅角落里的一个罐子里。
他郑重其事地对褚方说，“一个月一粒，决不能多吃，不能因为她央求，就心软，就惯她，对你对她都不好。加上这五粒，这里面存放了120粒……够10年的量了……10年间，你大概也能勉强学会这些东西，能够做出些成功的丸药了。”
这个，您知道吗？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您是没有见着，刚才那只鸾鸟可是能够吸火吃肉的，这样的丸药，定然会有十分神妙的地方，喂给她吃，是不是浪费了？
褚方很想将这席话说给老者听，但又怕得罪他，但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独角老者不知道为什么，神情开始萧瑟起来，他摇了摇头，驱散阴暗的情绪，脸上又绽开笑容。
“时间宝贵，耽误不得。配置丸药什么的，并不深奥，十年应该够了。但对你来说最大的困难就在于从天地间汲取元素了，再一个十年恐怕也不够……我不知道你的启蒙师承是谁，但你能找到这里，肯定也修习过《本源学》。这世间万事万物，都逃不过一个字，原。”
不对，这就不对了。
我的老师有很多，但从来没有人说过这番理论，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本源学》，难道您老人家所说的是《物种起源》？
可那是达尔文的进化论学说啊，跟您说的“原”八竿子打不着。
嗯，难道是《道德经》？
不过那说的宇宙本源是“道”啊，和“原”有什么关系？
褚方突然感觉自己十几年的教育都被狗吃了，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独角大仙在说些什么。
而大仙郑重其事所说的这些玄妙的理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当好大鸟的饲养员。
这方世界太怪异了，如果说当一个饲养员，还需要十年之久的潜心钻研的话，那么其他职业那该需要多久呢？
老者突然不再说话，两眼望天，思索良久，方颓然长叹道，“算了，时间紧迫，我直接传给你吧，至于说你能领会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这里有很多知识储备，以后你慢慢悟这个’原’吧。”
说罢，老者两手幻化纷繁复杂的各种动作，洞顶的漫天星光随着他的双手舞动，瞬间收拢，逐渐成为他手中一个蓝光耀眼的光球。
褚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老者一声“咄”，气运丹田，那只蓝色光球以极快的速度直奔褚方而去，褚方呆呆地看着那轮光球闪到自己面前，竟然完全不能躲避，眼睁睁地看着那轮光球直冲入自己的脑际，化作万千星光布满大脑的角角落落。
他大惊之下，脑袋像气球一样迅猛膨胀，这下坏了，自己这颗脑袋实在是不能再经受什么冲击了。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刚才言笑晏晏，话说得好好的老先生，为何突然痛下杀手？
他大叫一声，双手抱头，蹲下身来，等待那铺天盖地袭来的头痛。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他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和原来一样。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应该向老者表示感谢，还是应该向老者表达愤怒，然而老者的眼中已经没有他了。
独角长者慢慢地从石桌后面踱回到木椅旁，扶着扶手，慢慢坐下，似乎刚才那一下，自己已经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脸色也变得枯槁灰白起来。
他勉强提着心神，一字一顿地叮嘱道，“记着孩子，我们原魔人，千万不要轻易踏足世间，何况你还只是刚刚踏入原魔门槛，收摄心神，精耕研读，和鸾鸟作伴吧。”
老者再不言语，头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那个……先生，您还没告诉我您是谁，我怎么回去，我还能回去吗？”
老者没有回话，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就当褚方不存在似的。
褚方躬腰垂首等了半天，没听见老者的回复，不由得抬头看去，漫天星光下，老者的身影似乎有些透明。
莫非……？
褚方踮着脚尖挪移过去，凑近独角大仙的身旁，“老人家……老先生……大师……神仙！”
一声高过一声，不过始终不见老者有任何回应，胸前也看不到什么起伏。
他伸出指尖，小心地向老者的肩膀戳去。
指尖径直从老者的肩膀穿过，没有任何阻碍。
随着这一戳，老者的身形如同砂尘铸成的一样，颓然崩塌，化成无数点点星光，猛然上升，回归到洞顶的星海之中。
木椅上空无一物，一切都像梦境似的。
褚方直愣愣地站立在木椅旁，大脑几乎停止了转动，这短短的大半天时间内，我都经历了什么啊。
难道一切都是梦？
可什么样的梦会有如此这般的真实，而且……
他稍一回想，便觉脑中打开了一个强大的引擎，万千陌生的知识潮水般涌来，他的心脏野马般狂跳着，好久好久，他才重新清醒过来。
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他退后两步，整整自己鼓鼓囊囊的夹克衫，向空无一人的木椅拜了两拜。
然后再去看那张巨大的石桌，各种瓶瓶罐罐，石桌后的几排木架，各色原料，忽然就知道了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能和老者说上一句话，不是说老者不想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老者也不过是这万千星光中的一缕投影而已。
这万千星光大概就是所谓“原魔人”多少代元祖的一缕缕魂光，老者很可能也早已不在人世了，只是他的投影还在等待着新的传人，不忍就此熄灭而已。
也不知道他的这缕残影在这里等待了多久，应该是很久很久，以至于残影的精力都快消磨殆尽了。
等老者将传承布道完毕，自然魂归洞顶，成为了其中一粒星星，随时等待着后来的传人借用他们的魂力来炼制新的丹药。
即使死后也要护佑后人，褚方想到此竟然有些感动。
他走到大厅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星光蓝的罐子，他伸出手去，从中拿起一粒黑不溜秋的丸药，想了想，他又拿起两粒，塞到自己的口袋，顺着来时的通路，回到洞口。
红鸾大鸟竟然还在洞外等着，小狗大旺也蹲在大鸟的一旁。
洞口不大，大鸟进去不得，大旺的身体这么小，你还进不去吗？
见到褚方从洞内走出，鸾鸟欢快地鸣叫了两声，竟然忽闪着巨大的翅膀，在洞内跳起舞来，舞姿说不上优美，却足够狂野，然后从她的长喙中吐出一只明亮的火球来，火球冉冉上升，悬浮在洞穴的虚空之处。
原本暗淡的洞穴顿时大亮，大旺摇着尾巴，似乎已经被鸾鸟的神技所征服，他谄媚地绕着鸾鸟美丽的大长腿转着圈。
褚方咧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鸾鸟的表演，心神从好笑过渡到平静。
是的，他已经明白，这不过是鸾鸟讨要丸药的惯常表现罢了，而且他也知道，只要他能够哄得鸾鸟高兴，她就会时不时地跳一出优美的舞蹈让喂养的人看。
为什么跳舞？
只是为了表达欢悦的情绪吗？
即使在褚方所在的那个世界中，舞蹈的起源也是源于对神明的献祭，更是一种和神明沟通的语言。
所以，褚方觉察到鸾鸟的舞蹈里蕴含着莫名的玄妙，就像独角长者双手变换的复杂手势，他边看便开始在双手间模仿变换着动作。
随着鸾鸟的舞姿，他双手变换的手势也越来越复杂，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粘稠，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正随着他的手势从四周万物中被抽离出来。
然后……“嘭”……
一团火苗从褚方的双手之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