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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照青再度看了周宴京一眼,他这会儿怕是很得意吧。
周宴京倒是没表现得太明显,此刻的时机不太好。
去年那次打架,孟照青和他双双负伤,那时的孟丹枝担心他们两人,但是哥哥摆在前面。
如今,也并排了。
不枉周宴京如此筹谋。
李妈姗姗来迟:“枝枝,怎么样了?”
孟丹枝关上窗户,退回去:“李妈,哪里打起来了,你怎么比我还大惊小怪呀。”
李妈哎一声:“那我不是听照青喝一声,担心嘛。”
家里的从老到小,一个大人两个孩子都是文静的,上回孟照青发飙还是在去年。
孟丹枝听她这么一说,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把设计图放回去,这个箱子自己肯定是搬不了的,待会临走时让周宴京动手。
楼下。
说不打架是真的不会,但该问的孟照青还是要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周宴京微微颔首:“外婆说的,你信吗。”
孟照青蹙眉,怎么又和外婆有关系了。
他记忆里,自己和周宴京一起去宁城住的时候,外婆确实很喜欢周宴京,但是和这个事有什么关系。
院子里有座椅,两个人不再站窗下,而是离得远了点。
孟照青说:“难不成是回宁城那次?”
周宴京想了想措辞:“是,只是我当时没明白。”
那时他已经出国一年,是用休假时间回来的,正好赶上外婆生病的时间,孟照青回去看望照顾。
老人家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
孟丹枝说过他,孟照青也和她说过他。
因为孟丹枝寒暑假会回帝都,平时周宴京和孟照青他们要上学,所以那是他第一次去宁城。
时隔久远,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他和孟照青到那座老宅后,孟丹枝还没起床,她那时喜欢赖床,外婆也随她。
周宴京逛宅子时到走廊下,她正好开窗。
孟丹枝头发还有点乱,对他的到来很吃惊,揉了揉眼,又倏地把雕花木窗关上。
当时将近一年没见,她长大了许多。
再出来时,孟丹枝已经换了睡衣,穿着宽松的改良旗袍,其实他当时没看出来是旗袍,以为是普通连衣裙。
她看他好几遍,好似他出国就换了人似的。
孟照青冷哼一声,什么叫当时没明白。
外婆点得并不明显,周宴京便一听而过,孟丹枝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从来他习惯了将她当妹妹。
老人家的眼神极准。
“你跟我说,是在乔灼之前还是乔灼之后。”孟照青抓住重点:“别的不要废话。”
乔灼如今成为时间节点。
周宴京:“之后。”
他顿了一下,“按照外婆的说法,在之前。”
孟照青:“?”
这还能分两个阶段的。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之后,他可以接受,在之前……外婆都知道了。
不过——
他喜欢枝枝,那更好。
孟照青思维转得快,他上心自然对枝枝是有利的,有感情基础,那枝枝的生活会更舒适。
他们是朋友,是多年兄弟。
可他和枝枝是兄妹,他永远第一位是家人,更何况,枝枝这么好,真是便宜他了。
再想刚才枝枝说为难,他就窝心。
妹大不留人。
空气安静半晌。
孟照青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等等……我妹小学时,桃花是不是你掐断的?”
周宴京:“怎么会这么想。”
孟照青狐疑:“是吗?”
他怎么觉得就是呢。
周宴京略思索:“没有。”
可惜,孟照青对他现在没有信任度。
连外婆只见一面就发现了,还不知道那时候无意识做过什么,说不定枝枝没异性竹马,就有他的缘故。
-
半小时后,孟丹枝进了院子:“你们说什么悄悄话?”
孟照青说:“男人的对话。”
周宴京嗯了声。
孟丹枝觉得今晚的哥哥很不一样,突然变得中二了一点,而且说话也不像平时那样温柔。
难道是因为看到嫁衣,觉得她要出嫁了,心里不爽?
孟丹枝催周宴京:“往旁边去去。”
她坐在两个人中间,“哥哥。”
孟丹枝对孟照青的称呼很容易变,偶尔是哥哥,偶尔是哥,叫叠字就有些黏糊。
家里又没有别人,她从小就跟着孟照青屁股后面。
周家的男孩子倒是不少,但她感兴趣的不多,和孟照青关系好的就周宴京,她也习惯跟他好。
只是,他们都没想过有今天。
“她要离婚了。”孟丹枝忽然想起来这事。
“她自己高兴就好。”孟照青讶异两秒,恢复平静。
“没那么容易。”周宴京顺着她的话接上:“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还没出结果。”
他道:“有离婚冷静期在,比较被动。”
所以他才和孟丹枝说打算插手。
孟照青有些恍然,对于苏文心,他比孟丹枝的记忆更多,几岁前家里都是和美的。
至于陈达海,那仅仅是父亲的一个朋友而已。
父亲去世,忽然就变了,母亲变成了陈达海的妻子,他当时几乎以为妹妹要变成陈家的。
还好,枝枝被送回来了。
孟照青皱眉:“我知道了。”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
过了会儿,孟丹枝站起来:“宴京哥,你帮我把箱子带回去,我今晚不回去了。”
周宴京说:“这里没有我的房间了?”
当然是有的。
孟照青立刻看过来,眼神危险。
周宴京极浅地笑了下。
等孟丹枝离开,两个人还停在原地,孟照青忽然想起还没有问的问题:“之后是什么时候?”
周宴京:“她大一时。”
孟照青听得愣住,居然有这么早?
他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虽然其中也有周宴京那时都在国外工作很少和他们聚的缘故。
好朋友对妹妹上心如此过早,他心情复杂,现在纠结什么都没用,连枝枝都开始天平倾斜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周宴京开口:“你放心。”
这话两个人都懂什么意思。
孟照青看他,沉声:“希望你说到做到。”
-
等孟照青回到客厅里,孟丹枝终于有机会问:“你和宴京哥在说什么秘密?”
“没什么。”他说。
“我不信。”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孟照青回完,忽然停住脚步:“你大一时候见过宴京吗?”
孟丹枝仔细想了想,“没有,他那时候不还在国外吗。”
孟照青听她说得确实是实话,他刚才没问大一什么时候,既然都没见面,是怎么动心的。
难不成是在国外一个人孤独久了,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朋友的妹妹了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宴京已经将箱子搬到了车上,从窗边还能看见他将衣袖卷上去,十分好看。
孟丹枝多看了两眼。
“哥哥,我今晚还是不留在这儿了。”
孟照青无语:“哦。”
孟丹枝笑了起来:“我得回去研究外婆的图,哥哥,你怎么保存这么久也没告诉我,还是宴京哥告诉我的。”
孟照青:“你还没结婚,那么早告诉你做什么。”
孟丹枝:“等到结婚就迟啦。”
孟照青和周宴京身高相当,都比她高许多,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觉得宴京对你怎么样?”
他突然这样问,孟丹枝微微睁大眼。
对她怎么样?
当然没有第二个回答。
他对她了若指掌,从喜好到生活,孟丹枝已经完全习惯有他安排好自己的琐碎生活。
好像下班后的心思都花在了她身上。
想到这儿,孟丹枝的心尖一颤。
白炽灯的光映在她的眼瞳里,明亮璀璨,她开口:“对我很好啊,和哥哥一样好。”
孟照青莞尔:“那你解除婚约吧,把他当哥哥。”
孟丹枝:“……”
过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孟照青是故意这么说的,肯定是周宴京今晚哪里得罪他了。
孟照青又说:“要回去,还不早点回去。”
他都不想揭破她。
看孟丹枝的身影进了客厅,他摇摇头,没半分钟,他再回去时,发现桌上多了样东西。
李妈正好在给花瓶换水:“枝枝留给你的。”
孟照青打开,发现是条领带,当然,不单纯是。
以前他也收到过她绣的小礼物,但领带是头一回。他怀疑,自己肯定不是第一个收到的。
孟丹枝回了车上,当即追问:“你怎么知道嫁衣在这里,还有,你怎么知道外婆的嫁衣是给我的?”
这个问题没答案,她今晚要睡不着。
周宴京没隐瞒:“因为我当时在。”
孟丹枝立刻想明白:“是18年那时候吗?”
“嗯。”
“外婆居然都不告诉我。”孟丹枝看他哪儿都开始不顺眼,自己居然不是排在第一顺位。
还有哥哥刚才那个问题……
她莫名想到之前陆洋和她那次无意中透露的,自己大一下学期正好是19年吧。
这么说,其实是见过的。
可是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孟丹枝继续打探:“你和哥哥今晚到底说了什么?”
周宴京面上仿佛真的知无不言:“和他讨论乔灼的事。”
一说起这个,孟丹枝眼睫毛上下闪了闪,忘了叮嘱哥哥,肯定告诉周宴京了吧。
“他和你说什么了?”周宴京忽然问。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
孟丹枝呼吸一缓:“……没什么,就说和你闹掰了。”
周宴京偏头,“只有这么点?”
孟丹枝嗯了声,佯装镇定:“不然我和他能说什么呀,总不能回忆青春吧,也没有青春。”
最后一段对话她没说出来。
要和周宴京说自己接受不了别人……那不就是在告白吗?
孟丹枝一想到告白两个字,就心跳不已——她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喜欢上了周宴京。
是习惯还是喜欢呢?
她自己也有点将其混杂在一起,或许两者都有?
周宴京扬眉:“确实。”
乔灼说得最正确的一句话就是,他占了多年的情分,这段情分是永远别人比不上的。
“……”
为了转移话题,孟丹枝微微挪了挪位置,主动问:“宴京哥,你上次说19年回国见我。”
“你为什么要见我?”她歪了歪头:“你上次说想见我,可是想……也得有个原因吧?”
说完,隔壁没动静。
她伸手戳了下他的胳膊,提醒他快回答。
周宴京抓住她的手指:“想不就是原因么?”
他的嗓音也很低。
两个人在后座如同开始悄悄话。
孟丹枝张了张唇,他这话怎么听着——好像透露了一个不得了的信息,“你……”
她有点不敢相信,但又好像是真的。
周宴京:“我怎么了?”
他捏着她的指尖,没松开。
就在孟丹枝感觉相触的地方好像都开始升温,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时,又听他开了口。
“枝枝,你喜欢我么?”
“?!”
孟丹枝一颗心差点蹦出来:“你说什么?”
应该是她问他才对!
怎么变成他倒过来问她了!
她甚至怀疑乔灼是不是没有和她闹掰,两个人互通消息,和他通报今天她说过的话。
周宴京目光落在她艶丽的脸上。
他重复:“你有没有喜欢我?”
孟丹枝的思维快要堆在一起,自己刚刚想问的问题都被挤到了最里面,面红耳赤。
“……是我问你才对。”她尚还有理智。
“你问。”周宴京好整以暇。
孟丹枝对上他的眼神,心口烫得厉害,言语有些乱:“刚刚19年那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抓了他刚刚的那句话当自己的问题。
孟丹枝别开脸,过了会儿,没听到回答,又转回来看他:“你怎么不说话?”
周宴京:“明知故问。”
简单四个字,让孟丹枝的心跳开始不规律。
他弯唇:“你这么直接,我有点不好意思。”
孟丹枝:“?”
明明是你先的,怎么好像她的错。
“不要转移话题。”她不再像刚才一般。
“是。”周宴京给了回答,又叹气:“你才发现。”
孟丹枝心想这怎么发现,她又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周宴京注视着她:“轮到你了。”
即使他已经提前得知答案,却还想听她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