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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里灯火通明。
自从被任命官身后,就可以省点差旅费,免费住在孟州的驿馆里。
条件方面当然不如高级旅馆,但只要省钱,高明又不是说真的是傻子要去酒楼里装逼。
深夜的这会来了一行八人。
这八个人乍一看高矮参差不齐,满脸满手刀疤什么的。
但其实眼神相当凌厉,大抵就是野兽杨志都不太想对视的那种意味。
他们除了送来张叔夜的委任状外,高明看得出来,这些都是跟着老张曾经从死人坑里爬出来的狠人。
他们是以张叔夜心腹姿态来监督的。
高明笑着道:“张公是不是怕我人不够用,让你等来听调?”
八人虽没穿军服,却一起军礼跪地道:“张公正是此意,小高大人但有用得上我等地方,其他方面不行,但冲锋陷阵方面我等在行。”
”高明道:“那你们只有一个任务。”
“承务郎君请讲。”
八人隐约有点担心要被调离开,那既不方便违背将令,还有负张叔夜的“监督”托付。
哪知这二世祖道:“你八人负责任何情况下跟在我左右,不论任何情况,你们死光前我绝对不能死。这样,能把原本护卫我的两大高手用去攻坚。”
这八个老铁面面相觑一番,整齐的跪地道:“尊承务郎君将令!”
接下来把老张的委任状看了一遍。
这样一来,动手之前把张蒙方反手撸了,也就没毛病了。反正有锅,也是张叔夜的锅。
张叔夜以紧急状态用词,进行了这样的大尺度委任,高明除了不可以领着军队离开孟州,不可以反手把老张给撸了外。
基本上不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并且责任都是张叔夜的。
而张叔夜呢,其实也可以把所有事都推说是“高俅的儿子”干的。
这就是政治上相互推崇的反应用:相互踢球。
当然踢皮球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的。
换人这么干得被御史台整死。
可既然是张叔夜的委任,张克功那傻子必然就不会追着咬了。
而蔡党忙于停战主持和西夏的和谈事宜,绝不敢多线作战说高俅的不是。
赵挺之党、又因为这次高明是去帮赵明诚去“砍人”,自然也会做傻子不知声。
这样一来真就大事化小,大佬们投鼠忌器心照不宣。
谁尼玛有心思关心张蒙方被软禁一事合不合理啊?
算级别的话, 殿前司级别和兵部同级,低于中书门下一级,低于枢密院半级。
那么理论上,殿前司就和大宋的路级(省级)是一个建制。
那么殿前司教训局的级别,就和孟州差不多。
那么张蒙方比张叔夜低半级。
林冲曾经是殿前司教训局总教头,类比的话,林教头比张蒙方低了半级,但属于更尊贵的皇家禁军系列。
当时林冲还不是翻船了也没人管!
那么现在张蒙方受点委屈,真的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衙内,事不宜迟,是否立即出兵?”
林冲和杨志知道这纨绔子弟要干大事后,很是兴奋。
关键是有兴奋的理由,这除了是帮这二世祖冲锋陷阵外,也等是帮当朝宰相的儿子去讨要古玩字画。
这种事是很容易立功并被大佬们记住的。
“不急,再等等。”
高明继续喝茶,知道这一夜不会平静。
至即将天明,早前派出去的帮闲回来了。
帮闲副头领阿贵抱拳道:“果如衙内所意料那般,我等先在宵夜摊吃酒,样做半醉,并散布消息‘张叔夜已委任东京高衙内督军剿匪’。”
“之后黎明前一刻钟,我们在南面盯梢的人发现张都监府有人快马出城,去向是二龙山方向。”
最后阿贵道:“但在二龙山和孟州之间半道等候的人,尚未发现陆谦部烟火信号。所以暂无法确认,张都监的人是不是真的上了二龙山?”
高明起身道:“无需确认。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做事不需要证据。只要这个敏感时刻,让我觉得张蒙方存在‘通敌’嫌疑,就足够理由把他扣了!”
张叔夜派来的死士,以及林冲杨志等一起惊呼道:“衙内竟要在没坐实前、即将交战二龙山前,把孟州马步军总管扣押?”
高明也知道这听起来比较耸人听闻了些。
但高明淡淡的道:“其实这也是张叔夜的意思。他想做,但不方便做。因为有些事,他一但做错了就无法被人原谅,会坏了一世英名。”
“但我这绰号东京之耻的二世祖,一月前才陷害了级别和张蒙方差不多的林冲。那么现在有张叔夜的委任情况下,我扣张都监即使错了,也符合我这个人的人设。”
那么人设有多重要呢?
重要到如果人设是好人,只要做错一件事,就会被大家恨出屎来!
证据是《神雕侠侣》中的黄蓉。
黄蓉这人其实真的好了一辈子,聪明了一辈子。
但末了“晚节不保”,只因对杨过判断失误一次。几乎就成了整剧里比大反派金轮还讨厌的存在。
反之坏了一辈子的欧阳锋,末了他只要能对杨过好哪怕一次,他就能得到几乎所有观众的认可和谅解。
大反派金轮也同样的道理,末了他对郭襄的一抹善念、假设没有最后那狗尾续貂的要挟一幕,那老金轮还真就被几乎所有观众谅解了。
没办法,这就是人性。
根据这个顺理成章的人性,大宋制定了砍了一辈子人、但放下屠刀就成佛(诏安)的核心政策!
这些看起来很傻很不合理,但真的就是人性的特别之处:当你好成习惯后,大家认为好是应该的,错了就罪大恶极。
那么这事就不能是张叔夜做。
在这盘大棋中,张叔夜说来很重要。
老张会是冲在第一线、和即将复出的蔡京对抗的人选。
如果这次老张做的过头、声望下降。
那么将来和蔡京的博弈中,就少了一员政治上的猛将。
“衙内,真的要扣张都监啊,要不再权衡一下,大战在即,这可真不是小问题。”
全部人都一起进言。
高明起身道:“男人立于天地间,做人做事一定要大气,可以智计不足,但如果想成做大事的领袖级,一定要有当担和格局!”
“就这样定了。坏人我来做,仇恨我来拉。将士们即将随老子冲锋陷阵,若一点政治风险都不想冒,一点政治责任都不想当,那我要问,主将之格局何在!”
“没当担没格局的主将,还想让属下用命?”
“结论是:只要各位信我,愿意追老子冲锋陷阵。多的本事我没有,但尽我所能,营造出最有利于你们上阵杀敌而无后顾之忧的局面能力,我是有的。”
听到这里,包括张叔夜派来的八个死士,此一时刻也被这纨绔子弟的气质镇住了。
当年跟老张脱下军服深入西夏前,他们清晰的记得,论口才和气质,当时张叔夜的说服力可真没眼前这二世祖那么强。
“拿我的帖子,立即去请张都监,以及监押司十三指挥使来驿馆喝早茶,不来的直接给老子绑了!”
“反抗者,以紧急状态下军事管理法则论处:就地正法!”
高明拍桌子道:“兹事体大,遇事不要迟疑,需以雷霆手段处之,出事我扛!”
全体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