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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写字的手一顿,随后他搁下笔,淡漠地看向贞元,莫测高深地道:“哦,听说的么?”
贞元鼻尖微微冒汗,袖子里,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腕,但还微笑道:“嗯,是的,听说。”
这种听说听起来就够荒谬了,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说这些话,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说下去。
“然后呢,你还听说了什么?”裴炎支着脸,似笑非笑地看这贞元,幽幽邃邃的眸光深浅不明,看得贞元心底有点发慌。
她轻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裴炎道:
“贞元想着,千岁爷怎么也是西狄皇室的血脉,所以您一定知道西狄皇室很多时候会生双胎,所以,贞元想着若是千岁王妃能生下双胎,想必是大喜事,贞元正打算亲手绣上两套小娃儿的衣衫被褥给您和千岁王妃贺喜。”
不得不说贞元的聪敏,她不过是从对她目的最有利的角度猜测一番,却给她撞上了真相。
裴炎淡淡地道:“嗯,是么。”
那种仿佛毫无讥诮的话语,却莫名地让早已习惯面不改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贞元公主差点就说不下去了,但是她还是咬牙继续道:
“贞元只是有点为千岁王妃担心,毕竟女子生产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更何况是生产双胎呢,哪怕是在咱们西狄皇室也有不少贵族女子因为生产双胎而亡的呢。”
裴炎看着她,勾了下唇角,示意她继续。
贞元看着裴炎不动如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这自己的模样,心中没来由地愈发发慌:
“好在咱们皇室因为有生产双胎的传统,所以早早有先人备下了极好的秘药,能尽力保住母子平安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贞元心中到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在这个男人可怕的目光下,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
“嗯,原来王妃的目的就是要告诉本座,西狄皇室有药能保住王妃母子平安,然后你想说的是你能替本座拿到那种药是不是?”
贞元有点儿脸红,却轻声道:
“千岁爷,您应该知道贞元所求为何,贞元已经将船的图纸给了您,但是那些稻子,贞元不是不想给您,但是西狄那边已经将所有会种植的人都严密地看管了起来。”
“王妃还是没有放弃要置明孝太后于死地的目的么?”裴炎看着她勾了下唇角,颇有点嘲谑的味道。
贞元毫不迟疑地点头:“没错!”
裴炎忽然朝她比了个过来的手势。
贞元公主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低着头慢慢走了过去,然后在离裴炎大约一米左右的距离跪坐下来——她可没胆量居高临下地俯视裴炎。
“千岁爷……”
“你觉得,这个孩子是我的么?”裴炎睨着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贞元却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过近的距离,让她可以清楚地看见裴炎脸上每一寸精致完美的线条,但是也让她清楚地看见他眼睛里那种极为危险莫测的东西。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回答不是,说不得就直接激怒了裴炎,说是,那么就代表……她明确地知道他是个男人。
贞元沉默了一会儿,裴炎却仿佛大发慈悲地放过她似地,轻笑了起来:“看样子,王妃果然是个众人皆醉,你独醒的聪明人,不过聪明人都……”
“都活得不长,我知道,但是聪明人也可以成为您手里最好的刀,贞元愿意效忠于您,为您求取王室秘药,只是请您让我加入司礼监。”
“加入司礼监,成为本座的刀?”裴炎睨着她,仿佛颇为感兴趣的模样,只是眼底诡谲的幽暗有一种诡谲的危险。
“是。”贞元恭敬地伏地以额触手背。
裴炎看着她片刻,随后淡漠地摆了下手:“王妃先起来。”
贞元见他竟似没有反对,心中不由暗自地掠过一丝欢喜,随后姿态妍雅地支起了身子,静静地跪坐在裴炎面前。
裴炎又简单地问了下那秘药相关的问题,贞元倒也一副知无不言的模样。
裴炎问完了药物的问题之后,看着贞元,微微一笑:“王妃如果真愿意为司礼监效力,可愿直接将药物奉上?”
贞元看着裴炎片刻,随后仿若苦笑一般:
“千岁爷,您何苦为难贞元一个弱女子,这药本是王室密药,听说制作极难,都是怀上双胎之后才能去向御医院申领,最终还是要皇帝陛下御笔亲批才能得到……”
她迟疑了片刻,垂下脸,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垂下的脸颊看起来有一种凄然楚楚的味道,惹人怜惜。
倒是裴炎轻嗤了一声:“但是需要本座为你除掉明孝太后,你倒是个执着至极的。”
贞元听着裴炎的话,忽然抬起脸,目光灼灼地看着裴炎,轻声道:
“千岁爷,不管你我愿意否,您和我身上一样流着西狄皇室的血,西狄皇室出身海盗,自比大海之子,与海为伍,血里天生带着血性与执着,我以为您应该明白的。”
“明白什么?明白你么?”裴炎忽然伸手捏住贞元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脸来,眸光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阴冷睨着贞元:“还是明白你放出去的那两只八哥的意思,嗯?”
贞元一惊,随后试图握住裴炎的手,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却被裴炎一扬手,给毫不客气地狠狠推开在地上。
优雅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慢条斯理地拿了帕子擦了擦自己被贞元触碰过的手,他不再掩饰眼底的厌恶与讥诮:
“贞元,你是觉得你很聪明呢,还是觉得本座是个蠢物,像你这样的女人,想要的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却还要伪装成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自以为是,看着真是让人……。”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冰凉的笑来,吐出两个字:“恶心!”
贞元看着裴炎的模样,一下子竟说不出话来。
“滚!”裴炎眯起眸子,轻蔑地道。
贞元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次的试探还是失败了,她不甘心地想要说什么,但是在裴炎的阴冷黑暗的气息之下,还是连滚带爬地起身向外退去。
裴炎看着她狼狈地退走,眼底闪过讥诮而狠戾的光芒。
贞元在手触碰上大门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到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她陡然转头,却感觉身后一冷,一股子寒气直接冲着自己脑门直射而来。
贞元大惊,立刻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是最后肩头陡然传来的剧痛和口中不自觉地尖叫瞬间让她明白自己还是没有躲过,亦同时告知她一个讯息——他,莫非是真的要杀她么!
“啊——!”
血腥味道瞬间在空气里蔓延,浓郁得让人窒息!
贞元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她一摸肩头,满手都是鲜血——一只手指粗细黑色的弩矢穿透她的肩头,连皮肉带骨骼!
贞元错愕又惊恐地看向那站在不远处的手里还提着一只精致的弩的男人。
那个妖魔一样的男人抚摸着手里的弓弩,满意地弯出一抹笑来:“嗯,看样子,赫赫人新制的弓弩还是很不错的,穿透力极强。”
“千岁爷……你……!”贞元颤抖着嘴唇,眼底全是愤怒,但更多的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本座怎么了?”裴炎提着手里的弓弩慢慢地走向贞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惊恐地不断地向后退缩着。
随后裴炎将手里的弓弩径自对上她的脑门,居高临下,嚣张又阴戾的眸光让贞元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浑身发抖。
“救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