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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仙眼里掠过一丝幽光,便也去伸手拉司空丹,却是对着司空茉低声道:
“姐姐,府邸里如今私下里有流言,说是母亲与人有私,那日你回门时候的车子出事,我们也都听说了,您只告诉我们,今日这一切下场可是母亲咎由自取,我们不敢怪姐姐的。”
司空茉看了司空仙半晌,那种幽深的目光冰凉如刀,几乎是直直地看进司空仙的心底,让司空仙有些勉强地道:
“姐姐,你……你为何如此看着我?”
司空茉淡漠地道:
“因为,我问心无愧,虽然我与二娘并无母女之情,但二娘的死与我无关,为何二妹妹一直口口声声地要我承认与二娘的死有关呢?”
说罢,她松了扶住司空丹的手,对着司空丹微微一笑:
“四妹妹当知道男女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非我能做主夺走小王爷,若你已经不怨恨我与小王爷双宿双栖,大姐姐永远欢迎你上德王府做客。”
司空丹的脸在听到司流风的名字后,抽搐了一下,但迅速又恢复到了那种低眉顺眼的模样。
司空茉将姐妹俩个的表情都看在心里,便道是她有些倦了,也不去搭理两姐妹,便领着三婢一起向莲斋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都还能感觉到身后有充满了寒意的目光追随。
直到看见了莲斋的大门,司空茉忽然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连着身后的白玉也瞬间仿佛松懈下来的模样,一摸额头竟是一头冷汗。
白珍和白蕊两人则是有些莫名地看着她们两个,白蕊跟着司空茉最久,她能感觉到从方才遇见司空仙姐妹开始,司空茉的精神就瞬间高度紧张。
只是她并不明白为什么,那对姐妹明明是来求饶的不是么?
“大小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白玉和司空茉互看了一眼,白玉叹了一声:“你们两个可是要勤加修炼内功了,难道你们尚且不知方才咱们刚打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么?”
白珍一愣:“鬼门关,难道……”
她忽然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司空茉阴沉着脸,肯定地道:
“没错,方才在那一段的路上埋藏了上百名弓箭手,若是我方才说话稍有不慎,恐怕就是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不知何时,穿着司礼监魅部夜行服的魅六和魅七已经静静地单膝跪在司空茉附近,齐齐低声道:“我等守护不利,请小姐责罚。”
司空茉摆摆手,冷笑:“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武艺再高也不能瞬间绞杀上百名弓箭手!”
方才千钧一发,魅六和魅七已经准备动手,是她悄悄比了信号强行压制他们的行动。
若是都要死,又何必浪费功夫;若是都不必死,她自然要凭借自己的心机与那姐妹二人周旋一番的。
再不济,就算暴露了自己会功夫也要挟持了那二人保命,也总好过暴露了她与司礼监的关系。
白珍与白蕊这才齐齐地后怕起来,白蕊脸色苍白地咬牙道:
“二姑娘和四姑娘是疯了么,竟然敢去调动外头的府兵围杀咱们,就不怕事后国公爷和宫里追究起来么!”
司空茉眯着眼,沉默了片刻,随后冷笑起来:
“就凭借那两个人,恐怕还没有这般能耐,能够不经过靖国公,取到兵符调动府兵围杀咱们的,大概只有我那身为参将大人的大哥哥了。”
……
“哥哥!”
渐渐地看着那些婀娜的背影消失在了林荫小道的远处,司空仙几乎不能忍受地浑身颤抖起来,她忽然尖利地大喊。
不一会,原本仿佛空无一人的寂静树林、墙头、草丛都有人隐绰绰地移动起来。
细细看去,竟然都是身穿夜行衣、训练有素的持弓士兵,他们迅速地集结在了一起,安静地单膝跪地,算算竟然有近百人之多。
从中走出一名身穿黑衣,飞眉秀目,挺鼻薄唇的俊秀青年,他头绑白带,昭示着今日大丧之人与他的关系。
“为什么?”司空仙抬头逼视着他,目光凌厉如刀,哪里有半分方才那个忧伤愁苦少女的模样。
司空靖看着自己的妹妹,微微拧眉:“仙儿……。”
“我问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不杀了那个害死我们娘亲的贱人!”
司空仙打断了他的话,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吼,过于激动与愤怒,让她捏断了自己的指甲也不曾察觉。
司空丹看着司空靖,也冷言冷语地道:“哥哥,你是怕了她么,如果你刚才杀了她,我就能嫁给小王爷!”
司空靖眉目间掠过一丝阴霾,不由皱眉道:“我们说好的是,司空茉承认了母亲是她害死的,我就令万箭齐发,但她已经说了不是她!”
“她说你就信吗?”司空仙简直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牙切齿道:
“那狡猾的贱人,既然她不肯承认,你也只要杀了她就是了,除了她,还会有谁敢害死母亲!”
司空靖看着司空仙,觉得自己这个素来高雅大方的妹妹,在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之后,已经变得有些心态扭曲。
但他还是觉得应该提醒司空仙一些事情,他不希望没有了母亲之后,连妹妹也会出事。
他按捺着性子道:
“是老太太下令处置的母亲,你我都清楚,妹妹,你不该为了私人恩怨,便要借我之手除掉茉儿且不说她如今的地位不同……。”
“茉儿?”司空仙梭然瞪大了眼看着司空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尖利地打断他:
“哥哥,你是疯了么,她是我们的仇人,是母亲最欲置之死地的人,你却真当她是我们妹妹么,她凭什么当我们的妹妹,不管今日是不是她杀了母亲,你都该不顾一切为我们杀了她!”
司空仙的态度让司空靖很是不悦,但想起已经逝世的母亲和妹妹凄凉的遭遇,他还是握了握拳,忍耐了下来。
他眯起眼看着司空丹偏执的目光和司空仙扭曲狰狞的脸,淡淡地道:
“为兄能理解作为女子的嫉恨之心,为兄会劝父亲让丹儿留下,至于其他的事,等你们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再说罢。”
说罢,他一转身,挥手准备领着府兵们离开。
司空丹和司空仙两姐妹没有想到自己的兄长竟然没有无条件的站在她们这一边,顿时呆滞住了。
司空仙最先反应过来,随后激愤地握拳尖叫:“司空靖,你还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吗,母亲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敌我不分的儿子!”
她过于激动,便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司空靖身为家中长子,自幼得到靖国公亲自教导,被册立为世子之后,府邸中人更是对他恭敬有加。
母亲也常常教导家中姐妹兄弟都要敬重他,虽然他不因此骄横跋扈,性子沉稳善谋,除了家中父亲,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质问与顶撞他。
司空靖大怒,欺身上前高高地扬起了手,但司空仙毫不畏惧地仰起脸,怒视着他:
“你打,你打啊,母亲尸骨未寒,杀母之仇未报,你便如此对待自己的妹妹,我倒要看看以后你怎么向母亲交代!”
司空丹在一边早就吓得面色苍白,她担心司空仙,却不敢上去劝司空靖,在田庄的凄惨日子让她的骄横收敛了许多,反而生出一种畏缩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