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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啸声后，李无铭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这天地。
千世的坚守、信念与希望，逐渐崩塌，乃至他不愿意再多看这世间一眼。
片刻之前，他还是爱天下胜过爱自身的战仙，见大好江山，满眼欣慰。
可此时，他心底有的，唯有悔恨、茫然与…愤怒。
“值得吗？”
李无铭喃喃道：“权利、长生，真的这么重要？不惜放弃做人的底限，不惜拿至亲的命来当垫脚石，不惜拿这天下人，当蝼蚁？！”
残忍的夺舍无辜生命、踩着亲生女儿的遗骨上位、将天下人当成棋子。
所谓的千世转生，背后受害的人有数十万。
从第六世开始，李勤寿等人每一世都准备了上百个母体，确保不会出现意外，等战仙转世成功，便杀了剩下的所有人。
而所谓的‘九层塔’循序渐进，不过是为了方便监视天下英才，防止有人异军突起，影响了自己的统治。
数万年来，他们排除异己的手段愈发纯熟，‘轮流坐庄’的圣地，更是欺瞒了天下所有人。
李无铭想不通，也不想再去想这个话题。
“累了…”
李无铭苦笑一声，口中与心底，都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
太累了。
他闭上双目，就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宛若一尊雕像，开始腐朽。
城门口，那仅存的三名高手，见李无铭满脸颓丧，犹豫片刻，走上前去。
“战仙，您…怎么了？”
实力最强的超元强者，感受到李无铭的生机正在散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无铭不答。
“战仙！”
其余两人也尝试着询问。
身为圣地强者，他们都是直接受过李无铭教导的人，李无铭对于他们，等同师尊。
此刻见李无铭周身生机开始流失，三人惊慌异常，连忙将自己的生命力向李无铭传去。
然而，超元境强者的生机，显然扭转不回已有死志的李无铭。
那超元强者意识到情况的严重，也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在楚生面前。
“大人，请您救救战仙！”
他不知楚生为何毁坏圣地，更杀了那么多人。
但他刚才听得清清楚楚，李无铭叫楚生‘道友’。
道友，那是认可对方与自己同层次后，才会有敬称。
此时他们三人无法挽回李无铭的生机丧失，但他相信，楚生有办法。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楚生望着跪在地上的那人，冷冷道：“你就这么确定，让他活过来，是好事？”
那超元强者浑身一震，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亲眼见证了李无铭杀了一名元老，而且那元老还是李无铭的外公。
再加上方才的对话，尤其是‘厉山海’这个名字的出现，都让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楚生再次发问道：“你确定，让他活过来，是好事？”
“是！”
超元强者猛然抬头，坚定道。
“为何？”
“父母病痛，自然当想为父母治病，而不是任其身亡！”
“那如果是绝症，当如何？”
“凡人有绝症，战仙绝无！”
超元强者恳求道：“大人，战仙是一时心迷，并是清醒，绝不求死！”
“那若是他清醒之后依旧求死，当如何？”
楚生意味深长道：“此时要救他，我付出的代价，可不会小。”
“凡我所有，大人任取！”
超元强者重重对地磕头。
“凡我等所有，大人任取，只请大人救下战仙！”
另外两名强者尝试无果，自知无力救助李无铭，也跟着叩拜，求楚生出手。
“不够！”
楚生笑道：“战仙一条命，只值你们三人的命？”
话音刚落，那城外林中一阵骚动，飞出数十名黑衣制服的军士，一齐对楚生叩拜：“我等所有，大人任取，请大人救下战仙！”
楚生冷笑一声，道：“不够！”
听此，那超元强者无片刻犹豫，直接燃烧生命力，以自身血肉为代价，瞬间将数百人传送至此。
方才圣地危机，他都未曾如此拼命。
那数百人被传送至此，本以为是天凶杀来，但看见的，却是匪夷所思的一幕。
圣地暗卫、超元强者对着一个陌生人叩拜。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他们信仰、支柱，正矗立在不远处，生机不断的泯灭。
他们茫然之际，超元强者以生命力传输记忆，将刚才所见告之。
那数百人先是一怔，随后立马反应过来，道：“我等所有，大人任取，只请大人救下战仙！生生世世，必报此恩！”
“不够！”
楚生大笑一声，道：“他守了你们千秋万载！就这点人，也配我救？！”
“大人，请给我们片刻时间…”
那超元强者身形恍惚，已然有陨落之相，但却依旧强撑着，要唤更多人来。
此时，他只恨当初圣地的建造者，为了彰显超然的地位，将方圆万里设为禁区，导致万里无城，传送人过来极其麻烦。
“不必了！”
楚生挥手，止住了超元强者的召唤，朗声道：“想救他可以，但我要你们天下人所有的命！”
“原来如此，有何不可？”
超元强者惨笑一声，道：“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滚！”
楚生一脚将其踹飞，不准他再燃烧生命传送人。
“我要人命，需要你们给？”
楚生大步上前，走到李无铭身前，不屑道：
“李无铭，你想死？”
“你可真出息！我本以为，按照你的脾气，最多是道心崩溃，入个魔，杀了四十九个家族的人。杀完了，恢复道心后悔一辈子，最后隐居起来。”
“可你倒好，竟然求死？可恶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防止你入魔，废了多少工夫？”
“我让我老婆修炼分身，我再借着她的法力，同时分身。你发现我灭了这里的时候，我和我老婆同步杀了其他四十九个家族的所有该死之人！我做这些，就是为了让你无仇可报，无魔可入！”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可谁曾想，我竟然高估你了，你竟然直接给我玩求死？行，算你厉害，你在废物这一块，确实比我强！”
“不过没关系，我做事从来都是有后手的，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了？”
楚生面沉如水，冷冷道：“我告诉你，此时此刻，我的分身已经传授了世间顶级天凶快速提升实力的法门，顺带催生了360头有极高潜力的天凶！”
“你死了，一日之后，这世上所有的天凶，将集体发难，对人族进行屠戮！”
此话一出，李无铭的身躯微震，生机的流逝有所减缓。
“果然是废物！”
楚生怒骂道：“李无铭，此时你若是坚定求死，我认你是个道友，可到今日，你还拿所谓的责任约束自己？”
“道友，行凶的只是一部分人，我界其他子民是无辜的。”
李无铭睁开双眼，眸子里都是灰气，毫无生机。
“无辜？”
楚生怒极反笑，道：“李无铭，你有飞升底蕴，却不断作践自己！自缚到这种程度，活该你想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