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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想过自己会如此爱一个人,就像他预料不到自己会犯下如此荒唐的错误。但是他想,如果对象不是她,他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反思。
其实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吧,她只是他的妻子而已,他会给予她最好的物质和丈夫应尽的责任。但是有些事情很出乎意料,比如他会爱上她,比如她也会离开他。
第一次见到她,她应该还是一个大学生,不过那时她对他还没有印象。人群中,她一身干净清爽的牛仔裙还算惹人眼。
因为她和他的侄子乔子冠的恋情被乔云清知道,所以让他去处理,他本就没兴趣当这破坏人,何况他有这感觉,这女孩并不好惹。
后来乔子冠过来找他,笑着向他保证:“小叔叔,你就放心吧,顺便带话回去让老爷子也放心,那女孩,我只是玩玩而已。”
“你心里有数就好,别玩过火。”
乔子冠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小叔叔呢,身边怎么就没有一个女伴,别总是摆着脸工作啊,太正经的男人女人不会爱的。”
他笑了下,没说什么。
再后来,他有点喟叹姻缘这东西还真让人有点感慨。
天边的那块地是北外滩开放必不可少的,乔云清对那里的投资算是这辈子他下的最大赌注,所以对于那块地,他有着势在必得的念头。
后来乔云清和慕高达商量联姻了,联姻对象不是乔子冠,而是他。他想了下,如果子冠真的要从他手里拿走锦宸,确实需要一个后台僵硬的岳父,而不是慕高达。
答应联姻对他并没有坏处,不仅可以帮他掩人耳目,而且他真的需要一个妻子了。那天随意一瞥,他并没有记得她的长相,但是却记住了她的笑容,清清浅浅的,让人很舒服。
再后来,既然他接受了联姻,他觉得应该有见面的必要。那时他还把婚姻当做工作,他习惯当规划者,习惯由他逐步的安排下,有进程地进展着。
他约了她见面,穿了一件绿色的连衣裙,因为肤色白,他觉得她挺衬绿色的,后来结婚后,他给她买过类似的裙子,只是觉得那天她穿这条绿裙子实在是养眼。
在餐桌上,她用各种暗示希望他能结束这联姻。表面上她把自己处于被动位置,但是却在这场联姻中掌握了主动权。
所以正真接触到她,她给他的第一感觉是,这是一个会计较的女孩,心思也分明着。关于这点,他很满意,有点小聪明的女孩会有种锦上添花的感觉,只要不是自作聪明便好。
慕家应该是不同意解除婚约了,所以她试图让乔家主动解除联姻,并且为了这点,参加了ZZC旗下影片的试镜,所以她给他的第二感觉是,这是一个会折腾的女孩。
但是只要不折腾出他的掌心,他可以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闹腾。
总而言之,她给他的初步印象只让他觉得这女孩还算个生趣的人。而那时他突然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受的了和他结婚后的沉闷生活。
之后在梧桐镇的进一步接触,随着他对她的逐步了解,他感到自己是庆幸的,也清楚明白地知道和她结婚,比跟其他女子踏入婚姻让他来得更欢喜些。
她在梧桐镇拍戏那段时间,他承认她给他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所以他答应了陪她去拍那些无聊的结婚照,即使那段时间他忙得要命。
梧桐镇上,她的欢乐,那么明显,她的低落,虽然经过了掩饰,但是他想说,她的演技还需要有待提高。也许正是这样一个喜欢掩盖自己悲伤的女孩,让他心生疼惜之情。
去法国的那几天,她跟他的关系近了一层,同样她应该也安心地接受了这段婚姻,跟他一样。当他意识到这点,心里有点喜悦,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感受,自己并不是那么清楚。
但是在意就在意吧,他是要成为她丈夫的人,在意是一种最基本的情绪。
在意不代表在乎,更不代表爱。
而爱,这是一种他很抵触的情感,他对它陌生得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和感受过一样。所以结婚后有天,因为某个契机,他明白自己爱上自己的妻子时,他是惊慌失措的,为了掩盖他的不正常,他那次没有抽出时间陪她去外婆的乡下度那所谓的蜜月。
在法国那几天,她很开心,同样他也感受到自己身心从来没有这样愉悦过,而他愉悦只是因为她发自内心的那种惬意的笑容。
比如她送给他那枚刻着“ZS”的胸章时,脸上流露出的真挚神采会让他心头一暖,虽然这“ZS”的胸章,粱奕洲曾经送给过他一个一摸一样的。而对于两个一摸一样的胸章,给他的感觉也是不同的,前面一枚只是一件普通的礼物,而她送给他的这枚,或许他有了这份收藏它的心思。
“逃逸都市,享受慵懒,在普罗旺斯做个时间的盗贼。”这句话是她在波城古堡拍婚纱照时念给他听的,字正腔圆的读音像是洒落在这田园里的碎金子阳光,他那时感到了动容。
他不清楚动容跟动心的距离还有多远,但是他还是能意识到,如果他接二连三的“动容”下去,他就要动心了。
其实有些事情,他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他一向喜欢求解,万事都想弄个明白,比如为什么那么多女孩,他偏偏对她如此中意,比如她的一些小性子他会觉得可爱,比如她会让他觉得安心和舒服。
这感觉像是一轮投照在他心间的弯月,没有明亮光线,但是就是因为这些光不够明亮,他才没有抵触,反而渐渐接受了,慢慢适应了。
所以那段时间,他有点相信命理这东西,因为他也希望她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会出现在他的生命力,同样,那时他开始侥幸了,如果她是老天爷给他冥冥之中注定好的,那就跑不掉了。
跑不掉好啊,他怎么舍得她跑去他的世界。
也许他心中存有那么一份侥幸,或许是出于自信的心理,为了完成报复乔云清的夙愿,他选择了用她掩人耳目。
他开始设计她,和粱奕洲一起设计她。
现在他想,如果记忆可以选择性遗忘,他真希望自己能忘记这一段,每当他记起这段,只要一想到她所有的惶恐不安都是睡在她身边的枕边人安排,悔恨的情绪就像涌向他的汹涌潮水,这些带着咸味的潮水,就想要把他整个灵魂浸泡,然后他感受到负重在他灵魂里的盐水,刺激他连喘气都困难。
所以那段时间,他每走一步都感受到了步步维艰,谎言已经开始了,他乔兆森亲自导演的戏剧已经开演了,他却没有了喊停的权利。
所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倒变成了桎梏住他的枷锁。
第一次,他感受到了骑虎难下的惊慌和无奈。
但是既然谎言开始了,为了不让谎言戳破,为了让她永远也不知道这其实是他导演的戏码,他开始用一个个新的谎言去圆那个谎言。
这种情况有点像用一张张的纸去包住一团火,不过可笑的是,这火是他点的,而用纸包火的可怜行为也由他完成。
如此担心受怕,如此荒谬可笑,如此悔不当初。
所以那时他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可以最后绑住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孩子,这同样也是一种侥幸心理。在商场上他永远会给自己留有退路,但是在这场感情婚姻里,他发现忘记给自己善后了,在游戏开始的时候他自信能掌握好这场局面,但是在游戏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可悲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力不从心。
所以要一个孩子吧,而且他喜欢是一个女孩,跟她一样漂亮的女孩,跟她有一双明亮眼睛的女孩。
商场上父子为敌的场面他见多了,也感同身受了。
所以如果可以,他喜欢的是女儿,他希望的也是女儿。
后来,她真的怀孕了,再后来,她给他生下一名女儿。她生产那天,他将车停在医院楼下,突然没有上去看她的勇气。孩子,他和她共同的孩子,他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绊住她,绑住她……他自责地失去了颜面。
乔云清给他女儿取名夕沐,唯有对这名字,他没有异议。
夕沐,惜慕,他也希望快点尘埃落定,然后惜慕。所以老天保佑,别让她知道一切。
就想能赐予他孩子,赐予他想要的女孩,也帮他最后一回,别让她知道。
他就像做错事的小孩,担心受怕地度日如年,每晚从睡梦中惊醒的第一件事是看她是否还睡在自己身边。
但是有些事,就像佛学里说道的因果报应,即使他已经悔不当初,她最终还是知道了事情真相,即使她知道的事实只是她自己串联起来的一个故事,它片面,它不完整,它也否定了他对她的全部感情。
但是唯有一个不争的事实,不管他如何强词夺理,为自己辩解,所有的局都是他安排的,他骗她是真;
但是,他爱她,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