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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天启五年五月了,离明朝灭亡还有不到二十年了?”重生后的朱由校一手托着腮,坐在御榻上努力的将涌入脑海中的无数片段弥合起来,试图分析目前的形势。
后世的他虽然不像开发工程师一样能享受“福报”,但却需要经常出差,而且一出去就是五六天,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小说,尤其是历史小说,这是他打发出差时无聊的方式。他不仅爱看,还像许多人一样喜欢在贴吧、论坛发表意见,对明末的历史虽然谈不上了如指掌,但大致的历史走向还是清楚的。
“奴婢们见过老祖奶奶千岁。”
“起来吧!”声音柔媚甜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充满无限想象。
此处是乾清宫东暖阁,乃是朱由校的寝宫,能不经传召就大摇大摆的进来,而且还被称为“老祖奶奶”的,宫里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的乳母客氏。
果然,人尚未进来,一阵香风先飘了进来,朱由校鼻翼忍不住动了动,“好诱人的香气!”
“妾身刚才真是吓坏了。陛下,现在好点了吗?”一个衣饰华贵的中年美妇款款的走进殿里,边说着边向朱由校行礼问安。
“呃...我...朕好多了。”被打断思路的朱由校停下思绪,怔怔望着眼前这个权倾后宫的“乳母”。
“那妾身就放心了。陛下,妾身刚刚亲手给您熬了一碗姜汤,里面还放了朝鲜国进贡的雪参,您快趁热喝了吧!”说着转身从身后宫女捧着的一个竹镂雕金漆食盒里取出一只青花瓷小碗来,又顺手拿起一只银匙舀了一勺就要亲自喂给朱由校喝。
朱由校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一把抢过青花瓷碗,端起来就一饮而尽,连勺都不用了。
客氏惊讶的望着与平时大相径庭的皇上将一碗姜汤喝的干干净净,说道:“妾身再给陛下盛一碗。”
“不用了,朕喝了这碗姜汤,蒙上被子睡一会就好。奉圣夫人先退下吧!”
客氏听到皇上突然称呼自己为“奉圣夫人”,原本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了一下,片刻后方才温柔的说道:“那妾身为陛下盖上被子!”
说着,也不等朱由校说话蹲下身子将朱由校脚上的靴子轻轻退了下来,拉过一条明黄色锦被盖在他身上,并仔细的将锦被四边都掖了掖才转身离开。
朱由校愣愣的看着客氏离去的身影,忽然全身起一阵鸡皮疙瘩,一股不适感涌了上来,“难道野史上记载的是真的?天启和客氏真有‘不伦’之情?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朱由校在脑海中拼命的寻找着“画面”,却怎么也找不到,“奇了怪哉!”,喃喃的嘟囔了一句后,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很快便昏睡过去。
次日,寅时
朱由校睡梦中被人轻声叫醒,睁开眼习惯性的向枕边摸去,划拉了一会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愣了一下才猛然惊醒,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着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的适应这个身份。
“皇爷,该上早朝了!”一名中年太监站在御榻前,身后跟着几个手捧着洗漱用具与朝服的宫女。
朱由校看了一眼,想起了这个太监名叫谈敬,是昨日里第一个跳下水救人的,同时脑海里关于谈敬的资料如放电影一般过了一遍。这个谈敬乃是乾清宫管事,自从天启登基之后就一直在乾清宫侍候,此人倒是忠厚老实,如今在宫里地位也算不低了,却也没有像其他内监的掌印、管事一般聚在魏忠贤身边,而是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想到这里,朱由校心中一动,“这个人以后倒是可以替我办些体己的事。”
魏忠贤是值得信任的,那些聚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值得信任的,但不能全都信。任何人手上一旦有了权力,就总想着要更多的权力,去谋取更多的利益,文武百官是如此,太监们当然也是如此。所谓“帝王权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权力的平衡,祖宗之法用内臣牵制外臣,但绝不是让外臣附属于内臣,如此这般已是打破了权力的平衡。
谈敬指挥着宫女们为朱由校洗漱更衣,今日乃是例行的常朝,礼制比较简单,只需穿常服即可。
东厂厂督魏忠贤、司礼监掌印王体乾、秉笔梁栋、御马监掌印兼总督京营太监涂文辅等人早已候在殿外,待朱由校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锦衣卫大汉将军打起仪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奉天门行去。
明代的常朝一般在奉天门举行,文武百官在此行过叩拜之礼后,然后转入右顺门的内便殿奏事,这个规矩还是朱棣时定下的,以后虽然议事的地点或因皇宫大火烧毁偏殿更改过之外,议事的程序倒是没有多大的改变。
偏殿内,百官分文武左右站定,文官以内阁首辅顾秉谦为首,武臣以英国公张惟贤为首,朱由校坐在高台之上的龙椅上,打着哈欠听着下面文武百官们言辞恳切的慰问。昨日皇上落水受惊自然很快就传到了百官的耳中,趁着这次机会赶紧向皇上表表忠心。
早朝就是个仪式,不会真有什么大事在这里讨论,文武百官如有公事可用题本送通政司转交内阁,由内阁先行阅览后并附上该如何处理的条子,此称为“票拟”,然后再送到司礼监,或由皇上亲自批阅,或由司礼监掌印、秉笔、随堂太监等代为批阅,此称为“批红”。
龙椅上,朱由校单手托腮,看似在认真听百官上奏,实际上早就在心里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本以为当了皇上就可以整日声色犬马,岂料每日还要天不亮就上早朝,那还不是跟前世打工一个样?听说,弘治帝以前为了请一天假不上早朝还要跟央求当时的内阁大学士李东阳、谢迁。”朱由校想起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关于弘治帝的故事,心里仍愤愤不已。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朝,朱由校赶紧回到乾清宫里,匆匆用过早膳之后,准备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形势,如果沿着原来的历史轨迹,大明命数只剩下不到二十年了,既然老天爷跟自己开了这个玩笑,自己就不能像朱由检一样胡搞一通,最后自挂东南枝。
就在这时,魏忠贤等人却一起进了乾清宫东暖阁内,身后还跟着一群随堂太监,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摞题本。
“皇爷,这是昨日百官呈上的题本以及内阁的票拟,请皇爷过目。”王体乾躬身说完,却自顾自的拿起一份题本,展了开来,张口念了起来,而魏忠贤则来到朱由校身后站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王体乾。
“得,还有正事等着呢!”朱由校不得不再次停下思绪,熟悉的画面开始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平日里魏忠贤、王体乾等人就这般向自己禀报朝中大小事,而大多数时候自己都是在忙别的事。
“皇爷,这是瑞王、惠王、端王联名上的请拨养赡田及店租银的奏本,前些日子皇爷已经许了,因此内阁票拟着户部遵旨意办,奴婢也已经代皇爷批了,只等用过印之后就可以着户部去照办了。”王体乾说完将奏本交给一名随堂太监拿去用印。
“礼部右侍郎温体仁上题本,瑞惠桂三王封地早已定了下来,各地方也正如期赶造王府,只是三王之国的日期迟迟未定,请皇爷开廷议尽早定下日期,礼部好提前做好沿途安排。内阁票拟......”
王体乾正要继续念下去,朱由校却突然伸手打断道:“等等,三位皇叔去往封国一路上开销礼部可曾算了出来?”
王体乾愣了一下,回道:“皇爷,三位亲王的王府尚未完期,沿路经过哪些府县还要等日期定下来之后才能安排,花销由途径的各府县依照旧例办理。”
“那也是笔不小的开支,地方能负担的起吗?”朱由校皱了皱眉头问道。
前世时,他经常在论坛上与人讨论明朝为何会灭亡?其中一个基本共识就是明朝亡于财政崩溃,说白了就是缺钱。而为何会如此缺钱,除了明初制定的实物财政政策到了中后期实行不下去了之外,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宗室消耗掉了明末一半的收入。
朱元璋时分封的藩王只有二十几位,朝廷负担不重,可到了明朝中后期,宗室人口已突破十万,这还只是登记在册,而没有登记的恐怕还要多上几倍,如此巨大的宗室人口就像吸附在大明身上的水蛭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吸血。
如果单从宗室的俸禄来看,虽然对朝廷也是极大的负担,但不至于使财政陷入崩溃,真正让朝廷收入剧减的来自于长期以来赏赐给宗室们的庄田及各种租税,从朱棣靖难以后为了削弱各地藩王军事上的实力,而采取在经济上给予补偿,自此之后宗室们不断向朝廷请求赏赐庄田、店租、杂税、盐税等,例如万历时福王就藩时就曾下旨一次性赐田四万顷,经群臣力争方才减半,另外还赏赐扬州沿江至荻州一带的杂税,如此还不满足,福王又请淮盐盐引几千引,在洛阳开店售卖。
如此这般,宗室每赏赐一顷田,朝廷便少一顷田的税收,每请一地的杂税,朝廷便少一地的杂税,长年累月下来,各地亲王、郡王积攒下来的财富愈多,而朝廷的收入则日减。地方官为了政绩足额向朝廷缴纳税收,只能不断的去压榨百姓,长此以往,百姓难以为继,只好将田地诡寄于士绅及宗室名下,从此恶性循环下去,直到陷入崩溃。
“如果将明朝比做一个公司,帝系一脉自然是控股大股东,而这些宗室则是一个个只保留干股的小股东,每年分红一分钱不能少,还不管事,反倒是我这个皇上成了给他们打工的了!”
朱由校恨恨不平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