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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大一级压死人,陈霄知道沈炎以公谋私,但是他又不得不从,权到用时方恨小。陈霄和吴清风回到大理寺,沈炎四人来到六扇门。
停尸房内。
静慈认真查看欧阳沐之的尸体,他的尸体没有一丝伤痕,死因很简单,吃了神仙散,药性得不到释放,爆血而亡。他是如何吃了这神仙散?那个小丫鬟说师傅买了三份,出门后和欧阳沐之一起离开,师傅为何要买三份,难道其中一份是给欧阳沐之的?
静慈掰开他的嘴,仔细检查,没有核桃饼的残屑。他到底是怎么中毒的,这让静慈想不通。
这时,周景瑜带了个年近半百的老人进来,那老人一见到欧阳沐之的尸体,便跪在尸体旁,痛哭流涕,“少爷啊,你就这么去了,让老爷夫人如何是好啊!”
周景瑜向沈炎作揖,“大人,人带来了。”
老人是户部尚书府的管家,在尚书府干了半辈子,亲眼见着欧阳沐之长大,是沈炎派周景瑜去请来的。
“管家。”沈炎刚打了个招呼,管家急忙作揖行礼,“沈大人。”
“本官有些事关欧阳沐之的事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告知。”
“定如实告知。”
“欧阳沐之昨夜一夜未归,也未见你们寻他,你可知他去过何地,见了什么人。”
老管家嘴张了两次,两次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说出口还是有点丢老脸,他有些吞吐道:“我家少爷时常彻夜不归,我们也习惯了,少爷时常夜宿勾栏瓦舍,在红香楼有个相好,名为莺莺,我们以为昨天,他又去寻莺莺了,就没寻他,未曾料到第二天见到的是具尸体。”
“除了红香楼,他平日常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老管家老脸一红,“少爷他就好这口。”什么诗词歌赋,读文习武,欧阳沐之厌恶至极,独爱女色。
沈炎屏退老管家,对周景瑜道:“我们去红香楼问问,看能否找到线索。”又对静慈道:“你先回庵里,等我的消息。”
“我想一起去。”现在牵扯到师傅,她心不安,想尽快找到线索,证明师傅的清白,让她回庵里干等着,她做不到。
“那地方,不适合你去。”
“我知道红香楼是什么地方,我们是去调查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沈炎微皱眉,“你当真知道那里的女人是做什么的?”
静慈两颊染上淡淡的红晕,人比花娇,她这模样让沈炎口干舌燥,喉结滑动了两三次,真想把她搂到怀里。
“知……知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耳朵都红了,沈炎忍不住想捉弄她,“那你说说,那里的女人都干什么事情。”
没想到他会追问到底,静慈愕然抬眸看他,见他鹰眸如炬,眼角藏笑,顿时明白,他是故意捉弄她。
他好意思问,她就敢答,“是一群亲力亲为,自力更生的女子讨生活的场所。”佛说众生平等,在她眼里,她们也只是一群平凡的,深陷俗世三千苦的女子,若非生活所迫,谁愿干那档子事。
好个亲力亲为,自力更生,讨生活……她的回答还真没让他失望,沈炎的眼神愈加炙热,在他眼里,大千世界皆为灰,唯有她身上时刻闪耀着光芒。
“换身衣服再去。”
又要换衣裳,静慈现在无比想念她那身缁衣,可总不能穿着缁衣去红香楼吧!静慈有气无力道:“又要换什么衣服?”虽然跟沈炎相处一天,但她不像别人那样怕他,活阎王?不像。
沈炎带她回了沈府,静慈从第一脚跨入沈府的大门起,她便成了大家眼中当焦点,奴仆都在偷看她,打量她,就连管家也对她恭恭敬敬,沈炎未带她拜见双亲,而是直接带到了他住的院子。
这一行为在沈府炸开了锅,带回家直接带到房间去了,管家立马将事情告诉老爷和夫人,夫人喜的合不拢嘴,想去见见儿子第一次带回来的姑娘,沈从阻止她,让她别碍事。
沈炎给了静慈一身自己曾经穿过的衣裳,那是沈夫人在他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亲自做的,他一直保管着没扔,那时的个子和现在的静慈差不多高。
看着静慈被自己的衣服裹着,沈炎终于有了她属于他的感觉,静慈道:“你这衣服还挺合身。”
少爷带回个姑娘,出去的时候姑娘变成了小子,还穿着少爷一直珍藏的衣裳,这消息又在府里传开了,沈夫人笑的停不下来,一个劲儿说自己快抱孙子了,而后又对丈夫说,儿子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些,怎这么快就出来了。而沈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带静慈回府的事情会传到双亲那里,但他一点也不想解释,至于下人们爱怎么传,他也不想管。这种误会的感觉,好像不错。
出门的时候,天已黑了,皓月当空,星辰密布,一根根蜡烛被点燃,一盏盏夜灯亮起,苍穹似黑布包裹着大地,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走过,摊贩不断的吆喝,静慈第一次逛夜市,俗世的烟火气比起菩萨案前的烟火气,别有一番风味。
沈炎和静慈并排走着,准确来说,沈炎的步子每次都比静慈慢半拍,他刻意拉开了前后半步的距离,从这个角度,他能光明正大的看她,看她的侧颜,看她的头发。他不知道自己看的有多入神,不知道自己嘴角带笑,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
他不知道,但是在后面跟着的周景瑜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啊!他环着双臂,满脸嫌弃地看着自家大人,大人这神态,就像春天里处于某种特殊时刻的动物。京城名门望族的千金数不胜数,他一个都瞧不上,千猜万测,没猜到他瞧上了个小尼姑,虽然说静慈长得漂亮,脑袋聪慧,但这身份……别说她是尼姑了,就算是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子,也配不上自家大人。
红香楼灯火辉煌,这里虽然不是京城一等一的青楼,但也算得上中上等,门口络绎不绝有人进出,清醒着进去,大多喝的酩酊大醉出去,二楼好些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裳搔首弄姿。一喝的不知天南地北的男子从里头半走半爬着出来,一穿着清爽纱衣的女子半露着香肩忙将他搀扶起来,生怕这个金主摔伤了。
男子跪摔在静慈跟前,迷迷糊糊抬头瞧见静慈那张俏脸,他傻呵呵笑着颤巍巍站起来,调戏道:“好俊的小子。”他伸手想摸一把她的脸蛋,沈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声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脸色阴沉。
沈炎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男子疼得嗷嗷大叫,骂骂咧咧,静慈对沈炎轻声道:“算了,我们还有事,别节外生枝。”沈炎松开手,对周景瑜暗使了眼色,沈炎和静慈入楼,周景瑜没跟着进去,而是跟着那走路东倒西歪的醉汉。
楼里歌舞升平,女子的嬉笑声和男子的欢愉声混成一片,见许多女子衣不蔽体,静慈尴尬地不知道该瞧哪儿,耳根发烫。相比楼里的莺莺燕燕,身边这个羞涩得浑身不自在的女子更有趣,沈炎憋着笑,心生戏弄之意:“果真是亲力亲为。”
“你。”静慈满面羞红瞪他,见他眼神戏虐之色,自己却有火不能发,只好硬憋着,看她吃瘪,沈炎心情大好。
一身穿红绿,浓妆艳抹稍稍上些年纪的女子扭着水蛇腰走来,稍稍瞅了两眼,她便看出这纤细的小子是个女子扮的,而这个高大俊朗的男子非富即贵,眉宇间写着‘生人勿近’,不是好惹的。
“这位公子,瞧着眼生,头次来?”这女子是红香楼的老鸨,她对旁边空着等客人的女子挥了挥帕子,女子会意像蛇妖一样游过来,女子身上的脂粉味迎面扑来,静慈往后退了几步,给女子腾位子,暗暗别过头擦了擦鼻头。
静慈这一避开,倒是得罪了沈炎,眼看着别的女人扑到他身上,她不阻止,还给别人让道。沈炎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眼神像万万根寒针直射那女子,那女子的手快碰触到沈炎的衣裳时,急刹这种自杀行为,时间就此静止般,周围的一切如同虚幻之景,女子眨巴眨巴眼睛,不敢动。
沈炎冷声道:“本官有洁癖。”
是个官啊!女子的眼神瞥见门口来了个客人,转而奔向那位客人,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再也不敢看沈炎。太吓人,这眼神能杀人呐!
老鸨也是有些阅历的人,官也见了不少,“大人是来寻莺莺的?”
没料到老鸨知道她们的来意,静慈疑惑,“你怎知?”
老鸨盯着静慈的脸和身段瞧,越瞧越喜欢,她阅女子无数,这品相上上乘,老鸨打量静慈的眼神在沈炎看来是一种亵渎。
老鸨道:“欧阳公子的死,传的沸沸扬扬,他生前偏爱莺莺,想来官府查案会来问些事情。没想到来了对璧人。”
璧人?沈炎脸色缓和些了,耳朵听的挺舒坦,这老鸨的眼力见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