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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敏玉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事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她是外人,无法评判。
“既然这事与我们无关,也不必管它了,和远儿说一下。至于淳嬷嬷,让远儿看着处理吧,他想留便留!对了,这事你告诉沈小姐一声吧!她不是很关心这件事嘛,让她有打算就尽快做吧,等老爷回来,曼姨娘肯定会求老爷帮忙的,到时候,事情就不好弄了。”
“是,小姐。”柳嬷嬷依言告退,给沈季夏送信。
沈季夏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张祈安和齐国公府的关系一日不明朗,她的心一日不踏实,今天,终于等到了确切消息。
“哎,胭脂,我这可怜的弟弟,怎么就摊上了这事!”沈季夏坐在屋里发愁。
“小姐,您不是本来也不喜欢张祈安,如今张家得罪的可是国公府,不说国公府势头正旺,您以后也是要嫁进国公府的,您要是管了,可是会添嫌隙,不如就装作不知道,那张家的事,本也和我们无关!”
屋里安神香的烟气环绕,朦胧了视线。
“我只是不想阿齐娶张祈安,可没想她出事。先不说小弟喜欢那张祈安,我若不管,张家出了事,小弟肯定接受不了,万一我提前知道却袖手旁观的事有一条被阿齐知道了,我们姐弟情也就走到头了。而且母亲和张家夫人关系一向好,来往密切,这事若是母亲知道了,也肯定不会坐视不理。退一万步说,那张祈安救了阿齐,现在身子都没好利索,我若是不作为,良心又怎么过得去?”
沈季夏内心天人交战,虽然她知道柳夫人派人把这事告诉自己,是允许自己插手这件事,但是自己未来夫婿是曼姨娘亲生的,不知道齐章远在这件事是什么态度,若他站曼姨娘,以后夫妻生了嫌隙,可就不好办了!况且齐国公才是家主,又一向宠爱曼姨娘,若是齐国公知道自己在这件事做手脚,恐怕对自己以后生活不利。
越想越头疼,恰巧彩霞过来,说夏日刚送了食盒过来,是小少爷听说姐姐最近没胃口,特意去望月楼买的百合淮山鲈鱼汤,此汤安神助眠。望月楼的汤品一向紧俏,这是小少爷提前三天订的,今天又一大早就去排队,这才买到,赶紧让夏日给姐姐送过来了。
喝着沈修齐为了自己买的汤,沈季夏刚才还犹豫不决的心顿时坚定了起来。
一口一口的把汤喝完,沈季夏让彩霞先下去,自己有事吩咐胭脂。
“胭脂,我决定了,无论怎样,阿齐都是我的弟弟,就算齐国公府不满又如何,本来齐国公府求娶我看的也是我沈家,还有外祖和姨母家的势力,只要我背后的这些势力一日不倒,他齐国公府就一日不敢为难我,我不应该为了外人伤小弟的心。”
“小姐,您想清楚不会后悔就好,有什么是需要吩咐胭脂做的?”
“我记得你表哥也在京城,他人能否信得过?我想请你表哥帮我跑趟腿,给张家送个信。曼姨娘她知道我和张家的关系,我不方便直接用沈家的人,信送到,剩下的,就看张家自己了,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事,一定要快,国公爷就快回来了。”
沈季夏做好安排,身心一下子放松起来。
“您放心,小姐,我表哥这个人肯定靠得住,您写好信交给我,我让我表哥去办这事,一定不让其他人知晓。”
沈季夏给了胭脂五十两银子,让她拿给她的表哥,自己研磨写信。
千里之外,张家。
欧雄年前就安排人来接走了娴娘四个人,家里一下子少了四个人,冷清了不少。
娴娘几人临走那天,荣兮和荣铎都抱着安安哭的不行,虽然只在一起生活了不到一年,但她两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愿意带着自己玩,还会给自己讲有趣的故事,做好吃的给自己姐姐。
安安也舍不得两小人,也是哭的不能自己,和汐娘一起,在厨房做了很多好吃的,给两孩子背的小包装的满满的。
家人的爱,总是会在有家人出门前,化做满满的食物,装着一家人沉甸甸的爱。
身上沉重的包袱,都是家人对远行的人不舍和祝福。
娴娘和芮娘也很不舍,两人都眼泪涟涟。
相聚有时,总要离别,再不舍,几人也得离开张家和舅舅等亲戚汇合。
张老太太给荣兮和荣铎都用兔皮做了斗篷和手套,冬天赶路,大人还好,小孩子最是不能冻。
这次去山东,比欧雄他们逃难时的条件好太多,娴娘几个可以坐着宽敞的马车,带着张家人准备的药品,衣服,还有食物,去和家人团聚。
最近安安在家闲着无事,又专心倒腾起土豆的种植来。
经过几次种植,土豆已经收获了一定数量,安安决定今年春天就让村里人种上,去年种植的玉米大丰收,村里人家家有余粮,对安安的感谢的不行,只要碰到安安,村里人都热情的拉着安安回自家,拿出家里最好的饭菜招待,全家人一起夸赞安安。
就连村里的孩子,见到安安就会围着安安喊仙女姐姐,因为安安,家里吃饱了饭,自己也有了新衣服,甚至还会有可爱的孩子,把刚从树上掏下来的鸟蛋还有刚摘的野花送给安安。
安安实在受不住村里的人热情,都不太敢出去遛弯。
今年冬天相对去年好了很多,但还是比正常年份更长,已经二月了,路上还有积雪。
今年科举会正常举行,阿泽又去了苏州读书,虽然几个王爷的叛乱还没有完全平定,但是战火并未烧到江南。
即使路上流民盗匪很多,但是还不到穷凶极恶的程度,碰到了,一般也只抢钱财食物,并不伤人。综合考虑,张老爷子还是同意了阿泽回学院继续读书的请求。
家里只有安安和谷雨,两人此刻正在后院给庄稼拔草。
“亲爱的小小姐,除草这活,放着我们来就行,你就别上手了!”
谷雨和安安都穿着深色棉布衣服,弯着腰,给土豆和小番茄拔草。
“你们别把我当陶瓷一样的摆设,这不让我做,那不让我做的,我只是左手不太灵活,右手还好好的,被你们弄的,好像我两手不行了,就差吃饭都来喂我了!”
安安不理谷雨,继续用右手拔草,她不想被特殊对待。
“我的好小姐,你想做活我不拦着,可是现在有更重要的活需要你!”
“什么活?”
“汐姨母昨天就交代,让小姐你把去年家里的账理出来,你到现在都没打开账本看一眼,等汐姨母这两天问你要账,看你拿什么交差!”谷雨提醒。
“呀!我给这事忘了,最近娘亲的脾气可不太好!我得赶紧去核对账本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安安赶紧从地里出来,着急忙慌的回屋里做事。
没过几天,村里陌生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胭脂的表哥赵德胜一路快马加鞭,按照胭脂提供的地址,找到了王家庄村头的张家。
张家的房子无疑是很显眼的,又在村口,赵德胜毫不费劲的概就找到了。
等和来开门的李壮介绍完自己,又把沈小姐写的信交给李壮,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过赵德胜有主见,并没有马上回京,而是在不远处的镇里住下,他想了解后续发展,好给沈小姐汇报详细情况。他的未来,可能都栓在这件事上,让沈小姐用一次,和一直用,对他来说区别很大。
而此时的张家,李壮并没有直接拆开沈季夏的信,因为送信的人说的很明白,信是写给张家二老的。
李壮把信交给了张老爷子,自己就去后院喂牲畜了。
张老爷子打开信读起来,看完信,手颤抖了起来,他知道,这平静的日子,怕是要结束了。
张老太太和汐娘还在房里做衣服,张老爷子知事情紧急,缓和一会让自己不再这么紧张,出门给家里所有人都叫到主屋,他有大事要说。
等人到齐,张老爷子先喝了一口茶,压一压此刻复杂的情绪,看着大家都懵懂的眼神,充满无奈。
张老爷子先把今天的信递给了张老太太,等她看完,两眼一黑,安安看外婆坐在椅子上要晕倒,赶紧上前扶着外婆,给外婆拍后背顺气。
或是这就是孽缘吧,怎么都躲不掉,他们老两口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雨都见过,也不怕死,可是自己的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外孙女还小,他们不该被老一辈的恩怨拖累。
张老爷子缓缓的讲起了上一辈的恩怨,事情很简单,一会就讲完了。
安安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原来有个舅舅,为年纪轻轻就去世的舅舅颇感惋惜。
等张老爷子接着讲完前一段因为安安和淳嬷嬷相遇引发的后续一系列事情后。
安安不淡定了。
自己竟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祸事,而且自己是女孩,舅舅是男人,到底有多像,才能被人一眼发现。
张老爷子发现了安安的情绪变化,出言澄清:“安安,你不要有什么想法,这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是外公没解决好,现在又来影响了你。你只是和舅舅长的像罢了,即使你那天没有被人认出来,凭洪家这么多年不肯放弃的劲头,我们也躲不了多久。”
安安知道外公说的对,可是事情因为自己而起,总是有些愧疚。
汐娘把安安牵到自己身边,抚摸着安安的头,无声的给予安慰和鼓励。
王家庄待不下去了!
安安想。原来的洪知府,纵然也很有权势,但是辐射的范围有限,自家搬出他的管辖范围就行。
而现在齐国公肯定会插手,国公府,听着就权势滔天,何况还是皇后母家,恐怕整个国家,只要他想,都能翻一遍。现在自家的情况肯定已经都被掌握了,想要逃,没原来那么容易了,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安全的地方。
在场所有人都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屋内一时静默。
“这事,是沈小姐派人送的消息,趁齐国公还没回来的时间,我们得尽快做决定,准备搬家。”张老爷子首先打破沉默。
“可是爹,我们搬去哪里呢?”李壮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苏州府,他不知道自家搬去哪里合适,又需要准备些什么。
“安安,你看呢?”张老爷子看向外孙女。
“外公,我想着,要不我们就搬去塞外吧!塞外虽然环境艰苦些,但是那里不归朝廷管辖,齐国公的手就算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这是安安深思熟虑的后果。
自家现在是一大家人呢,现在户籍管的严,无论去哪里,都很容易被发现,只有去朝廷管不到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安全。
众人又一次被安安的发言震惊,塞外,那是她们偶尔听说的地方,听说路途遥远,土地贫瘠,生活在那里的人,都是生食人肉的野蛮人,因为贫瘠,朝廷对那里没有兴趣,匈奴也不愿意接受,成了三不管地带,大家对那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张老爷子对安安的想法表示赞同,不愧是自己的孙女,第一时间就能想到关键,这次搬家,注定要充满艰难,这次定居之地只有这种没有权势涉及的地方才安全。不过只要一家人齐整整的在一起,就没什么困难不可克服。
最初的错愕之后,李壮和汐娘最先表态同意女儿的想法。
张老太太无所谓,只要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哪里都可以。
“莫嬷嬷,谷雨,我们这次搬家,去的还是苦寒野蛮之地,一路风险也不可知,你们两看,是愿意和我们走,还是去其他地方?若是选择去其他地方,我会给你们一笔足够的置办家当的费用。”张老爷子问两人。
“老爷子,我愿意和你们一起走,老婆子我也这个年纪了,什么苦都吃过,曾经从广东被卖到这边,如今在去塞外又有何难?你们去哪里,老婆子我就跟去哪里!”莫嬷嬷无牵无挂一个人,在张家的这几年,她觉得很踏实,即使以后的路可能不平坦,但是她也愿意。
“老太爷,我也愿意和你们一起走,我从几岁就来到张家生活,大家都把我当成家的一份子照顾,我也把这当成我的家,家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谷雨愿意去塞外生活!”谷雨也丝毫没有犹豫,她所有有关幸福的记忆,都来自张家,她愿意和张家人同甘同苦。
“好好,那大家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我出去办点事,我们争取后天一大早就走,家里这些东西,都妥善处理一下,李壮,你和我一起。”张老爷子叫走李壮,其他人在家里紧锣密鼓的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