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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池以蓝肩头望去,她看到他身后立着的女孩,即便光影模糊,却仍见面容姣好,身形窈窕。
她觉得面熟,正想是谁,池以蓝就回手关上门,阻隔住她的视线:“走吧,送你回去。”
他说着,很自然地拉了她的手往出走,她垂眸盯了一会儿交握的手,他又站住,有点懊恼似的说:“你等我叫个代驾。我喝了酒。”
掏手机的动作被她制止。她的另一只手拽住他袖口,用清透的眼凝视他:“我开了车来,今天我送你。”
池以蓝挑了一下眉,落下手:“哦。”
被女孩开车送回家,这种经历在池以蓝的人生里称得上罕有。
他坐在副驾上,歪着头,瞬也不瞬地盯着小丫头的侧脸看。感觉到车子顺利启动,才意识到这居然是真实发生的。
“你放心,我成年就拿驾照了。”她狡黠地看他一眼,“老司机,很稳的。”
池以蓝紧抿唇,按捺着上涌的醉意,胃里正难受,不大相信地“嗯”一声。
看出他不舒服,顾平芜也没有一直找话聊天。
过了一会儿,池以蓝突然问她:“你是不是傻?叫你来这种地方你也敢一个人来?”
“你不也在那么。”她轻描淡写带过,又反问道,“你最近都这么玩?”
“也就最近。”他有点不耐似的,像是解释,“因为过生日。”
“啊……”顾平芜倒是没想到是这样,沉默一下,有点愧疚地道,“生日快乐。”
他不走心地回:“谢谢。”
“那你有没有什么愿望?”顾平芜开着车,一面思考一面说,“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就当生日礼物。”
池以蓝听着听着,终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对话好像反过来了。这应该是他泡妞的时候说的话。被小丫头当“妞”泡的感觉非常诡异,他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顾平芜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在十字路口上等灯的功夫,终于转过脸看他,却微微一怔。
池以蓝睡着了。
他的表情安宁,长睫低垂,照落疏淡的影子,眉头不自觉地皱着,好像梦里有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绿灯。顾平芜打方向盘改道去了江滨,停车后,她又降下半截车窗,开了换气,才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出去了。
*
池以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发现车子停靠在江滨,车窗半开,驾驶位空着。
他按着太阳穴直起身,缓了缓,推门下车,看见顾平芜立在江岸,双手扶着栏杆,背影单薄,黑色卫衣松垮垮挂在她身上,却能见直角肩的纤细轮廓。
他恍惚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或许在梦里,又或许是想象中。
月色正浓。他走过去,及至步武,她刚好回头。
发丝被江风吹散了,隔岸灯火把她的轮廓涂抹得那样柔和,他俯身握住她肩的时候,并没刻意去想自己究竟是醉还是醒,只觉视线朦胧,脉搏剧烈。
这丫头。池以蓝眯着眼,在心里说,这丫头。
迟来的酒意烧得他整个人发烫,初秋的风擦过皮肤,被短暂吹熄的星火很快便再次燎原。
即将出笼的困兽在理智边缘打转,他缓缓松开手指,往后退了一步。
“池以蓝?”
她丝毫不察刻下的危险,朝他靠近,将两人间拉开的距离再度归零。
“你酒醒了?”
顾平芜没敢轻易叫醒他,怕他有起床气,自己再平白挨顿骂,岂非得不偿失。
见他是在睡得沉,便把车停靠在江岸吹风。
但这会儿,池以蓝醒是醒了,看起来却不太对劲。满眼血丝不说,还一副“绝不开口说话”的死人脸。
顾平芜对此有些诧异,甚至抬手摸了摸他微红的颈侧。
“好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她攥着他手腕往回走,把他按回车上,说:“先送你回家,吃个药再睡。”
开到武定路池以蓝的家已经是深夜。
这个时间,醉鬼池以蓝反而清醒了,神色如常地按密码,进门,洗澡。
一出来,就看到顾平芜窝在沙发上,居然是累得睡过去了。
她睡着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今天却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小丫头一脸疲惫,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攥成拳头放在靠近胸口的地方,像是随时准备着和什么斗争。他忍不住单膝跪下来,试图伸手把她的拳头掰开,竟没有掰动,无可奈何笑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
明明酒已经醒了,可奇怪的感觉还根植心里,隐隐有长成参天巨木的趋势。
为什么呢?
池以蓝百思不得其解。他倏地站起身,走到楼上去,拿了一床毯子,犹豫两秒,又把毯子放回去。
他重新回到沙发边,试探地伸手,想将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抱起,却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才对。
顾平芜迷迷糊糊睁开眼,仰面看着他,带着睡意问:“你洗完澡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池以蓝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大约是他的眼神与平时不同,顾平芜没来由觉得心咚咚直跳,先一步开口道:“我先回去了。”
他讶然似的,抬了抬眉,点点头,送她到门口。
等人驱车走了,他返回空无一人的客厅,摇头笑了笑。
*
几天后,池以蓝非常罕见地主动约她去板场玩,她当然应允。
两人谁都颇为默契地装作没在今宵碰过面似的。
顾平芜不提那条微信到底是谁发的,池以蓝也不提顾平芜为什么明知道有蹊跷还单刀赴会。好像约着见面,就真的只是为了玩儿滑板似的。
黑仔替池以蓝到门口接了顾平芜进板场,一路把人护送进去,眼睁睁看着池以蓝帮顾平芜亲手戴上护具,才摇摇头唏嘘一声。
他原本生意兴隆的板场,因为池以蓝今天要博红颜一笑包了场,变得异常安静。
整个室内板场只能听到男孩女孩彼此私语的声响。
最让黑仔气闷的是,还听不真切。
黑仔对顾平芜可真是太好奇了,原因无他,看着池以蓝玩了这么久滑板,就从没见过他带哪个女孩儿来过板场。
池以蓝是什么人?天底下数得上姓名的蠢直男,得有他一个。虽则听人说这小子身边红颜不断,但他压根儿就想象不到百炼钢变成绕指柔是什么样的。
黑仔摇摇头不忍直视地退出去,殊不知被腹诽的当事人正单膝跪地,帮小丫头紧鞋带。
“你都会什么招?”池以蓝站起身,略带点不信地看着她,“秀一下看看?”
顾平芜娴熟地上了板,在场子里滑行两周,似乎跃跃欲试地要放个大招出来,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