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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砚琛无法将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也不愿意看她苟且跟在他身边。
他也曾经同命运抗争过,想要带着她远走高飞,逃离一切牵制。
不管怎么说,这已是他们所能走过的最好结局。
简意带走了第一次见面时候靳砚琛送她的那件风衣,她在箱子的角落摸到一枚戒指盒,理所当然的,那枚戒指被她留在了原地。
她轻车熟路走到靳砚琛的书房,那儿有他的保险箱。
也许是最后一次的鬼迷心窍,她盘着腿坐在地上想要试他保险箱的密码。
她第一次输了靳砚琛的生日,意料之中的错误答案。
靳砚琛撑着手臂倚在门上看她动作,他好心给了点儿提示:“小意,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想想?”
简意睫毛颤了两下,她脑袋里忽然闪过某个零星的画面,于是指尖颤抖,输入“”六个数字。
保险箱啪嗒一声在她面前打开。
靳砚琛的全部机密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敞开。
一瞬间地酸涩和复杂都涌上心头,简意强撑着坐起来,她把那枚戒指静静压在最上面的文件上。
靳砚琛再也忍不住。
他一把将她整个人压在桌前,浓烈的气息侵蚀她每一个感官,简意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他似乎是想要亲吻她,情绪压迫下来却也只是埋首于她肩头,给了一个极深的拥抱。胸腔处的长久轰鸣,就是这一刻,简意撞进他眼睛里。
暗欲的,像是夜里最深的海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也许是爱,总之他的爱太理智太克制,这世界一切洞察人心的法器照下来,也只能窥探他三分。
简意呼吸不能维系,像一只无法行进的帆船,整个人抱住他。
她勾手压住他脖颈,亲吻他眼睛。
简意时常在想她为什么独独对靳砚琛钟情,后来某次情动,她在夜色中悄悄描摹他眼睛。
是因为他有一双比平常人更清透的眼睛,能看见生活的愁苦,体贴她情感,眼尾眉梢含一点情,她就这么沉溺进去。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拥,最后一次注视彼此的眼睛。
紧挨的心脏,混杂的心脏。
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后来靳砚琛抵住她额头,两只手紧扣住她肩头,这个拥抱好像要将她压进身体每一寸。
他声音很沙哑,像吞了无数块碎冰,只有如此,才能堪堪维系沉着与镇静。
“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好。”
“别误入歧途,就像误入我。”靳砚琛注视着她,他的声音隐忍:“抱歉,没能保护好你----流言、非议还有令你伤心。”
简意在这一刻泣不成声。
她擦掉眼泪,大大方方看着他笑,“你也太小瞧我了,没遇见你之前我也好好的。”
“我从来没有看不清路的时候。”
简意语气低下来:“靳砚琛。”
“你是我唯一的迷障。”
“不要把责任总揽在自己的身上,因为有你,我不必要为生计发愁、做什么事情都好像有底气,你带着我看见了很多我企及一生都没法看见的风景,我想-----”
简意深深闭上眼睛:“你不是我的歧途,你是我的理想国,也是我的乌托邦。”
“我今天走出去,是因为我们都有各自前行的路要走,我不想看着你为我背弃家族丢下苦心经营的公司,也不想放弃自己,为一个男人守在原地。”
倘若我们要错过,那一定是彼此的心照不宣。
靳砚琛喉结滚了下,她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叫他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好留。
他又能用什么理由强留她在身边呢?
从一开始就制定好的游戏规则,无论开始或结束,都是他将漂亮话先说在了前头。
今时今日,要怪就怪他辨别不了自己的心,轻狂蔑视一切的爱。
靳砚琛垂下手,为她让出空间。
简意拿起箱子准备走,她一双眼睛哭过如水洗涤,通透明亮,有一股永远不服输的韧劲。
“小意。”
靳砚琛还是唤住她,最后一声他唤的格外的缱绻,简意停下脚步,无论是分别还是相遇,她的心跳总是不由自主因为这个男人而跳动。
这是她深深爱过的男人,跨过了一整个青春热恋,排除万难也想要走到他身边的男人。
日光渐渐爬上城市上沿,踏出这里,这城市再也没有令她眷恋的地方。
简意眼眶蓦然酸涨起来。
靳砚琛慢慢走到她身前。
他取下腕骨间的沉香手串,两指捏住她手腕,将这串佛珠缠了两圈绕在她手腕上。
他最后对她叮咛,犹如一个温柔缱绻的情人。
“漫漫长路并非坦途,崎岖前途并非皆能如愿。但是简意----”
“靳砚琛还是祝你一生平顺,喜乐无忧。”
靳砚琛松开了手,极短暂的触碰,临走前还不忘为她添上一件灰色大衣。
这是京都最冷的一个月,寒风裹挟着碎雪,空气里像是带着刀片,呼吸一口就好像在被凌迟。
简意缓慢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她固执地往前走,不许自己有一次回头。
一路走来,她也没什么后悔。
人生就活那么几个时刻,她有过那几个时刻,就不会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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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砚琛站在廊下静静目视她离开。
雪落满檐角,院前那一株新栽的桂花树刚抽了枝条,大雪压垮树干,院子里一片狼藉。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沉默着看着雪地里那道瘦削笔直的身体渐渐缩小成一个影子,直至身形模糊,轮廓消失。
有人劝他:“要是喜欢就留在身边,靳家想要困住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姑娘何其简单。”
“靳公子真不留了?”
风雪撒了半边窗,靳砚琛背过手静静注视着窗外。
他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个夜晚,也是风雪交加的一片天,他搭靠在车里点烟,雾蓝色的火光亮起,抬眸看见了她。
她当时拎着行李箱毫不留情地就往前走,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就算哭也是挺直腰板,满身是一条路走到黑的倔强劲。
靳砚琛轻叹了一口气,这叹息声转瞬即逝,融入沉沉雪色中。
他如往常打开烟盒,烟头在手上转了一圈,身边人识趣为他点上火。
声色犬马的人间,他再度有了索然无味的滋味。
靳砚琛干脆扔了烟,一柄长伞撑住半边风雪。
他的声音清冷掷下:“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