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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爱恨嗔痴,于你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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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局必输之态的棋局,在她选择执黑子落下的时候,就变成胜负不定的难解难分。

    房间窗帘厚重曳地,浮雕的花纹像古老图腾若隐若现,白昼黑夜难以分清,只有温暖的床榻还是人间的温度。

    简意冷得蜷住脚趾,趴伏在男人的胸膛,耳畔忽显忽隐的低沉呼吸,是比寒冷直觉更危险的东西。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还未离地又被捞了回去。

    靳砚琛抬起一双眸,一夜懒怠,他清冷尽数燃烧成了痴缠,餍足地眯着眼,半是慵懒半是野性圈住她整个人问,“去哪儿?”

    “当然是看看今夕是何年了。”

    臂弯下钻出,她灵活的像只一只小鹿。“唰”的一下拉开拖地的窗帘,霎那间天光大亮,未名湖畔雪色的天鹅交颈而眠,不知是哪一夜又下了一场连绵的雪。

    世界不知道在哪一刻变换了颜色。而彼时的他们,沉浸在爱意的相拥里。

    房间里的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屋子里没有一处不是冰冷,可怜他们昨夜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靳砚琛撑着手臂靠在墙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还有余热,让她过来坐。

    简意吐了吐舌头,兀自找了件羽绒服披在身上,自觉离他远远的。

    今日再上他床,下回起来又该今夕何夕不知江月哪年。

    好一个糜烂生活。

    简意咂咂嘴,洗净一盆新鲜车厘子,慢悠悠地倚在阳台上看天鹅。倏尔捻起一颗,掂量在手里似有犹豫,鲜艳欲滴的红色,葱玉白的指尖,靳砚琛站在她背后,一口咬了上去。

    “天鹅才不吃车厘子。”

    他一句话打消她疑问,窗外是寂寥乏味的冬景,她站在那儿,白色的棉麻长裙,乌黑长发分作两缕披散胸前,触感毛绒的珊瑚绒袜子踩在深绿的地毯,清润灵秀,就算是凛冬,也好像变得鲜活起来。

    物业说房间里的暖气要明天才能找人来修,客厅里那个极具美式风情的壁炉就派上了用场。

    简意将卧室里那片长条的深绿色毛毯拖到了客厅,盘着腿坐在壁炉面前烤火。

    谁知道靳砚琛也学着她动作,微挽起袖子,紧挨着她坐下。

    劈里啪啦的焰火,气氛好像一下又灼热了起来。

    一点儿火星蹦出来,很快又吞没在热浪里。简意直起腰去摸架子上的唱片机,指尖勉强碰到壁顶,衣领摇摇坠坠落到肩头。

    好容易够到,她随手拎了一下衣领,恍若不自知,仍扭过头眉眼弯弯问他意见。

    “我可以放这首歌吗?”

    靳砚琛挑了下眉,长腿交叠,他抬手意思让她随意。

    阴沉昏暗的气候,壁炉里的篝火恰好能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脸。透明玻璃上氤氲一层朦胧的雾霭,好像情人低语里的最后一层薄纱,拼凑而成的记忆堆积成火光人间,盛放让人无法移开眼。

    简意抱着膝盖静静仰头看向靳砚琛。

    他是这场凛冬最去向不明的一场大雪,幸运的是,她从不期盼做他的归途。

    仅是路过这场雪色人间,就已经叫她惊叹。

    远处传来天鹅的叫声,像是长空中划过一道开场,优雅缠绵的英文前调也在这时候奏响。

    简意小声哼唱着,仰起的脖颈有和湖里大小天鹅一样优雅的弧度,忽然转过头,目光清亮又期待的朝他望去。

    “你会唱歌吗?”

    要怎样拒绝这样的目光,昏暗尘光里似水如波的清越美妙,空气里隐隐绕绕浅淡的幽兰香气,是她这只绝伦的天鹅在蛊惑人心。

    靳砚琛扬了扬眉毛,身后烛火隐隐绰绰闪烁,他低迷嗓音天生是唱情歌的调子。

    ---我会毫无保留给你想要的一切。

    ---无论如何我将陪伴在你的身边。

    ---如果找不到治愈良方。

    ---我会用满腔爱意抚平你的伤痛。

    简意不自觉跟随节拍晃动脑袋,靳砚琛笑着看她动作。氤氲的雾气升起,他低头贴在她耳后,缠绵酥骨的声调,一字不落为她唱下。

    最后的尾调响起,他嘴唇擦过她敏.感的耳廓,小巧的耳垂发颤,他顽劣笑了下,一边吻她一边问她好不好听。

    哪有话再说。

    简意无望地仰起头。

    他还没有说一句我爱你。

    就已经叫她丢盔弃甲,心如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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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意和靳砚琛在东郊几乎度过了整个春节假期。

    听上去似乎很是不可思议,后来回首,才惊觉这是他们两个人朝夕相处最自在的一段时光。

    也是这时候,京都的圈子流言四起,简意身处漩涡中心,却和故事的男主角在这里过了好一场浮生一梦。

    最后一天的宁静被打破,是在整个假期的尾声,庄园外面停了好大阵架的一排车,几乎是下意识的直觉,简意能猜到车里坐着的人是谁。

    她犹豫踌躇之际,靳砚琛已经抄起手边的外套,他在她额头轻轻映下一吻,语气温柔,“乖乖在这等我,我等下回来。”

    简意轻轻嗯了一声,严丝合缝的车门闭上,靳砚琛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她撑着手臂靠在二楼的小窗上,满园的蔷薇正盛,她皎皎于其中,美得像一幅中世纪古典油画。

    靳老爷子冷笑一声:“砚琛,你这里的日子过的可真是不错。”

    靳砚琛沉默不语,他眉眼不动如山,无声不知道是反抗还是漠然。那张和靳老爷子年轻时候十分肖像的脸,在这个时候成了一切爆发的导火索。

    如果不是那场灾难,靳家在这时候会拥有两个更为优秀的儿子,香火的鼎盛永远不会断续,而不是像现在,颤颤巍巍只系于一脉。

    靳老爷阴沉下语气开口:“有人天生享乐,有人生来骄子,而你......天生要为你的杀人犯母亲赎罪。”

    “爱恨嗔痴,于你是罪。”

    “你欢愉有一分时刻,就该想想因为你母亲无辜枉死的两位兄长,他们何其无辜?”

    庭院不知何时落了雨,这一场凄楚空寒的冬雨夹着绵绵的细雪,像冰刀也像利刃。

    靳砚琛望向不远处的东郊,忽地极短促冷笑一声,极尽嘲讽,“我要赎罪,那你呢,你就不无辜吗?”

    靳砚琛步步紧逼,锐利的目光一扫而过,竟让人觉得望而生畏。

    “你为什么隐瞒已婚的事实,为什么在我母亲想要离开的时候强行用一个孩子禁锢她的人生,这一切的悲剧,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